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李艺然贺廷澜小说免费阅读李艺然贺廷澜-（李艺然贺廷澜）小说全文阅读
时间：2023-04-21 22:05:1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贺廷澜伸手抽纸给李艺然擦了擦嘴唇，然后给她关了车门，上了驾驶座。
李艺然安静许久，才开口说：“贺廷澜，我还是那句话，我跟你没有以后，你找其他人是最好的选择。”
贺廷澜道：“孩子都有了，你还说跟我没有以后？”
他语气不太好。
两个人都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贺廷澜伸手拿了一瓶牛奶递给她，她没有接，他看了看她，然后给她拆开，再次递给她。
“不喝？”
她看着他。
“又不是给人家准备的。”贺廷澜解释道，“之前就买了放在车里了，吴茹那边我也跟她解释清楚了，我不会跟她处。”
这是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贺廷澜很多时候，像极了不听话的狗子，你跟他说什么，他一只耳朵进去，另外一只耳朵出来。
李艺然心情复杂。
“你现在住哪？”贺廷澜亲自把牛奶递到了她手上，然后又开口问她住哪里。
李艺然报了个地址，这是她偶尔会去住的一间出租屋。很多时候工作晚，她就会住那边。
贺廷澜便开车送她过去。
李艺然想了片刻，再次提起项目的事情：“果真一点考虑余地都没有了？”
贺廷澜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道：“我爸告诉我，不论怎么样，都不能选你。你之前说，我爸不选你是有原因的，是什么原因？”
“我父亲和你父亲之间曾经在生意上有摩擦，所以他不信任我。”李艺然温和诚恳的说，“但是贺廷澜，这个项目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贺廷澜却没有表态，只是有些警惕道：“安纯姐，你也知道，我该按照公司制度办事。”
李艺然说：“我明白。”
她下了车，贺廷澜却喊住她。
李艺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却没有再开口，只是眼神有些闪烁，明显是希望她可以留他。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站了很久，最后只是转身走了。
李艺然回到家里洗漱完之后，抬头看了一眼，贺廷澜的车还停在楼下。
她看了好一会儿，眼底有几分明朗，大概再也没有比贺廷澜心思更好猜的了。他在她面前，几乎什么心思也藏不住。
李艺然披了一件外套，最后端了一份手底下员工今天送给她的点心，她下楼敲开了贺廷澜的车门。
“回去吧。”她把点心递给他，温和的说，“不要一直待在车里，很冷不是吗？”
贺廷澜目光沉沉，没有说话。最后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项目的事……”
“我知道，你帮不了我。”她温和而现实的说。
他看着李艺然往回走，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贺廷澜仔细看过去时，她的眼底似乎有水光。
他有些怔愣。
随后贺廷澜便锁紧眉头，但到底是没有多留。
往后两天，他跟李艺然也没有碰面，反而跟吴父开始细谈项目的事情了，双方约在了魏氏见面。
吴父跟贺廷澜合作都意图也强烈，谈判间态度也很诚恳，基本上给到了魏氏最划算的价格。
“咱们成不了亲家，但合作这方面，我是希望能和魏氏能有往来的。”显然吴父那天在吴茹回去之后，也打听了情况，知道了他的态度。
贺廷澜道：“这次还得多靠您帮衬。”
“哪里。”吴父道，“那你看这条件怎么样？要是还可以，咱们就把合同给签了。”
贺廷澜却想起李艺然那天，眼底含着泪光的模样，明明这会儿就应该签合同，他却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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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廷澜有点迟疑。
李艺然说过，这个项目对她而言，十分重要。
“合同你先过目过目。”吴父道，“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再细谈。”
贺廷澜收回思绪，应了声。看合同时还有些走神。吴父道：“阿封，你怎么了？”
“您看这里是不是有些问题？这条条款跟您说的有些出入。”贺廷澜收回思绪，指出合同中的一个问题。
吴父一看，还真是。
“那我回去再让负责人修改修改，到时候再让人给你送过来。签约那咱们就另约时间。”吴父道。
贺廷澜应了声：“到时候您改好了，再联系我。再忙我也会先抽时间跟您见面。”
因为彼此都有合作都意图，两个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下午的时候，贺廷澜处理好文件，就接到了叶晨曦的电话。
他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叶晨曦那边的电弧却打个不停。
“怎么了？”他蹙眉。
“今天我来医院做检查，跟李艺然撞上了，然后看见她跟旁人起了点矛盾，看见她被人……”叶晨曦没有把话给继续说下去。
“被人怎么了？”贺廷澜的声音直掉冰渣子。
“看见她被两个男人，踹了好几脚。然后头撞到了墙上。”叶晨曦道，“我跟她关系不好，想来想去，也只能跟你转告一声。你看看可不可以联系她姑姑。”
贺廷澜却没有说话，很久才道：“有人对她动手是么？”
“嗯。”
“我现在就过来。”贺廷澜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飞快往外走去，赶到医院的时候，李艺然整张脸都已经见不得人，即便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嘴角和眼睛都是肿的紫的。
她抱着腿，垂着头，头发也随意的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沉默。
贺廷澜的腿立刻就软了，走过去的时候，想抱她，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能轻声喊她：“安纯姐。”
她听见声音，才抬头看了看他。
李艺然抬头的时候，整张脸也就露了出来，正脸看上去，远比侧脸要严重许多，当贺廷澜看到她另一边肿起的侧脸和睁不开的眼睛时，终于忍不住重重吸了一口气，然后偏开了头。
贺廷澜的眼睛很红，心疼坏了，他从来不舍得这么对李艺然，就连平时玩闹过分一点，他心里都会一紧，没想到却被别人给伤成这样。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擦了擦眼睛，将那点泪意，给收了回去。
李艺然没有说话，贺廷澜想过去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她却避开了，小声说道：“疼。”
贺廷澜有些无所适从，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忍耐着说：“谁动的你？”
李艺然垂着头，温和的说：“一个客户的老婆。她觉得我勾引他老公，所以找人来教训我。不过也没有什么，做生意，本来就不容易。难缠的客户很多，只有跟你们魏氏合作，是最惬意的。”
她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急不躁的说：“要么我做出名声了，但是这也很难，我没有经验，没有人愿意给我那些比较优质的项目。所以这永远是一个死胡同，我也不知道从谁哪那里，去拿优质的项目。”
贺廷澜沉声不说话，只是双手用力的握紧。
李艺然的声音越发柔和了：“你也不需要担心我，这些都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什么叫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贺廷澜冷道，“我从来舍不得动你，凭什么被人家欺负？”
李艺然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恳求道：“贺廷澜，别再我面前吵，我想休息了。”
“那你休息。”贺廷澜说，“我先出去。”
只是他往外走时，脸色变得极其阴沉，连门外的叶晨曦也忍不住后腿了两步。
“记不记得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他开口问。
叶晨曦描述了个大概，贺廷澜听了就走了，再等他回来没多久，她就听到那个女人被紧急送到医院的事，据说在路上遇到了流浪汉，惹了对方不快。
叶晨曦却知道这事肯定跟贺廷澜有关，因为他接电话时，都说的针对女方那家人，字里行间有封杀的意思。
贺廷澜这会儿太冷了，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即便公司紧急事情要他处理，他也没有回去，全部推给了他的助理。
叶晨曦在一旁听着，不打扰她。
贺廷澜挂了电话之后，眼神锐利看向她，警告道：“她也算是你的老师，希望你能对她客气一点。陆横山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说完话，就进了病房。李艺然还在睡觉，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把衣服给盖上了，动作很轻，生怕打扰到她。
然后看着看着，眼睛又开始发红了。
叶晨曦提醒道：“安纯姐说，不希望你在这里打扰她，等会儿要是有人来看她了，看见你了不太合适。她想让你走。”
他置若罔闻。
“你难不成要让她为难吗？”叶晨曦说。
贺廷澜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随后直起身道：“她要是醒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只是贺廷澜离开之后，满脑子还是李艺然，担心得发疯，心疼得发疯，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
偏偏吴父那边问他什么时候签合同。
贺廷澜这会儿只觉得头疼，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他效率低，在公司待到很晚，李艺然那句“这永远是一个死胡同”，一直在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很想去看李艺然了，但是这会儿会有其他长辈在，贺廷澜只能等，最后到了十二点时，他还是没忍住去找了李艺然。
贺廷澜买了粥，李艺然看见他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贺廷澜喂粥的时候，她嘴巴困难的张不开，每喝一口都困难。
贺廷澜心里直发抖，他快要受不了了。
李艺然在勉强张嘴的时候，感觉到了贺廷澜的一滴眼泪，掉在了地上。
她看了一眼晕开的水珠，温和安慰道：“我没事。”
贺廷澜不动声色的吸了吸鼻子，随后清清嗓子，轻声喊了一句：“老婆。”
声音又干涩又沙哑，不知道陆载了多少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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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然脸上有几分怔愣，但是没有开口，她张着嘴喝粥，像是没有听见。
贺廷澜也耐心的一口一口喂她。
李艺然很快就累了，没有再张嘴。
贺廷澜道：“不吃了？”
她摇摇头。
两个人开始沉默，李艺然睡醒了，也不困，就这么看着窗外，即使满身伤痕，她看上去却安静而又美好。
贺廷澜没有打扰她，默默的把东西都收拾了，然后他听见了一阵响动，回头时，看见李艺然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她牵扯到伤口了。
贺廷澜过去时，她的手用力的拽着他，太痛苦了，所以手不得不用力。
李艺然听见贺廷澜又吸了吸鼻子，颤颤的呼出口气，很轻，但显然哽咽了。
她想起一句话，说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哭，不是他弱小，是他舍不得你，他把你当成了全部。
李艺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心酸心疼又无奈。
贺廷澜其实不太聪明，或者说一点也不提防她，他真的从头到尾都在奔向她，如果换成其他女人就好了，他肯定幸福美满。
“唉，贺廷澜。”李艺然说，“我真没事。”
贺廷澜牵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只是眼睛依旧红红的。
很久后，他开口说：“要不然，那个项目我就给你吧。你做不好也没事，我这边可以帮你，也算不上真的就那么困难。我爸那边，我们先不管，我一点点替你解决，好不好？”
李艺然唇线抿得很直，眼神直直的看着他，然后眼睛也红了，她轻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贺廷澜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本来我马上就要签合同了，我知道我临时反悔很不应该，把项目给你，更是不应该做的事。我很清楚，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违反公司规章制度和领导的命令，但是我不愿意给你好的项目，就没有人愿意给你了，你就一直这么辛苦。”
贺廷澜看着她，声音轻了点，说：“我什么都清楚，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但能怎么办呢，你是我老婆。”
李艺然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
“安纯姐，不要哭。”他说，“我现在不敢抱你，我怕弄疼你。”
她猜到贺廷澜很好拿捏，可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心痛和难受。
只一辈子，也只有贺廷澜对她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做不到不管你。”贺廷澜道，“真的做不到，我尝试过很多回了，就是放不下。我那天跟吴茹吃饭，都忍不住往你喜欢的点。我当时在心里说，要是带你来这里吃就好了，你肯定会喜欢。”
李艺然道：“贺廷澜，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有目的呢？”
“安纯姐，我觉得你不舍得伤害我。”贺廷澜看着她，说，“也许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但你不会伤害我，对么？”
李艺然颤抖着嘴唇没有说话。
贺廷澜道：“项目我给你，但是能不能让我看看孩子？我晚上做梦经常梦到，我们一家三口。做梦的时候，真的挺好。”
李艺然拽着床单，说：“好在哪里？”
“梦里我叫你老婆，你都应的。”
贺廷澜声音嘶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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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廷澜的这一句话，让李艺然的眼睛瞬间红了，没有哭声，眼泪却大颗大颗的顺着眼眶往下掉。
她不想让贺廷澜看见，可这会儿也无处遁形。
“老婆，别哭。”贺廷澜心疼的弯下腰，伸手给她擦干净了眼泪，跟她保证说，“别哭，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项目真的给你，你不要担心。你未来的路，没有人在意，但我在意，我会给你铺好。”
李艺然没有言语，贺廷澜给她擦干净了之后，伸手轻轻把她揽住，尽管她此刻脸上都是伤口，并且看上去相当滑稽，贺廷澜喉结还是滚动了一下，然后朝她凑过去，就在他马上要亲上她时，她转头避开了。
“贺廷澜。“她提醒说。
“嗯。”他僵硬了会儿，最后把动作改成了轻轻揽住她。
此刻时间不早，贺廷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住在了医院，就盖着一条小毯子躺在沙发上。
李艺然睡不着，脑子里回忆跟贺廷澜之前在一起的时光，他其实没怎么变，又好像变了。过去的他跟现在的他不停在她脑子里交替出现。
最后的最后，她想起的却是，婚礼当天，他穿着不太合适的西装。
那天的贺廷澜，不苟言笑，她以为他是不高兴，现在想来，大概是紧张。
李艺然想着想着，然后突然被贺廷澜的声音给打断了。
贺廷澜的声音很清，恳求意味明显，他说：“安纯姐，我是真的想见见孩子。”
她却没有给半点回应。
就在贺廷澜以为她不会答应的时候，她却轻轻的“嗯”了一声。
贺廷澜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艺然。
“真的吗？”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李艺然朝他温和的笑了笑，只是似乎有些走神。
贺廷澜因为这件事，一连几天都很开心。
出国的日子定在几天之后，贺廷澜在后一次晚上来看她的时候，就把合同给带了过来。
有些细则条款，两个人也好商量，当下就做了约定。双方彼此都各退几步，李艺然的价格不高，贺廷澜也是一口价定下来。
第二天贺廷澜要检查的时候，李艺然温和道：“我已经检查过了。”
之前很多时候，都是李艺然帮忙检查的，并且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别人贺廷澜不放心，但李艺然，他无比信任。贺廷澜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再检查只道：“我尽快给你走完流程。”
李艺然道：“你不再检查一遍？”
贺廷澜看了看她，说：“我信的过你。”
李艺然看着贺廷澜，有些恍惚。
事情比她想象中，要简单许多许多。
“等合同走完，我们再出去看孩子。”他说。
李艺然的笑容有几分勉强，许久才“嗯”了一声。
但这件事还是得心照不宣，就连出国，两个人也不是一起的，贺廷澜以工作的借口，先两天去了国外。
而李艺然是在出院之后，才买了机票。
跟陆英芝说的理由是，想暂时出国散散心。
李艺然也知道，萧葛会去打探她的行踪，不过她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她得把贺廷澜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的。
李艺然到达国外机场的时候，贺廷澜已经来接她了。这边很冷，他裹着厚厚的衣服，手上也还给她拿了一件。
李艺然跟着他一起上了车，车上他也准备了热饮。
她随便报了一个地址，到了后，她就让司机离开了。
贺廷澜跟着李艺然尽进了屋子，结果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刚想问，李艺然却带着他出了后门，坐上了另一辆车子。
贺廷澜蹙眉，也猜中其中的缘由，便没有说话。
车子沿着一条便偏僻的小路看着，开了有几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到了一个小镇。
贺廷澜抬头往不远处望去，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非常小个的孩子，孩子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车子的方向。
贺廷澜突然有些热泪盈眶。
血缘关系就是这样奇妙，他甚至都不需要确认，就知道这是他的孩子。
“这是我们家闺女。”他肯定的说。
李艺然应声说：“是。”
贺廷澜便下了车，他很快喜笑颜开朝孩子走了过去，弯下腰凑在她身边，孩子太小个了，贺廷澜怕弄疼她，便只用一只食指，抚摸着她的小脸。
软乎乎的，睁着那双圆润的大眼睛，歪着脑袋，正一动不动的好奇看着他。
贺廷澜的心都要化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跟他如此相似，而他光是看着，就觉得这一辈子美好得不行。
“小公主。”贺廷澜忍不住笑起来。
她依旧歪着头，在判断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我可不可以抱抱你？”贺廷澜询问道。
小女孩似乎在思考，然后大大方方的朝他伸出手。当贺廷澜把这只小不点抱在怀里的时候，就手足无措了，她太小了，他生怕弄伤她。
只是贺廷澜在看到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时，眼睛就忍不住湿润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受苦了小公主。”
“痛痛。”她瘪嘴，指指手臂，要哭，太委屈了。
这一委屈，倒是把贺廷澜弄得眼泪直掉，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他猛吸气，用力忍住情绪，说：“爸爸吹吹就不痛了。”
她点着头，继续瘪嘴说：“吹吹。”
贺廷澜吹了，又小声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又歪着头，然后说：“叫小芙蝶。”
贺廷澜忍不住又亲了亲她，不断替她整理着衣物，又换了一个坐姿，用背替她挡住所有的风，“小芙蝶啊，好，挺好，好听，我闺女长得比蝴蝶还要好看。”
小蝴蝶在贺廷澜怀里的时候一直很乖，除开本身就是安静的性子，贺廷澜一个男人，怀抱自然比女性让她更加有安全感。
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看着贺廷澜的眼神更多是好奇。而当她转头看见李艺然的时候，嘴角下垂了，眼角下垂了，然后突然就大声的哭出来，开始在贺廷澜怀里剧烈挣扎。
这把贺廷澜下了一跳，他怕弄疼她，只好小心翼翼把她放下来。
而小蝴蝶刚刚落在地面上，就颤颤巍巍的迈着小短腿朝李艺然跑过去了。
一边跑，一边张开双臂，要妈妈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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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然稳稳当当的接住她。
小蝴蝶一被李艺然抱着，就用力的抱住她的脖子，生怕她要跑了似的，然后小声的叫着：“麻麻。”
李艺然抱着她往屋子里走，屋里暖气很足，她就替小蝴蝶脱了厚厚的外套。
“麻麻，吃。”她从桌面上拿来坚果，小心翼翼的捧给李艺然。
贺廷澜便要争宠：“爸爸也要。”
“麻麻吃完，你，再吃。”小蝴蝶倔强道。
贺廷澜只能妥协，自己的闺女做的决定，他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就算要揍他，贺廷澜也只能受着。
他想跟闺女亲近，但闺女眼里没他。贺廷澜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讨好李艺然。
而李艺然对小蝴蝶，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距离。也不是不爱，反而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小蝴蝶，你跟爸爸好一会儿，好不好？”贺廷澜道，“爸爸带你飞。”
小蝴蝶终于看向贺廷澜了，她上下打量他一眼，喊他：“哥哥好。”
这可把贺廷澜，给气晕了。
贺廷澜说：“我是你老子。”
小蝴蝶眨眼。
“你应该叫我爸爸。”贺廷澜好心提醒道。
小蝴蝶继续眨眼。
“小蝴蝶，该怎么叫我？”
“哥哥。”
“嗯？”
“哥哥。”
贺廷澜头一回，不太喜欢自己长得年轻这事。
小蝴蝶见他没说话，又眉飞色舞的说：“爸爸。”
贺廷澜一顿。
“帅爸爸。”她又眨眼。
贺廷澜算是看出来了，他闺女就是在逗他玩，他小孩子蔫儿坏，贺廷澜简直被她给钓得死死的，让他爱得不行。
他忍不下去了，他要抱闺女，他把她从李艺然怀里强了过来，开始跟她闲聊。
贺廷澜对自己闺女有多喜爱呢，他长得精致，但到底是一个大老爷们，这会儿跟闺女说话却嗲的不行。
“小蝴蝶长得真好看。”
“跟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就没有见过比我们家小蝴蝶，还要好看的女娃。”
贺廷澜这是见闺女乐不思蜀了，连助理打来的电话也懒得接，吃饭也得抱着闺女，干什么都要抱着闺女。
饭后，照顾小蝴蝶的医生便拿着要过来了，小蝴蝶在吃药这方面特别乖，明明很苦的药，也还是吃了。小蝴蝶今天玩的久了，特别疲倦，就连挂水，也是一个人躺在她那张小床上，安安静静的。
她就像是习惯了这件事一样。
贺廷澜道：“小蝴蝶真乖。”
但是说完这句话，贺廷澜就走开了，李艺然让医生帮忙看着小蝴蝶，跟出去的时候，看见贺廷澜坐在门口，异常沉默。
李艺然说：“外面风大，进去吧。”
贺廷澜压抑说：“我太难受了，她怎么那么乖，她越乖，我心里就跟针扎一样。小蝴蝶还比同龄人小上一圈。她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苦，我真的吃不消，太难受了。”
李艺然眼里也染上氤氲，她偏开头，柔声说：“那你之后，好好照顾她。”
贺廷澜只在门口坐了片刻，他到底是放心不下小蝴蝶，进了屋子后，就抱着她挂水。后来小蝴蝶睡着了，两个小时，贺廷澜也没有动一下。
小蝴蝶醒来之后，看见是他，又放心的再次闭上眼睛。
贺廷澜不仅黏李艺然，就连小蝴蝶他也黏，当天晚上睡觉，也把她从平常带着她的医生那儿给哄了过来。
小蝴蝶还挺不高兴的，但贺廷澜会哄她，一声声讨好小蝴蝶，叫得小奶娃也不好意思拒绝他。
贺廷澜一晚上睡不着，抱着小蝴蝶爱不释手，从头到脚的把小奶娃亲了一遍，一遍不够，又亲几遍。
第二天换衣服，也是贺廷澜亲手换的。
他完全不让别人接手，就连李艺然抱着，他在几分钟后也会把小蝴蝶重新夺回去。
贺廷澜抱着小蝴蝶拍了无数的照片，他家闺女真的太上镜了，怎么看怎么惊艳，摄影师他当的心甘情愿。
最后他看见李艺然，心下一动，便抱着小蝴蝶走过去，让医生帮忙拍张照。
李艺然目光闪烁，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这张照片，她也同样带着笑意，倒真有一家三口的感觉。
李艺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心情沉重。
贺廷澜却让医生把那张照片传给他。
贺廷澜在还孩子面前，既能让小蝴蝶觉得有安全感，但与此同时，也相当幼稚，每隔几分钟，就要问出爱不爱爸爸，爸爸好不好这些话。
到最后小蝴蝶烦了，瘪嘴不想理她了，贺廷澜才闭嘴。
李艺然跟贺廷澜也就待两天，贺廷澜还没有走，已经开始舍不得了，等到离开时，小蝴蝶明明一脸不舍，却不挽留他们的模样，让贺廷澜又绷不住了。
乖得贺廷澜心如刀绞。
明明要走了，但是贺廷澜还是忍不住回了两次头，最后索性往回走，跟她保证说：“爸爸很快就带你回去。”
小蝴蝶瘪嘴，抱着他的小腿，眨眼频率很高，显然是想哭。
“爸爸回去把医生什么联系好，就带你回去。到时候爸爸每天都陪着你，好不好？”
贺廷澜对小蝴蝶的那种爱，根本就不克制，是外放的恨不得全部表现出来的，小女孩对自己好的人，很容易建立起感情，其实已经特别舍不得贺廷澜了。
“爸爸要，接，小蝴蝶。”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贺廷澜连连保证：“给爸爸一个星期时间就成。”
他说：“要不要妈妈过来跟你道个别？”
小蝴蝶说：“妈妈，不道别的，不会带，小蝴蝶，走。”
贺廷澜神情变得复杂。
李艺然对小蝴蝶，一直都很有分寸，也有点距离感，不会特别亲，但他不觉得她不爱小蝴蝶，所以即便心里有不满，贺廷澜也没有质问。
离开的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
“闺女像我，真的很好看是不是？”贺廷澜率先打破沉默。
“嗯。”
贺廷澜道：“安纯姐，孩子不可能一直在外边，我想自己养。这件事情，我不会妥协。即便要闹到跟你争夺抚养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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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廷澜以为，自己强硬的态度，肯定会让李艺然为难，没想到她只是笑着，言辞温和：“好。以后孩子，终归是要靠你养的。”
李艺然说。
只是这句话，贺廷澜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李艺然说，跟他没有以后，又不跟他争夺抚养权，以及对孩子始终保持着的那种亲而不近的态度，这种消极模样不得不让人多想。似乎这就是她想要的结局。
可是她为什么会想要这样的结局？
贺廷澜多看了好几眼，而李艺然这会儿收到了叶晨曦的消息，她问她怎么样了。
李艺然回：【一切顺利。】
叶晨曦：【陆叔叔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上次设计进医院那次，我觉得贺廷澜对你挺好的。】
李艺然盯着这句话看了片刻，随即想，以后就不会了。
贺廷澜的爱意何时起她不知晓，但她知道，他对她的喜欢，会是她亲手毁了的。
李艺然收回了手机。
等回国国内，贺廷澜就觉得不对劲了，一看消息推送，居然有一堆记者在机场等着他们。
问他们什么时候复合的。
贺廷澜眉间写满不耐烦，而李艺然只是好脾气的回应着记者：“我们没有在一起。”
“那能否解释，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贺廷澜酒店的套房里？”
李艺然笑道：“只是朋友，一起吃个饭而已。”
相比起贺廷澜难看的表情，李艺然显得过分轻描淡写了。是个人都知道，应该是后者被前者给欺骗了，主动权肯定在李艺然手里。
贺廷澜是被耍得团团转那位。
贺廷澜不满的躲开人群，把李艺然拽回车上。
“我不记得你跟我一起，有被人注意过，消息怎么传出去的？”贺廷澜道。
“有一个认识你的人，应该住在你隔壁，有一次他带着女人路过，正好看见我在开你套房的门。消息大概是从他那传出去的。”李艺然解释道。
贺廷澜蹙眉，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我送你回去。”他说，“记者那边，我会想办法。”
“不了，送我去魏氏吧，我正好有事，要跟你父亲谈。”李艺然的声音很是温和，却让贺廷澜心里越发不安。
他照着李艺然说的做，到魏氏楼下时，魏军却来给她送了很多文件，厚厚一叠。
李艺然道：“你走吧。”
魏军便走了。
李艺然抬脚往魏氏走去，贺廷澜的不安越发明显，他沉声说：“你想做什么？”
“跟你爸聊聊。”
“安纯姐，你到底，想干什么？”贺廷澜恳求询问。
贺廷澜跟着李艺然上了楼，她却不再跟他说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进了魏国山办公室。
此刻，魏国山看她的眼神，终于跟以往截然不同，很冷，也很锐利。
“魏总，我来给你谈条件。”她连一句叔叔都不愿意再叫。
“还是你厉害，还是你有本事，千提防万提防你，还是被你钻了空子。”魏国山冷峻的盯着她。
李艺然温和道：“我手上的这些文件，有魏氏曾经做过的假账，还有其他不入流的东西，当然这些也不是全部，还有您手上那份项目合同，合同的问题，想来您也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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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然的话，让魏国山和贺廷澜的脸色都变了。
贺廷澜眼神复杂，他完全没有想过，李艺然会在合同上动手脚，他回头看着她，咬牙切齿质问道：“合同？”
魏国山扫了他一眼，把合同丢了过去，贺廷澜看了一眼，上面的数据全部被李艺然改了。
贺廷澜在看到那些文字的时候，原本的脸色彻底变成惨白。他死死的盯着李艺然。
“魏总应该清楚，我要是把这些交给警方，会有什么后果。”李艺然忽视贺廷澜的视线，语气越发平和，“当然，我也没有把这些送出去的打算，就看魏总愿不愿意跟我谈了。”
魏国山眼神依旧带着几抹尖锐意味，看上去情绪并不平静，而反观李艺然，一脸平静，脸色一如既往淡然。
相比之下，李艺然显得更加冷静，对事情的结果更加有把握，那种沉稳劲，让魏国山不由得折服。
显然她规划了许久许久，也许不知道从多早之前，就开始做准备了。
“你今天胸有成竹的来，我又怎么能不跟你谈？”魏国山已经冷静下来几分，缓缓说道。
李艺然道：“让贺廷澜先出去吧。”
贺廷澜这才回过神来，讽刺的笑了笑：“李艺然，合同是什么意思？”
她不看他，也没有回答他，只盯着魏国山。
“李艺然，你给我说话！你他妈就是这么对我的？”贺廷澜双眼猩红道，“我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阿封，你出去。”魏国山道。
他站着没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伸手抓住李艺然的手臂，贺廷澜语含戾气，说：“李艺然，你给我说话。”
这会儿他的手很用力，李艺然的胳膊很疼，但是她依旧没有转头过去跟他对视。
“阿封，我叫你出去。”魏国山声音里也加了警告。
“我凭什么不能留在这儿？”贺廷澜回怼道。
“你确定要留在这里？”李艺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没有警告，没有凶狠，却让贺廷澜整个人忍不住抖了抖，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她。
“好。”贺廷澜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他的这个“好”字，让李艺然双手握了起来。
这大概是贺廷澜这辈子，最后一次，听她的话了。以后……以后，恐怕是没有以后了。
“说吧，你想怎么样？”魏国山询问道。
“我希望您能把萧葛之前害死我父亲的证据给我。”李艺然语气诚恳而温和，“我知道您有，萧葛这么些年来，对魏氏很好，也颇为忌惮，向来以礼相待，显然您手里有让他惧怕的证据。您把那些证据给我，我把手里的这些东西销毁。”
魏国山僵硬问道：“这些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贺廷澜他是从来不防着我的，从他电脑里弄点东西，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另外，自然有别人助我。”
“陆横山？”魏国山立刻便猜出了她口中的人，“他怎么会帮你？他也是当年的参与者。”
李艺然柔声说：“您还没有说，要不要换我手里的东西。不换，魏氏的危机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光是那一个合同做的手脚，魏氏就得赔一大笔，而贺廷澜也得负责任进去，更别提其他东西。”
“你真以为，你对付得了萧葛？”魏国山冷道，“就算我把当年的证据给了你，你又怎么能成功送出去。”
“这些就不需要您操心了。”李艺然说，“您只需要把东西给我。”
“给了你，你要是失败了，萧葛保不齐会觉得阿封跟你是一伙的，他到时候未必会放过阿封。”
“贺廷澜跟我不是一伙的，外头人如今都知道，贺廷澜中了我的美人计，等会儿出去，我会让他跟我彻底决裂。”李艺然在提起贺廷澜时，神情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但她很快恢复平静，道，“贺廷澜会恨我，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帮手。”
“原来是你放出的你跟阿封私相授受的事。”魏国山蹙起眉，“你一早就准备好把他给摘出去了？”
所以她没有让贺廷澜听过往这些事，贺廷澜知道了父辈的事，也许会愧疚。而李艺然想让贺廷澜站在他的对立面。
“我恨你们，但是我爱贺廷澜。”她温和的说，“但是我跟萧葛，你死我活之中，我未必是能活下来的那一个，我想要他好好活着。我利用了他的喜欢太多次了，也不配和他在一起。”
魏国山拧着眉，神情凝重，做不好定夺。
只是想起李艺然和贺廷澜这一段，不论是结婚，离婚，都显得太过巧合。
“结婚离婚，都是我设计的。”李艺然道。
226
在魏国山的眼神当中，李艺然凉薄的笑了一下，而后恭恭敬敬的说：“魏总已经怀疑这点了，不是吗？”
“早，还真是早，我们一家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魏国山按捺住暴跳如雷的情绪，勉强镇定道，“亏我们一家，都觉得对不住你。没想到全是你一手策划。”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贺廷澜带回温湉的四个月前，我曾经让你帮我创业，而那个时候，你拒绝了。当然，那不是你第一次拒绝我，但是是你把话，说的最绝的一次。那个时候，我在一家酒吧里，遇到了温湉，我看她对贺廷澜如醉如痴，所以我帮了她一把，以一个陌生人的角度，告诉她，怎么追男人。”
李艺然教给温湉的，其实是怎么追贺廷澜。
即便她那会儿，不太确定，贺廷澜是否还喜欢自己，可是贺廷澜喜欢都套路，她却很清楚。
贺廷澜果然对温湉有些上头，对她注意了一些。
“四个月之后，贺廷澜果然带着温湉出现了，而温湉的出现，他对温湉的维护，对我的冷淡，让你们觉得愧疚我。孩子流了的消息，则是让贺廷澜也开始愧疚。但是光愧疚有什么用呢，我没法得到你们魏家的任何秘密，所以我得嫁进魏家……”
李艺然说起这个时，沉默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是不是不忍心，还是其他什么，但她到底是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再次继续道：“陆横山当时利用网上的照片，想让我嫁给贺廷澜，以此从魏家获取利益，而网上的图片，其实是我设计让温湉拍的。陆横山的举动，不过是为我，添了一把火，说来我该感激他。没有他这出搅和，把事情闹大，贺廷澜当时的别扭，也未必肯那么急切娶我。”
贺廷澜当时怕她被留言重击，所以他决定得很快。
几乎是立刻决定了娶她的事情。
那会儿的李艺然不确定这一点，事实上，她百分百确定贺廷澜还喜欢她，是碰到之前的护士，她说贺廷澜在她跳楼之后，蹲在病房外面哭。
现在往回想，一切就都明朗了。
贺廷澜在跳楼之后，决定跟她断绝关系。他想过要放弃她，可是他傻，不急教训，她一点点示好，他总是就开始飞蛾扑火。
魏国山道：“想来结婚也让你失望了，你什么也没有得到。”
“是啊，结婚后，哪怕我去公司，你也清清楚楚，并且从来没有说过，让我进魏氏，当然，离婚之后你也没有说过，你很小心，也很警惕，我钻不了一点空子。”
“我只好让你们，觉得更加对不起我。”李艺然淡淡的笑着，“我告诉阿姨，家庭条件不好的女生，容易自卑没有底气，故意提醒贺廷澜，我需要对付陆横山，所以他急切想要成长，为我出国。而我又故意在阿姨面前表现出跟贺廷澜关系不好，误导她，贺廷澜还喜欢温湉。阿姨被您保护得太好了，果然上当。她开始扶持温湉，帮助温远辉。后来，温远辉跟我姑姑的事情，我提出离婚。我这样一个温和的人，却提了离婚，果然让您更加觉得愧疚我，对不起我的人，从一开始的贺廷澜，变成了贺廷澜和阿姨。”
接下来的话，即便李艺然不说，魏国山也猜到了个大概。
魏国山那时候，真的觉得对不起李艺然。尤其是在她和贺廷澜离婚的时候，她寻常对谁都客气有理，而那段时间，几乎不理会他太太。一个向来客礼数周全的孩子走到这一步，只让他觉得，她彻底寒了心。
所以离婚之后，她再次提起开公司时，面对她那副让人心疼的模样，他拒绝不了。
只是他依旧提防着她，允许她小打小闹，却不许她闹到魏氏头上。
魏国山是从来没有打算，真的给李艺然比较核心的项目，而她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找上了贺廷澜。
贺廷澜当然也不可能立刻就相信李艺然，而她一边用那点旧情，让他舍不得对她心狠，一边又尽心尽力完成一些小项目，蚕食他的信任。
就连魏国山也从来没有料到过，他叮嘱了贺廷澜那么多次，他还是不舍得让李艺然为难。
“阿封这个人，从来不被骗的，他跟我一样，从来都很小心警惕。你大概不知道，要他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那有多难。他对我和他母亲，未必都有那么信任。”魏国山心疼贺廷澜，回想起他刚刚出去时候的模样，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让他心如刀绞。
李艺然温和的说：“以后，他大概谁也不相信了。”
“你说是不是孽缘？我记得他高中那会儿，总是提起说，隔壁那个姐姐怎么样。我当时就警惕，没想到没过几年，他就非要跟你在一起。他妈怎么劝都没有，跟他妈打电话犟嘴，说跟你一起要饭都是幸福的。”
“后来你跳楼，他消失了几个月，回来说自己出去玩了。我怎么就忘了，他回来的第一句话，说的却是，你恢复没有。”魏国山痛心的说，“我一直以为他是客套，现在想来，回来的第一句话就关于你，怎么可能是客套。”
这一想，又有好多事情。
比如那会儿性格孤僻的贺廷澜，为什么每天都要到公园散步，分明是因为那是李艺然常去的地方，他希望偶遇。又比如，他为什么听不得李艺然的名字，一听到的那种不耐烦，分明是担心她到底有没有恢复。再比如，李艺然送他的东西还都在，他说懒得整理，分明是舍不得丢。
魏国山真的心疼到不行。
李艺然没跟他见面的那一年里，怪不得他一直住在他们在一起时住的地方，从来不回家。想来他也是在等，等会不会有一天，她就回来了。
“他这段时候愿意无名无分的跟着你，你看他对谁这么卑微？他太喜欢你了。”魏国山目光微湿，叹口气道，“你对他这样，要他怎么办呢？”
李艺然移开眼，半点贺廷澜的事迹也不提，只道：“你先说说，你是给我当年的证据，还是想要贺廷澜进去和魏氏完蛋。”
227
当年的事情，要是牵扯出来，魏国山也不可能脱身。即便他能，萧葛也会把他拉下水。
就算当年的事情，他没有动手，但后来的帮忙，也是违法。
他满眼复杂的看着李艺然。
半个小时之后，李艺然从魏国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她手上空荡荡的，没有人知道她和魏国山谈了什么结果。也没有人知道，她来魏氏，是干什么的。
周围偶尔有几个眼熟的，她也温和的朝对方笑了笑。
一直到她走到大厅里，她看见了贺廷澜，笑容就浅了下来。
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像是被冻住了，只是双眼一直聚焦在她身上，那种不甘心、不相信、想被哄的表情。
李艺然移开眼，但片刻后，她还是朝贺廷澜走了过去。
“聊完了？”他假装着自己心情没被影响。
“嗯。”
“我爸答应你的条件了？”
“答应了。”
贺廷澜的视线，就从她身上移开了，他故作轻松的说：“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李艺然低着头，话也少：“没有。”
“合同的事，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贺廷澜直接点明话题。
“没有。”她再次说。
贺廷澜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带上了血丝，然后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没有吗？”
她认真思考着，然后说：“真不好意思，确实没有。”
贺廷澜整张脸都写满了不理解，他的声音开始发抖，说：“你知道的吧？这个项目是我负责的，你弄着出了问题，我得负法律责任。你就明天想过，我的结果会怎么样？”
“魏总自然不会不管你。”
贺廷澜被她的无情给惊到了，他失声半天，才勉强说：“他不会不管我，所以你就可以这样利用我吗？你有没有想过，出了点意外，我就会进去？”
李艺然道：“任何事情，自然都有风险。”
意思就是，她并不后悔这么做。
贺廷澜被她的心狠给吓到了，他接连后推了好几步，声音小了轻了，分明已经不敢问，却还是不死心的，非要问出个结果：“所以，万一我要是进去了，你一点也不会心疼，对吗？”
李艺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贯温和的眼神，看着他。
尽管贺廷澜不想承认，但是她就是在默认。
贺廷澜的眼泪没忍住，还是滚了下来。他吸吸鼻子，笑了：“我爱你。”
李艺然一动不动。
“我真的爱你，我想过即便你不爱我，我也可以当做不知道，我会好好对你。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差劲，所以你不喜欢我，一直说跟我没有以后。我想啊想，想不明白。”贺廷澜说，“我没有想到，原来我比我想象中，还要差劲啊，不然你为什么会舍得利用我，哪怕我这辈子毁了，你也一点都不后悔。”
李艺然只道：“对不起。”
“安纯姐，所以离婚后接近我，只是为了获得我的信任，利用我的不忍心，其实半点喜欢都没有，是不是？”
“对不起。”她依旧诚恳道。
只是多余的解释，半点没有。
贺廷澜只想要李艺然的一句解释，也不说是解释，只要流露出半点对他的心疼就行，可是连这都没有。
他等了很久很久，她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直到她手机响了，她似乎才回神，她笑了笑，也有些无能为力的模样：“贺廷澜，我也很抱歉，其实我要是能喜欢你一点，就好了。我努力过了，抱歉。”
贺廷澜绝望的看着她。
那女儿呢？
那为什么要给他生一个女儿？
那为什么当初要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这么狠心……又要再把他推进泥潭一次？
李艺然，你知不知道，我是好不容易，才从泥潭里爬出来的。
原本你跳楼，折磨得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还不够么。
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努努力，对你再好一点，追求你再久一点，我马上就可以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了。
可是原来你视我如草芥。
“李艺然，我这次，这次是真的不要你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威胁，没有较劲，也没有任何的不甘心了。
贺廷澜只是失魂落魄的说着，我不要你了。
李艺然安静许久，才开口说：“贺廷澜，我还是那句话，我跟你没有以后，你找其他人是最好的选择。”
贺廷澜道：“孩子都有了，你还说跟我没有以后？”
他语气不太好。
两个人都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贺廷澜伸手拿了一瓶牛奶递给她，她没有接，他看了看她，然后给她拆开，再次递给她。
“不喝？”
她看着他。
“又不是给人家准备的。”贺廷澜解释道，“之前就买了放在车里了，吴茹那边我也跟她解释清楚了，我不会跟她处。”
这是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贺廷澜很多时候，像极了不听话的狗子，你跟他说什么，他一只耳朵进去，另外一只耳朵出来。
李艺然心情复杂。
“你现在住哪？”贺廷澜亲自把牛奶递到了她手上，然后又开口问她住哪里。
李艺然报了个地址，这是她偶尔会去住的一间出租屋。很多时候工作晚，她就会住那边。
贺廷澜便开车送她过去。
李艺然想了片刻，再次提起项目的事情：“果真一点考虑余地都没有了？”
贺廷澜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道：“我爸告诉我，不论怎么样，都不能选你。你之前说，我爸不选你是有原因的，是什么原因？”
“我父亲和你父亲之间曾经在生意上有摩擦，所以他不信任我。”李艺然温和诚恳的说，“但是贺廷澜，这个项目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贺廷澜却没有表态，只是有些警惕道：“安纯姐，你也知道，我该按照公司制度办事。”
李艺然说：“我明白。”
她下了车，贺廷澜却喊住她。
李艺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却没有再开口，只是眼神有些闪烁，明显是希望她可以留他。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站了很久，最后只是转身走了。
李艺然回到家里洗漱完之后，抬头看了一眼，贺廷澜的车还停在楼下。
她看了好一会儿，眼底有几分明朗，大概再也没有比贺廷澜心思更好猜的了。他在她面前，几乎什么心思也藏不住。
李艺然披了一件外套，最后端了一份手底下员工今天送给她的点心，她下楼敲开了贺廷澜的车门。
“回去吧。”她把点心递给他，温和的说，“不要一直待在车里，很冷不是吗？”
贺廷澜目光沉沉，没有说话。最后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项目的事……”
“我知道，你帮不了我。”她温和而现实的说。
他看着李艺然往回走，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贺廷澜仔细看过去时，她的眼底似乎有水光。
他有些怔愣。
随后贺廷澜便锁紧眉头，但到底是没有多留。
往后两天，他跟李艺然也没有碰面，反而跟吴父开始细谈项目的事情了，双方约在了魏氏见面。
吴父跟贺廷澜合作都意图也强烈，谈判间态度也很诚恳，基本上给到了魏氏最划算的价格。
“咱们成不了亲家，但合作这方面，我是希望能和魏氏能有往来的。”显然吴父那天在吴茹回去之后，也打听了情况，知道了他的态度。
贺廷澜道：“这次还得多靠您帮衬。”
“哪里。”吴父道，“那你看这条件怎么样？要是还可以，咱们就把合同给签了。”
贺廷澜却想起李艺然那天，眼底含着泪光的模样，明明这会儿就应该签合同，他却犹豫起来。
220
贺廷澜有点迟疑。
李艺然说过，这个项目对她而言，十分重要。
“合同你先过目过目。”吴父道，“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再细谈。”
贺廷澜收回思绪，应了声。看合同时还有些走神。吴父道：“阿封，你怎么了？”
“您看这里是不是有些问题？这条条款跟您说的有些出入。”贺廷澜收回思绪，指出合同中的一个问题。
吴父一看，还真是。
“那我回去再让负责人修改修改，到时候再让人给你送过来。签约那咱们就另约时间。”吴父道。
贺廷澜应了声：“到时候您改好了，再联系我。再忙我也会先抽时间跟您见面。”
因为彼此都有合作都意图，两个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下午的时候，贺廷澜处理好文件，就接到了叶晨曦的电话。
他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叶晨曦那边的电弧却打个不停。
贺廷澜最后不得不接起。
叶晨曦支支吾吾道：“贺廷澜，你要不要来医院看看安纯姐。”
“怎么了？”他蹙眉。
“今天我来医院做检查，跟李艺然撞上了，然后看见她跟旁人起了点矛盾，看见她被人……”叶晨曦没有把话给继续说下去。
“被人怎么了？”贺廷澜的声音直掉冰渣子。
“看见她被两个男人，踹了好几脚。然后头撞到了墙上。”叶晨曦道，“我跟她关系不好，想来想去，也只能跟你转告一声。你看看可不可以联系她姑姑。”
贺廷澜却没有说话，很久才道：“有人对她动手是么？”
“嗯。”
“我现在就过来。”贺廷澜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飞快往外走去，赶到医院的时候，李艺然整张脸都已经见不得人，即便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嘴角和眼睛都是肿的紫的。
她抱着腿，垂着头，头发也随意的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沉默。
贺廷澜的腿立刻就软了，走过去的时候，想抱她，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能轻声喊她：“安纯姐。”
她听见声音，才抬头看了看他。
李艺然抬头的时候，整张脸也就露了出来，正脸看上去，远比侧脸要严重许多，当贺廷澜看到她另一边肿起的侧脸和睁不开的眼睛时，终于忍不住重重吸了一口气，然后偏开了头。
贺廷澜的眼睛很红，心疼坏了，他从来不舍得这么对李艺然，就连平时玩闹过分一点，他心里都会一紧，没想到却被别人给伤成这样。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擦了擦眼睛，将那点泪意，给收了回去。
李艺然没有说话，贺廷澜想过去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她却避开了，小声说道：“疼。”
贺廷澜有些无所适从，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忍耐着说：“谁动的你？”
李艺然垂着头，温和的说：“一个客户的老婆。她觉得我勾引他老公，所以找人来教训我。不过也没有什么，做生意，本来就不容易。难缠的客户很多，只有跟你们魏氏合作，是最惬意的。”
她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急不躁的说：“要么我做出名声了，但是这也很难，我没有经验，没有人愿意给我那些比较优质的项目。所以这永远是一个死胡同，我也不知道从谁哪那里，去拿优质的项目。”
贺廷澜沉声不说话，只是双手用力的握紧。
李艺然的声音越发柔和了：“你也不需要担心我，这些都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什么叫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贺廷澜冷道，“我从来舍不得动你，凭什么被人家欺负？”
李艺然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恳求道：“贺廷澜，别再我面前吵，我想休息了。”
“那你休息。”贺廷澜说，“我先出去。”
只是他往外走时，脸色变得极其阴沉，连门外的叶晨曦也忍不住后腿了两步。
“记不记得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他开口问。
叶晨曦描述了个大概，贺廷澜听了就走了，再等他回来没多久，她就听到那个女人被紧急送到医院的事，据说在路上遇到了流浪汉，惹了对方不快。
叶晨曦却知道这事肯定跟贺廷澜有关，因为他接电话时，都说的针对女方那家人，字里行间有封杀的意思。
贺廷澜这会儿太冷了，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即便公司紧急事情要他处理，他也没有回去，全部推给了他的助理。
叶晨曦在一旁听着，不打扰她。
贺廷澜挂了电话之后，眼神锐利看向她，警告道：“她也算是你的老师，希望你能对她客气一点。陆横山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说完话，就进了病房。李艺然还在睡觉，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把衣服给盖上了，动作很轻，生怕打扰到她。
然后看着看着，眼睛又开始发红了。
叶晨曦提醒道：“安纯姐说，不希望你在这里打扰她，等会儿要是有人来看她了，看见你了不太合适。她想让你走。”
他置若罔闻。
“你难不成要让她为难吗？”叶晨曦说。
贺廷澜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随后直起身道：“她要是醒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只是贺廷澜离开之后，满脑子还是李艺然，担心得发疯，心疼得发疯，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
偏偏吴父那边问他什么时候签合同。
贺廷澜这会儿只觉得头疼，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他效率低，在公司待到很晚，李艺然那句“这永远是一个死胡同”，一直在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很想去看李艺然了，但是这会儿会有其他长辈在，贺廷澜只能等，最后到了十二点时，他还是没忍住去找了李艺然。
贺廷澜买了粥，李艺然看见他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贺廷澜喂粥的时候，她嘴巴困难的张不开，每喝一口都困难。
贺廷澜心里直发抖，他快要受不了了。
李艺然在勉强张嘴的时候，感觉到了贺廷澜的一滴眼泪，掉在了地上。
她看了一眼晕开的水珠，温和安慰道：“我没事。”
贺廷澜不动声色的吸了吸鼻子，随后清清嗓子，轻声喊了一句：“老婆。”
声音又干涩又沙哑，不知道陆载了多少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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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然脸上有几分怔愣，但是没有开口，她张着嘴喝粥，像是没有听见。
贺廷澜也耐心的一口一口喂她。
李艺然很快就累了，没有再张嘴。
贺廷澜道：“不吃了？”
她摇摇头。
两个人开始沉默，李艺然睡醒了，也不困，就这么看着窗外，即使满身伤痕，她看上去却安静而又美好。
贺廷澜没有打扰她，默默的把东西都收拾了，然后他听见了一阵响动，回头时，看见李艺然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她牵扯到伤口了。
贺廷澜过去时，她的手用力的拽着他，太痛苦了，所以手不得不用力。
李艺然听见贺廷澜又吸了吸鼻子，颤颤的呼出口气，很轻，但显然哽咽了。
她想起一句话，说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哭，不是他弱小，是他舍不得你，他把你当成了全部。
李艺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心酸心疼又无奈。
贺廷澜其实不太聪明，或者说一点也不提防她，他真的从头到尾都在奔向她，如果换成其他女人就好了，他肯定幸福美满。
“唉，贺廷澜。”李艺然说，“我真没事。”
贺廷澜牵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只是眼睛依旧红红的。
很久后，他开口说：“要不然，那个项目我就给你吧。你做不好也没事，我这边可以帮你，也算不上真的就那么困难。我爸那边，我们先不管，我一点点替你解决，好不好？”
李艺然唇线抿得很直，眼神直直的看着他，然后眼睛也红了，她轻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贺廷澜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本来我马上就要签合同了，我知道我临时反悔很不应该，把项目给你，更是不应该做的事。我很清楚，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违反公司规章制度和领导的命令，但是我不愿意给你好的项目，就没有人愿意给你了，你就一直这么辛苦。”
贺廷澜看着她，声音轻了点，说：“我什么都清楚，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但能怎么办呢，你是我老婆。”
李艺然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
“安纯姐，不要哭。”他说，“我现在不敢抱你，我怕弄疼你。”
她猜到贺廷澜很好拿捏，可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心痛和难受。
只一辈子，也只有贺廷澜对她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做不到不管你。”贺廷澜道，“真的做不到，我尝试过很多回了，就是放不下。我那天跟吴茹吃饭，都忍不住往你喜欢的点。我当时在心里说，要是带你来这里吃就好了，你肯定会喜欢。”
李艺然道：“贺廷澜，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有目的呢？”
“安纯姐，我觉得你不舍得伤害我。”贺廷澜看着她，说，“也许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但你不会伤害我，对么？”
李艺然颤抖着嘴唇没有说话。
贺廷澜道：“项目我给你，但是能不能让我看看孩子？我晚上做梦经常梦到，我们一家三口。做梦的时候，真的挺好。”
李艺然拽着床单，说：“好在哪里？”
“梦里我叫你老婆，你都应的。”
贺廷澜声音嘶哑道。
222
贺廷澜的这一句话，让李艺然的眼睛瞬间红了，没有哭声，眼泪却大颗大颗的顺着眼眶往下掉。
她不想让贺廷澜看见，可这会儿也无处遁形。
“老婆，别哭。”贺廷澜心疼的弯下腰，伸手给她擦干净了眼泪，跟她保证说，“别哭，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项目真的给你，你不要担心。你未来的路，没有人在意，但我在意，我会给你铺好。”
李艺然没有言语，贺廷澜给她擦干净了之后，伸手轻轻把她揽住，尽管她此刻脸上都是伤口，并且看上去相当滑稽，贺廷澜喉结还是滚动了一下，然后朝她凑过去，就在他马上要亲上她时，她转头避开了。
“贺廷澜。“她提醒说。
“嗯。”他僵硬了会儿，最后把动作改成了轻轻揽住她。
此刻时间不早，贺廷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住在了医院，就盖着一条小毯子躺在沙发上。
李艺然睡不着，脑子里回忆跟贺廷澜之前在一起的时光，他其实没怎么变，又好像变了。过去的他跟现在的他不停在她脑子里交替出现。
最后的最后，她想起的却是，婚礼当天，他穿着不太合适的西装。
那天的贺廷澜，不苟言笑，她以为他是不高兴，现在想来，大概是紧张。
李艺然想着想着，然后突然被贺廷澜的声音给打断了。
贺廷澜的声音很清，恳求意味明显，他说：“安纯姐，我是真的想见见孩子。”
她却没有给半点回应。
就在贺廷澜以为她不会答应的时候，她却轻轻的“嗯”了一声。
贺廷澜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艺然。
“真的吗？”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李艺然朝他温和的笑了笑，只是似乎有些走神。
贺廷澜因为这件事，一连几天都很开心。
出国的日子定在几天之后，贺廷澜在后一次晚上来看她的时候，就把合同给带了过来。
有些细则条款，两个人也好商量，当下就做了约定。双方彼此都各退几步，李艺然的价格不高，贺廷澜也是一口价定下来。
第二天贺廷澜要检查的时候，李艺然温和道：“我已经检查过了。”
之前很多时候，都是李艺然帮忙检查的，并且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别人贺廷澜不放心，但李艺然，他无比信任。贺廷澜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再检查只道：“我尽快给你走完流程。”
李艺然道：“你不再检查一遍？”
贺廷澜看了看她，说：“我信的过你。”
李艺然看着贺廷澜，有些恍惚。
事情比她想象中，要简单许多许多。
“等合同走完，我们再出去看孩子。”他说。
李艺然的笑容有几分勉强，许久才“嗯”了一声。
但这件事还是得心照不宣，就连出国，两个人也不是一起的，贺廷澜以工作的借口，先两天去了国外。
而李艺然是在出院之后，才买了机票。
跟陆英芝说的理由是，想暂时出国散散心。
李艺然也知道，萧葛会去打探她的行踪，不过她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她得把贺廷澜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的。
李艺然到达国外机场的时候，贺廷澜已经来接她了。这边很冷，他裹着厚厚的衣服，手上也还给她拿了一件。
李艺然跟着他一起上了车，车上他也准备了热饮。
她随便报了一个地址，到了后，她就让司机离开了。
贺廷澜跟着李艺然尽进了屋子，结果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刚想问，李艺然却带着他出了后门，坐上了另一辆车子。
贺廷澜蹙眉，也猜中其中的缘由，便没有说话。
车子沿着一条便偏僻的小路看着，开了有几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到了一个小镇。
贺廷澜抬头往不远处望去，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非常小个的孩子，孩子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车子的方向。
贺廷澜突然有些热泪盈眶。
血缘关系就是这样奇妙，他甚至都不需要确认，就知道这是他的孩子。
“这是我们家闺女。”他肯定的说。
李艺然应声说：“是。”
贺廷澜便下了车，他很快喜笑颜开朝孩子走了过去，弯下腰凑在她身边，孩子太小个了，贺廷澜怕弄疼她，便只用一只食指，抚摸着她的小脸。
软乎乎的，睁着那双圆润的大眼睛，歪着脑袋，正一动不动的好奇看着他。
贺廷澜的心都要化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跟他如此相似，而他光是看着，就觉得这一辈子美好得不行。
“小公主。”贺廷澜忍不住笑起来。
她依旧歪着头，在判断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我可不可以抱抱你？”贺廷澜询问道。
小女孩似乎在思考，然后大大方方的朝他伸出手。当贺廷澜把这只小不点抱在怀里的时候，就手足无措了，她太小了，他生怕弄伤她。
只是贺廷澜在看到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时，眼睛就忍不住湿润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受苦了小公主。”
“痛痛。”她瘪嘴，指指手臂，要哭，太委屈了。
这一委屈，倒是把贺廷澜弄得眼泪直掉，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他猛吸气，用力忍住情绪，说：“爸爸吹吹就不痛了。”
她点着头，继续瘪嘴说：“吹吹。”
贺廷澜吹了，又小声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又歪着头，然后说：“叫小芙蝶。”
贺廷澜忍不住又亲了亲她，不断替她整理着衣物，又换了一个坐姿，用背替她挡住所有的风，“小芙蝶啊，好，挺好，好听，我闺女长得比蝴蝶还要好看。”
小蝴蝶在贺廷澜怀里的时候一直很乖，除开本身就是安静的性子，贺廷澜一个男人，怀抱自然比女性让她更加有安全感。
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看着贺廷澜的眼神更多是好奇。而当她转头看见李艺然的时候，嘴角下垂了，眼角下垂了，然后突然就大声的哭出来，开始在贺廷澜怀里剧烈挣扎。
这把贺廷澜下了一跳，他怕弄疼她，只好小心翼翼把她放下来。
而小蝴蝶刚刚落在地面上，就颤颤巍巍的迈着小短腿朝李艺然跑过去了。
一边跑，一边张开双臂，要妈妈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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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然稳稳当当的接住她。
小蝴蝶一被李艺然抱着，就用力的抱住她的脖子，生怕她要跑了似的，然后小声的叫着：“麻麻。”
李艺然抱着她往屋子里走，屋里暖气很足，她就替小蝴蝶脱了厚厚的外套。
“麻麻，吃。”她从桌面上拿来坚果，小心翼翼的捧给李艺然。
贺廷澜便要争宠：“爸爸也要。”
“麻麻吃完，你，再吃。”小蝴蝶倔强道。
贺廷澜只能妥协，自己的闺女做的决定，他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就算要揍他，贺廷澜也只能受着。
他想跟闺女亲近，但闺女眼里没他。贺廷澜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讨好李艺然。
而李艺然对小蝴蝶，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距离。也不是不爱，反而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小蝴蝶，你跟爸爸好一会儿，好不好？”贺廷澜道，“爸爸带你飞。”
小蝴蝶终于看向贺廷澜了，她上下打量他一眼，喊他：“哥哥好。”
这可把贺廷澜，给气晕了。
贺廷澜说：“我是你老子。”
小蝴蝶眨眼。
“你应该叫我爸爸。”贺廷澜好心提醒道。
小蝴蝶继续眨眼。
“小蝴蝶，该怎么叫我？”
“哥哥。”
“嗯？”
“哥哥。”
贺廷澜头一回，不太喜欢自己长得年轻这事。
小蝴蝶见他没说话，又眉飞色舞的说：“爸爸。”
贺廷澜一顿。
“帅爸爸。”她又眨眼。
贺廷澜算是看出来了，他闺女就是在逗他玩，他小孩子蔫儿坏，贺廷澜简直被她给钓得死死的，让他爱得不行。
他忍不下去了，他要抱闺女，他把她从李艺然怀里强了过来，开始跟她闲聊。
贺廷澜对自己闺女有多喜爱呢，他长得精致，但到底是一个大老爷们，这会儿跟闺女说话却嗲的不行。
“小蝴蝶长得真好看。”
“跟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就没有见过比我们家小蝴蝶，还要好看的女娃。”
贺廷澜这是见闺女乐不思蜀了，连助理打来的电话也懒得接，吃饭也得抱着闺女，干什么都要抱着闺女。
饭后，照顾小蝴蝶的医生便拿着要过来了，小蝴蝶在吃药这方面特别乖，明明很苦的药，也还是吃了。小蝴蝶今天玩的久了，特别疲倦，就连挂水，也是一个人躺在她那张小床上，安安静静的。
她就像是习惯了这件事一样。
贺廷澜道：“小蝴蝶真乖。”
但是说完这句话，贺廷澜就走开了，李艺然让医生帮忙看着小蝴蝶，跟出去的时候，看见贺廷澜坐在门口，异常沉默。
李艺然说：“外面风大，进去吧。”
贺廷澜压抑说：“我太难受了，她怎么那么乖，她越乖，我心里就跟针扎一样。小蝴蝶还比同龄人小上一圈。她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苦，我真的吃不消，太难受了。”
李艺然眼里也染上氤氲，她偏开头，柔声说：“那你之后，好好照顾她。”
贺廷澜只在门口坐了片刻，他到底是放心不下小蝴蝶，进了屋子后，就抱着她挂水。后来小蝴蝶睡着了，两个小时，贺廷澜也没有动一下。
小蝴蝶醒来之后，看见是他，又放心的再次闭上眼睛。
贺廷澜不仅黏李艺然，就连小蝴蝶他也黏，当天晚上睡觉，也把她从平常带着她的医生那儿给哄了过来。
小蝴蝶还挺不高兴的，但贺廷澜会哄她，一声声讨好小蝴蝶，叫得小奶娃也不好意思拒绝他。
贺廷澜一晚上睡不着，抱着小蝴蝶爱不释手，从头到脚的把小奶娃亲了一遍，一遍不够，又亲几遍。
第二天换衣服，也是贺廷澜亲手换的。
他完全不让别人接手，就连李艺然抱着，他在几分钟后也会把小蝴蝶重新夺回去。
贺廷澜抱着小蝴蝶拍了无数的照片，他家闺女真的太上镜了，怎么看怎么惊艳，摄影师他当的心甘情愿。
最后他看见李艺然，心下一动，便抱着小蝴蝶走过去，让医生帮忙拍张照。
李艺然目光闪烁，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这张照片，她也同样带着笑意，倒真有一家三口的感觉。
李艺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心情沉重。
贺廷澜却让医生把那张照片传给他。
贺廷澜在还孩子面前，既能让小蝴蝶觉得有安全感，但与此同时，也相当幼稚，每隔几分钟，就要问出爱不爱爸爸，爸爸好不好这些话。
到最后小蝴蝶烦了，瘪嘴不想理她了，贺廷澜才闭嘴。
李艺然跟贺廷澜也就待两天，贺廷澜还没有走，已经开始舍不得了，等到离开时，小蝴蝶明明一脸不舍，却不挽留他们的模样，让贺廷澜又绷不住了。
乖得贺廷澜心如刀绞。
明明要走了，但是贺廷澜还是忍不住回了两次头，最后索性往回走，跟她保证说：“爸爸很快就带你回去。”
小蝴蝶瘪嘴，抱着他的小腿，眨眼频率很高，显然是想哭。
“爸爸回去把医生什么联系好，就带你回去。到时候爸爸每天都陪着你，好不好？”
贺廷澜对小蝴蝶的那种爱，根本就不克制，是外放的恨不得全部表现出来的，小女孩对自己好的人，很容易建立起感情，其实已经特别舍不得贺廷澜了。
“爸爸要，接，小蝴蝶。”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贺廷澜连连保证：“给爸爸一个星期时间就成。”
他说：“要不要妈妈过来跟你道个别？”
小蝴蝶说：“妈妈，不道别的，不会带，小蝴蝶，走。”
贺廷澜神情变得复杂。
李艺然对小蝴蝶，一直都很有分寸，也有点距离感，不会特别亲，但他不觉得她不爱小蝴蝶，所以即便心里有不满，贺廷澜也没有质问。
离开的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
“闺女像我，真的很好看是不是？”贺廷澜率先打破沉默。
“嗯。”
贺廷澜道：“安纯姐，孩子不可能一直在外边，我想自己养。这件事情，我不会妥协。即便要闹到跟你争夺抚养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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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廷澜以为，自己强硬的态度，肯定会让李艺然为难，没想到她只是笑着，言辞温和：“好。以后孩子，终归是要靠你养的。”
李艺然说。
只是这句话，贺廷澜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李艺然说，跟他没有以后，又不跟他争夺抚养权，以及对孩子始终保持着的那种亲而不近的态度，这种消极模样不得不让人多想。似乎这就是她想要的结局。
可是她为什么会想要这样的结局？
贺廷澜多看了好几眼，而李艺然这会儿收到了叶晨曦的消息，她问她怎么样了。
李艺然回：【一切顺利。】
叶晨曦：【陆叔叔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上次设计进医院那次，我觉得贺廷澜对你挺好的。】
李艺然盯着这句话看了片刻，随即想，以后就不会了。
贺廷澜的爱意何时起她不知晓，但她知道，他对她的喜欢，会是她亲手毁了的。
李艺然收回了手机。
等回国国内，贺廷澜就觉得不对劲了，一看消息推送，居然有一堆记者在机场等着他们。
问他们什么时候复合的。
贺廷澜眉间写满不耐烦，而李艺然只是好脾气的回应着记者：“我们没有在一起。”
“那能否解释，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贺廷澜酒店的套房里？”
李艺然笑道：“只是朋友，一起吃个饭而已。”
相比起贺廷澜难看的表情，李艺然显得过分轻描淡写了。是个人都知道，应该是后者被前者给欺骗了，主动权肯定在李艺然手里。
贺廷澜是被耍得团团转那位。
贺廷澜不满的躲开人群，把李艺然拽回车上。
“我不记得你跟我一起，有被人注意过，消息怎么传出去的？”贺廷澜道。
“有一个认识你的人，应该住在你隔壁，有一次他带着女人路过，正好看见我在开你套房的门。消息大概是从他那传出去的。”李艺然解释道。
贺廷澜蹙眉，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我送你回去。”他说，“记者那边，我会想办法。”
“不了，送我去魏氏吧，我正好有事，要跟你父亲谈。”李艺然的声音很是温和，却让贺廷澜心里越发不安。
他照着李艺然说的做，到魏氏楼下时，魏军却来给她送了很多文件，厚厚一叠。
李艺然道：“你走吧。”
魏军便走了。
李艺然抬脚往魏氏走去，贺廷澜的不安越发明显，他沉声说：“你想做什么？”
“跟你爸聊聊。”
“安纯姐，你到底，想干什么？”贺廷澜恳求询问。
贺廷澜跟着李艺然上了楼，她却不再跟他说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进了魏国山办公室。
此刻，魏国山看她的眼神，终于跟以往截然不同，很冷，也很锐利。
“魏总，我来给你谈条件。”她连一句叔叔都不愿意再叫。
“还是你厉害，还是你有本事，千提防万提防你，还是被你钻了空子。”魏国山冷峻的盯着她。
李艺然温和道：“我手上的这些文件，有魏氏曾经做过的假账，还有其他不入流的东西，当然这些也不是全部，还有您手上那份项目合同，合同的问题，想来您也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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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然的话，让魏国山和贺廷澜的脸色都变了。
贺廷澜眼神复杂，他完全没有想过，李艺然会在合同上动手脚，他回头看着她，咬牙切齿质问道：“合同？”
魏国山扫了他一眼，把合同丢了过去，贺廷澜看了一眼，上面的数据全部被李艺然改了。
贺廷澜在看到那些文字的时候，原本的脸色彻底变成惨白。他死死的盯着李艺然。
“魏总应该清楚，我要是把这些交给警方，会有什么后果。”李艺然忽视贺廷澜的视线，语气越发平和，“当然，我也没有把这些送出去的打算，就看魏总愿不愿意跟我谈了。”
魏国山眼神依旧带着几抹尖锐意味，看上去情绪并不平静，而反观李艺然，一脸平静，脸色一如既往淡然。
相比之下，李艺然显得更加冷静，对事情的结果更加有把握，那种沉稳劲，让魏国山不由得折服。
显然她规划了许久许久，也许不知道从多早之前，就开始做准备了。
“你今天胸有成竹的来，我又怎么能不跟你谈？”魏国山已经冷静下来几分，缓缓说道。
李艺然道：“让贺廷澜先出去吧。”
贺廷澜这才回过神来，讽刺的笑了笑：“李艺然，合同是什么意思？”
她不看他，也没有回答他，只盯着魏国山。
“李艺然，你给我说话！你他妈就是这么对我的？”贺廷澜双眼猩红道，“我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阿封，你出去。”魏国山道。
他站着没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伸手抓住李艺然的手臂，贺廷澜语含戾气，说：“李艺然，你给我说话。”
这会儿他的手很用力，李艺然的胳膊很疼，但是她依旧没有转头过去跟他对视。
“阿封，我叫你出去。”魏国山声音里也加了警告。
“我凭什么不能留在这儿？”贺廷澜回怼道。
“你确定要留在这里？”李艺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没有警告，没有凶狠，却让贺廷澜整个人忍不住抖了抖，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她。
“好。”贺廷澜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他的这个“好”字，让李艺然双手握了起来。
这大概是贺廷澜这辈子，最后一次，听她的话了。以后……以后，恐怕是没有以后了。
“说吧，你想怎么样？”魏国山询问道。
“我希望您能把萧葛之前害死我父亲的证据给我。”李艺然语气诚恳而温和，“我知道您有，萧葛这么些年来，对魏氏很好，也颇为忌惮，向来以礼相待，显然您手里有让他惧怕的证据。您把那些证据给我，我把手里的这些东西销毁。”
魏国山僵硬问道：“这些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贺廷澜他是从来不防着我的，从他电脑里弄点东西，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另外，自然有别人助我。”
“陆横山？”魏国山立刻便猜出了她口中的人，“他怎么会帮你？他也是当年的参与者。”
李艺然柔声说：“您还没有说，要不要换我手里的东西。不换，魏氏的危机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光是那一个合同做的手脚，魏氏就得赔一大笔，而贺廷澜也得负责任进去，更别提其他东西。”
“你真以为，你对付得了萧葛？”魏国山冷道，“就算我把当年的证据给了你，你又怎么能成功送出去。”
“这些就不需要您操心了。”李艺然说，“您只需要把东西给我。”
“给了你，你要是失败了，萧葛保不齐会觉得阿封跟你是一伙的，他到时候未必会放过阿封。”
“贺廷澜跟我不是一伙的，外头人如今都知道，贺廷澜中了我的美人计，等会儿出去，我会让他跟我彻底决裂。”李艺然在提起贺廷澜时，神情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但她很快恢复平静，道，“贺廷澜会恨我，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帮手。”
“原来是你放出的你跟阿封私相授受的事。”魏国山蹙起眉，“你一早就准备好把他给摘出去了？”
所以她没有让贺廷澜听过往这些事，贺廷澜知道了父辈的事，也许会愧疚。而李艺然想让贺廷澜站在他的对立面。
“我恨你们，但是我爱贺廷澜。”她温和的说，“但是我跟萧葛，你死我活之中，我未必是能活下来的那一个，我想要他好好活着。我利用了他的喜欢太多次了，也不配和他在一起。”
魏国山拧着眉，神情凝重，做不好定夺。
只是想起李艺然和贺廷澜这一段，不论是结婚，离婚，都显得太过巧合。
“结婚离婚，都是我设计的。”李艺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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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国山的眼神当中，李艺然凉薄的笑了一下，而后恭恭敬敬的说：“魏总已经怀疑这点了，不是吗？”
“早，还真是早，我们一家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魏国山按捺住暴跳如雷的情绪，勉强镇定道，“亏我们一家，都觉得对不住你。没想到全是你一手策划。”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贺廷澜带回温湉的四个月前，我曾经让你帮我创业，而那个时候，你拒绝了。当然，那不是你第一次拒绝我，但是是你把话，说的最绝的一次。那个时候，我在一家酒吧里，遇到了温湉，我看她对贺廷澜如醉如痴，所以我帮了她一把，以一个陌生人的角度，告诉她，怎么追男人。”
李艺然教给温湉的，其实是怎么追贺廷澜。
即便她那会儿，不太确定，贺廷澜是否还喜欢自己，可是贺廷澜喜欢都套路，她却很清楚。
贺廷澜果然对温湉有些上头，对她注意了一些。
“四个月之后，贺廷澜果然带着温湉出现了，而温湉的出现，他对温湉的维护，对我的冷淡，让你们觉得愧疚我。孩子流了的消息，则是让贺廷澜也开始愧疚。但是光愧疚有什么用呢，我没法得到你们魏家的任何秘密，所以我得嫁进魏家……”
李艺然说起这个时，沉默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是不是不忍心，还是其他什么，但她到底是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再次继续道：“陆横山当时利用网上的照片，想让我嫁给贺廷澜，以此从魏家获取利益，而网上的图片，其实是我设计让温湉拍的。陆横山的举动，不过是为我，添了一把火，说来我该感激他。没有他这出搅和，把事情闹大，贺廷澜当时的别扭，也未必肯那么急切娶我。”
贺廷澜当时怕她被留言重击，所以他决定得很快。
几乎是立刻决定了娶她的事情。
那会儿的李艺然不确定这一点，事实上，她百分百确定贺廷澜还喜欢她，是碰到之前的护士，她说贺廷澜在她跳楼之后，蹲在病房外面哭。
现在往回想，一切就都明朗了。
贺廷澜在跳楼之后，决定跟她断绝关系。他想过要放弃她，可是他傻，不急教训，她一点点示好，他总是就开始飞蛾扑火。
魏国山道：“想来结婚也让你失望了，你什么也没有得到。”
“是啊，结婚后，哪怕我去公司，你也清清楚楚，并且从来没有说过，让我进魏氏，当然，离婚之后你也没有说过，你很小心，也很警惕，我钻不了一点空子。”
“我只好让你们，觉得更加对不起我。”李艺然淡淡的笑着，“我告诉阿姨，家庭条件不好的女生，容易自卑没有底气，故意提醒贺廷澜，我需要对付陆横山，所以他急切想要成长，为我出国。而我又故意在阿姨面前表现出跟贺廷澜关系不好，误导她，贺廷澜还喜欢温湉。阿姨被您保护得太好了，果然上当。她开始扶持温湉，帮助温远辉。后来，温远辉跟我姑姑的事情，我提出离婚。我这样一个温和的人，却提了离婚，果然让您更加觉得愧疚我，对不起我的人，从一开始的贺廷澜，变成了贺廷澜和阿姨。”
接下来的话，即便李艺然不说，魏国山也猜到了个大概。
魏国山那时候，真的觉得对不起李艺然。尤其是在她和贺廷澜离婚的时候，她寻常对谁都客气有理，而那段时间，几乎不理会他太太。一个向来客礼数周全的孩子走到这一步，只让他觉得，她彻底寒了心。
所以离婚之后，她再次提起开公司时，面对她那副让人心疼的模样，他拒绝不了。
只是他依旧提防着她，允许她小打小闹，却不许她闹到魏氏头上。
魏国山是从来没有打算，真的给李艺然比较核心的项目，而她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找上了贺廷澜。
贺廷澜当然也不可能立刻就相信李艺然，而她一边用那点旧情，让他舍不得对她心狠，一边又尽心尽力完成一些小项目，蚕食他的信任。
就连魏国山也从来没有料到过，他叮嘱了贺廷澜那么多次，他还是不舍得让李艺然为难。
“阿封这个人，从来不被骗的，他跟我一样，从来都很小心警惕。你大概不知道，要他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那有多难。他对我和他母亲，未必都有那么信任。”魏国山心疼贺廷澜，回想起他刚刚出去时候的模样，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让他心如刀绞。
李艺然温和的说：“以后，他大概谁也不相信了。”
“你说是不是孽缘？我记得他高中那会儿，总是提起说，隔壁那个姐姐怎么样。我当时就警惕，没想到没过几年，他就非要跟你在一起。他妈怎么劝都没有，跟他妈打电话犟嘴，说跟你一起要饭都是幸福的。”
“后来你跳楼，他消失了几个月，回来说自己出去玩了。我怎么就忘了，他回来的第一句话，说的却是，你恢复没有。”魏国山痛心的说，“我一直以为他是客套，现在想来，回来的第一句话就关于你，怎么可能是客套。”
这一想，又有好多事情。
比如那会儿性格孤僻的贺廷澜，为什么每天都要到公园散步，分明是因为那是李艺然常去的地方，他希望偶遇。又比如，他为什么听不得李艺然的名字，一听到的那种不耐烦，分明是担心她到底有没有恢复。再比如，李艺然送他的东西还都在，他说懒得整理，分明是舍不得丢。
魏国山真的心疼到不行。
李艺然没跟他见面的那一年里，怪不得他一直住在他们在一起时住的地方，从来不回家。想来他也是在等，等会不会有一天，她就回来了。
“他这段时候愿意无名无分的跟着你，你看他对谁这么卑微？他太喜欢你了。”魏国山目光微湿，叹口气道，“你对他这样，要他怎么办呢？”
李艺然移开眼，半点贺廷澜的事迹也不提，只道：“你先说说，你是给我当年的证据，还是想要贺廷澜进去和魏氏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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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事情，要是牵扯出来，魏国山也不可能脱身。即便他能，萧葛也会把他拉下水。
就算当年的事情，他没有动手，但后来的帮忙，也是违法。
他满眼复杂的看着李艺然。
半个小时之后，李艺然从魏国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她手上空荡荡的，没有人知道她和魏国山谈了什么结果。也没有人知道，她来魏氏，是干什么的。
周围偶尔有几个眼熟的，她也温和的朝对方笑了笑。
一直到她走到大厅里，她看见了贺廷澜，笑容就浅了下来。
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像是被冻住了，只是双眼一直聚焦在她身上，那种不甘心、不相信、想被哄的表情。
李艺然移开眼，但片刻后，她还是朝贺廷澜走了过去。
“聊完了？”他假装着自己心情没被影响。
“嗯。”
“我爸答应你的条件了？”
“答应了。”
贺廷澜的视线，就从她身上移开了，他故作轻松的说：“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李艺然低着头，话也少：“没有。”
“合同的事，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贺廷澜直接点明话题。
“没有。”她再次说。
贺廷澜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带上了血丝，然后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没有吗？”
她认真思考着，然后说：“真不好意思，确实没有。”
贺廷澜整张脸都写满了不理解，他的声音开始发抖，说：“你知道的吧？这个项目是我负责的，你弄着出了问题，我得负法律责任。你就明天想过，我的结果会怎么样？”
“魏总自然不会不管你。”
贺廷澜被她的无情给惊到了，他失声半天，才勉强说：“他不会不管我，所以你就可以这样利用我吗？你有没有想过，出了点意外，我就会进去？”
李艺然道：“任何事情，自然都有风险。”
意思就是，她并不后悔这么做。
贺廷澜被她的心狠给吓到了，他接连后推了好几步，声音小了轻了，分明已经不敢问，却还是不死心的，非要问出个结果：“所以，万一我要是进去了，你一点也不会心疼，对吗？”
李艺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贯温和的眼神，看着他。
尽管贺廷澜不想承认，但是她就是在默认。
贺廷澜的眼泪没忍住，还是滚了下来。他吸吸鼻子，笑了：“我爱你。”
李艺然一动不动。
“我真的爱你，我想过即便你不爱我，我也可以当做不知道，我会好好对你。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差劲，所以你不喜欢我，一直说跟我没有以后。我想啊想，想不明白。”贺廷澜说，“我没有想到，原来我比我想象中，还要差劲啊，不然你为什么会舍得利用我，哪怕我这辈子毁了，你也一点都不后悔。”
李艺然只道：“对不起。”
“安纯姐，所以离婚后接近我，只是为了获得我的信任，利用我的不忍心，其实半点喜欢都没有，是不是？”
“对不起。”她依旧诚恳道。
只是多余的解释，半点没有。
贺廷澜只想要李艺然的一句解释，也不说是解释，只要流露出半点对他的心疼就行，可是连这都没有。
他等了很久很久，她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直到她手机响了，她似乎才回神，她笑了笑，也有些无能为力的模样：“贺廷澜，我也很抱歉，其实我要是能喜欢你一点，就好了。我努力过了，抱歉。”
贺廷澜绝望的看着她。
那女儿呢？
那为什么要给他生一个女儿？
那为什么当初要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这么狠心……又要再把他推进泥潭一次？
李艺然，你知不知道，我是好不容易，才从泥潭里爬出来的。
原本你跳楼，折磨得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还不够么。
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努努力，对你再好一点，追求你再久一点，我马上就可以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了。
可是原来你视我如草芥。
“李艺然，我这次，这次是真的不要你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威胁，没有较劲，也没有任何的不甘心了。
贺廷澜只是失魂落魄的说着，我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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