陆北尧眸子轻颤,漆黑的眼睛湿润,像是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雾蒙蒙的一片,在这黑夜里,唯一的一丁点儿光也都熄灭。
“能不能不要分手?”
顾念夏睫毛扑闪了下,眼睛眨了眨,将酸涩的情绪压下去。
她轻笑,笑得轻蔑。
“你说呢?”
陆北尧头彻底低下去,陷在一片漆黑里,静寂的车内,只有他捂嘴压抑着的轻微哭腔声。
在这一刻,顾念夏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几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簌簌往下流,在男人抬眸的时候,她速度抹掉泪水,恢复了一副漠然的模样。
“只要不分手,你不玩得过分,只要一年,等我一年,我就回来。”
闻言,顾念夏眉头皱起来,冷艳的嘴唇轻启。
“什么叫不玩得过分?”
陆北尧嘴唇动了下,漆眼沉沉地盯着她,嗓音喑哑。
“不可以和他们.上.床。”
顾念夏慵懒着掀起眼皮,撞入一双炙热漆黑的眸子,这样的黑里,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也知道他内心的渴望。
陆北尧向来是桀骜的,骨子里傲得很。
明明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少年,却在她面前变得那么卑微、沉郁、执拗。
底线一降再降,好像只要答应,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顾念夏眼眸焦距渐失,喉间胸口发堵,酸涩浓烈得就要让她招架不住。
她捂了下那颗酸胀的心脏,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忽然好想抱他,想答应他,想等他,不想让他伤心。
可是,她怕自己做不到。
顾念夏摇了摇头,她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做不到的。
她敛起那些酸胀的情绪,浅浅笑了下,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游魂。
“如果我做不到呢?”
陆北尧眼眶彻底红了,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着在无限下坠。
他底线都已经放到那么低了,她到底还要他怎样才满意?
“就一定要分手,对吗?”
顾念夏轻笑,唇畔勾着浅薄的笑意。
“对啊。”
她忽然笑起来,笑容里是那么地轻蔑,轻颤的睫毛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同样是酸胀万分。
可面上却强撑酸涩,一副无情无义的渣女表现得彻头彻尾。
“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啊?”
陆北尧眸子收缩了下,“我以为至少有一点喜欢,毕竟我家出事的时候,你还站在我身边。”
顾念夏挑了下眉头,仿佛在听一个笑话,她笑起来。
“我愿意站在你这边,不过就是因为这点钱我不在乎。”
“所以我压根不在乎你有没有钱,你家破产不破产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谈恋爱而已,我又不是要跟你过一辈子。”
一句接着一句,像是一根根刺一样,往陆北尧身上扎,千疮百孔。
顾念夏看着面前眸子彻底失去焦点的男人,她咬了下下唇,细长眼睫轻轻扇动垂落,一片好看的扇形阴影掩去了她眸底所有情绪。
该让他死心,让他别再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变回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既然给不了承诺,那就给他自由吧。
她不应该再那么卑劣地让他一颗心因为自己而七上八下。
这样想着,她轻笑,刻意笑得嘲讽。
“还想让我等你一年,一天都不可能,我早就想分手了,还不是因为你答应做小三,我才给你一个机会,可这段时间我发现,你就算答应做小三,也没什么意思了。”
“蒋南周比你好多了,他不会像你一样强硬,也不会像你一样占有欲那么强。”
每一句都像是狠狠踩着陆北尧的心脏落下,他眉头皱起来,黑眸深处墨色浓重,眉间阴沉沉的,握起来的手骨节都开始泛白。
“够了!”一声低吼沉沉落下。
他倏忽掀起眼眸看她,双眼猩红,俊颜森冷,漆黑的眼眸压着浓稠的戾气。
“滚。”
再不走,他不保证自己不会掐死她。
触到一双带着戾气的眸子,顾念夏觉得像是有一层层酸意漫上了她的心脏,喉咙间发涩又发酸,难受得很。
眼前水雾迷蒙得她快要看不清他的脸。
她微微怔愣了下,嫣红的唇轻扯了下。
这不是她希望的吗?
他对自己彻底死心。
可为什么看到他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自己,她会觉得那么难受啊。
再也忍不住,她拉着一旁的车门下车,跑进了别墅。
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陆北尧一拳打在方向盘上,手背渗出血丝却感受不到疼,因为心实在太疼了。
他头埋下去,彻底放纵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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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自己在写虐文,我也不想太虐的,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啊,女主还是摇摆不定的,我想给她一点时间,彻底认清自己的内心。
重逢之后我尽量搞甜的(不是
第113章 能不能好聚好散啊
顾念夏跑回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靠着门滑坐在地上,眼眶里的湿润再也忍不住,稀里哗啦顺着脸颊簌簌往下流。
那颗跳动的心脏好疼,像是被藤木盘踞而上,缓缓收缩。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情绪动容会那么大,不知道此时此刻这颗心为什么那么疼。
好一会后,她擦掉脸上的泪,躺回床上,被子蒙过头。
几分钟后,轻轻的呜咽声从被窝里传出来。
次日,大早上的顾念夏就被闹钟叫醒,明日就是哥哥的婚礼了,这两天都得早起再好好准备婚礼事宜。
她顶着熊猫眼起来,眼眶酸涩得紧,莫名其妙地大早上就烦躁得很,跟谁都不想说话。
和赵卿瑶忙了一整天,让自己陷入在哥哥结婚的喜悦里,仿佛这样就能忘了昨晚陆北尧来找她时说的那些话。
下午,绚丽的晚霞高挂天空,像是染上了各色各样的染料,红澄澄的一片。
顾念夏坐在沙发上,下巴抵在上面,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高楼下,那棵木棉树开了鲜艳的红花。
忽然好想看到那个孤寂落拓的身影。
看了很久,忽然,她双眸微微睁大,光亮一点点在眸中点燃。
一晚上的郁闷和睡不着的烦躁在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漫天的喜悦。
她赶紧穿鞋,想要跑下去,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唇角勾了勾,滑到接听键,软糯的声音染上雀跃。
“喂,陆北尧哥哥~”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陆北尧低沉隐忍的嗓音苍白地从听筒里传来。
“能不能不分手?”
“能不能,等我回来。”
他只想让她别和他们玩得太过分就可以,真的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了。
顾念夏握着门想要出去的手一顿,怔愣了下,手紧了紧,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忽然变得特别烦躁,因为他,她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她讨厌这样不受控的心情,也讨厌刚刚那个仅仅因为看到他就开心得那么忘乎所以的自己。
仿佛在被一个人牵着鼻子走。
在顾念夏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她牵着别人的鼻子走,从来都只有别人因为她患得患失而不安,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这样,像是猎人进入了猎物的陷阱里,还是心甘情愿的。
想到这,她皱着眉头,到窗边居高临下看着木棉树下那个身影,咬了咬牙,敛起所有的情绪,强装变回那个从万花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顾念夏。
她勾了勾唇,轻蔑的语气从听筒里传出来。
“陆北尧,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能不能好聚好散啊?”
“是是是,一开始是我勾引的你,我本来也不喜欢你,勾引你就是以为你是我嫂子的相好,或者你想泡我嫂子,现在发现你不是了,你的偏执欲又那么强,让我受不了,那自然是要一脚踹开啊!”
一句句话像是一个个魔咒一样重重砸在陆北尧的心上,虽然早就知道真相,可被她这么说出来,还是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像是心被人攥住,眼眶也泛起酸涩。
他抬眸看了眼那个窗户,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那个女孩儿,她站在高楼上,他只能站在这里仰望她,像是仰望一颗遥不可及的星星。
人生第一次,他觉得还有自己够不到的世界,爱而不得的感觉太过强烈,强到他快要招架不住。
四目相对,他就那么静默地看着自己,顾念夏吸了吸鼻子,嘲讽一笑。
“不然留着干嘛?”
陆北尧握着手机的手骨节都开始泛白,漆黑的眉眼压着翻涌的情绪。
明天就要走了,明明昨天她已经说得那么决绝,已经将他的自尊狠狠踩在地上。
可他还是想要挽留一下,陆北尧倏忽扯了下唇角自嘲笑了下,笑容浅薄苍白。
在她身上栽得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给她一次又一次机会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上。
他握紧拳头,逼退眼里的酸涩,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分手可以,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瞬间,眸子里席卷着滔天的戾气,一双黑眸变得淡漠,沉哑的嗓音也透着疏离。
“记住,下次,千万别落在我手里。”
视线冷冷移走,挂了电话,转身走出了大门,消失在高大的木棉树后。
顾念夏看着孤寂的背影,眼眶里蓄着的水雾簌簌往下流。
直到看不到人,她拉上窗帘,坐在地上,抱着腿,低低的呜咽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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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尧离开苑落别墅后,开车奔驰在路上。
双眸里压着翻涌的情绪,拨通了一个电话。
“陆北宴带你去哪家纹的身?”
时染惊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要去纹身?很疼的,你别去了,陆北宴逼我纹在手指上,这都几天过去了,我手指还疼着。”
陆北尧双眼冷厉地看着前方,低沉嗓音落下。
“告诉我在哪就行。”
时染没再说其他,说了一个地址。
挂电话之前,她问,“明天怎么汇合?”
她和陆北尧是十几年的发小,这次陆北尧家破败,前几天他告诉自己,要离开A市,去国外一段时间。
时染当即就问他方不方便带自己一起走,陆北宴逼着她纹身,纹上属于他的印记,现在又逼着她和他结婚,要用法律证明她永远是他的所有物。
她之前和陆北尧策划逃跑过一次,后来又自己逃跑过几次,都失败了,还被他用皮带绑着惩罚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