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佑一听,转身瞪眼瞧着他,嗤笑道:“五王爷不懂可就不要乱说,断案若是按照五王爷这想法,只怕每年会有多少百姓白受冤屈。”
仵作与太医听后觉得言之有理。
每年草草了案的案件有不少,这其中有多少百姓是平白无故的被扣了罪名,于官僚与皇室而言,他们受了冤屈可以伸冤,可是百姓们一无背景和势力,二无钱财,哪里有伸冤的资本。
所以一开始就仔细办案,这冤屈也会越来越少。
镜墨修被盯得有些心虚,硬着头皮扯道:“若是这房中还有其他人,本王便觉得徐念之不是唯一的嫌疑人,可也无他人,你却还这般如同鸡蛋里挑骨头似的,说些不相关的事情,这不就是给徐念之找借口么?
本王倒是觉得,王妃娘娘这种对死者不负责的验尸,才是给死者家属平白蒙上了冤屈。”
镜墨岚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摄政王妃还是安分守己,做好一个王妃该做的,不是你该管的最好别管,否则容易引火上身。”
这两兄弟今日还真是让人开了眼,说得面面俱到,还敢用死者来威胁她,看来自从镜华走后,镜墨修成长了不少。
不过那又如何,左右也是条翻不了身的咸鱼。
“说完了么?”楚君佑问话。
他们讪讪点头,未曾敢看楚君佑的眼神,只听见她的声音便觉得害怕,加之如今旁边还躺着一具尸体,夜色又渐渐暗沉了下来。
“说完了便让开吧,否则我怕接下来的一切王爷看着会害怕!”
楚君佑忽视了刚才他们的警告。
两兄弟气得牙痒痒,正想理论一番时,就见楚君佑手上拿着一把小刀,顷刻间就划进了赵天一身体,那血顺着裂痕往下流,惊得他们往后退了几步。
这女人真的是极致的疯狂。
寻常女子连看都不敢看,她却还用手去碰,甚至还......还做出这般残酷的行为。
镜墨修只觉得肚子里开始倒胃,移开了眼睛,镜墨岚也好不到哪里去,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果然如我所想!”
楚君佑从赵天一体内取出了一样东西——飞刀!
仵作看得目瞪口呆,娘娘怎会知道那伤口处有飞刀,伤口小得还以为是一道刮伤,寻常人定会忽略,可娘娘一眼便看出了玄机。
是以,仵作眼中的惊羡更深了。
楚君佑拿起手中的飞刀道:“死者并非死于乱剑之下,而是这把飞刀,这飞刀看似不起眼,但是却镶嵌进了死者体内,所以死者也没有还手之力。”
仵作与太医也觉得言之有理,偏偏那先生却不相信了。
“娘娘,赵大人一生勋功伟绩,您这般偏袒手下,只会让书院的学生听着心寒。”
楚君佑不知这先生意欲何为,她只是查出了一柄飞刀而已,并未做出任何判断。
就听见那先生继续哭诉道:“赵大人在书院死亡,可是应天府书院都是赵大人的学生,他们爱戴赵大人都来不及,怎么会残酷杀之。
况且赵大人待人友好,寻常的陌生人见了他也只会拍手叫好,谁会愤怒杀之,除非是与赵大人发生过争持的人。
我听说前些日子,徐念之与赵大人在街边偶遇,赵大人想劝他归于仕途,本就一片好心,可那徐念之竟然觉得赵大人多管闲事,将赵大人气得面红耳赤。
没想到徐念之竟然还心存坏心,竟然将赵大人......”
先生说到最后时哭了起来。
楚君佑听着却莫名觉得好笑。
赵天一待人友好?
若不是死者为大,她定然将赵天一生前那些邪恶的事情都抖落出来,让书院的学生都好好听听,他们平常奉为师长的赵天一是多么的残酷,竟然对自己的家人下得去狠手。
楚君佑深深吸了口凉气,才道:“先生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若是办案只凭先生这主观的情绪来断案,只怕先生与五王爷他们也并无不同,本王妃尚且不会包庇一个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人。”
先生痛心疾首,仍旧觉得楚君佑这是在徇私,继而将希望寄托在了楚雪鸢身上。
“还请王爷能让死去的赵大人安息吧!”
楚雪鸢看着楚君佑,见她撇着嘴看他,似乎有些不满,估摸着在愤怒这先生有些坏事。
楚雪鸢道:“自然会,可先生几次三番的出言诋毁娘娘,可知这可是大罪,先生不如好好站在一边看着,不该说的话别说!”
楚君佑欣然一笑,不过这番行为落在外人眼里,还以为他们欺负一个教书先生。
她承诺道:“先生的一片苦心我知道,本王妃说了,绝不会徇私,也请先生给本王妃一点时间。”
先生唉声叹气,事已如此,他在多说也无用。
楚君佑将那飞刀取出后,检查了下那飞刀,发现这飞刀刀柄上有徽标。
她递给仵作,“你可看得懂这匕首上的徽标?”
仵作仔细一瞧,道:“娘娘,臣虽不认得这飞刀是谁的,但是臣对大祁的兵器了如指掌,这把飞刀并非出自于大祁。”
楚君佑红唇微扬,证据很快就要出炉了。
“所以说这把飞刀也不属于徐念之了?”
仵作点头。
太医却疑惑了起来,公正道:“娘娘,这把飞刀虽不是来自于徐念之,但是徐念之确实是在赵大人心脏处刺了一剑。”
“这个好说,接下来就要证明,到底是这飞刀先杀的赵大人,还是剑先杀的赵大人。”
随后,楚君佑又看向禹年,道:“你去把徐念之压上来,本王妃要亲自审问他。”
片刻,徐念之被压了上来。
毕如春看见徐念之时,激动的冲了上去,哭诉道:“公子为何要如此冲动,你可知道你若死了,如春绝不独活!”
楚君佑心底一颤,毕如春一个风尘女子,竟尚且为徐念之做到如此地步。
徐念之擦了擦她眼泪,面上依旧带着笑意,无半分惧色,好似最后的结果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他将毕如春护在身后,随后走向楚雪鸢身边,请罪道:“王爷,此事是属下一人之责,与王爷无半分关系,属下定会全部揽下。”
楚君佑咬牙,她好不容易与人争执半天,费了半天口舌,他竟如此窝囊,还说什么甘愿认罪。
“徐念之,你要是敢认罪,信不信我明日便让人娶了毕如春,让你在九泉之下看着毕如春与别的男子成婚生子,过着幸福的生活。”
徐念之忽然就在意起来,激动道:“娘娘,不可!”
他虽不怕死,可若是知道毕如春弃他去寻了别的男子,自然是会伤心的。
“所以你还乖乖认什么罪,若这人是你杀的,也无需你认罪,本王妃踢也要将你踢向那断头台。
只是眼下在死者身上发现了别的嫌疑,所以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的,知道么?”
徐念之哪敢说话,一切都听娘娘的。
楚君佑问道:“你在刺中赵天一心脏那一剑前,是否有察觉到他的不适?”
徐念之闻声摇头,解释道:“娘娘,我并非想杀了徐念之,拔剑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这个书生,可当我偷偷潜入他书房时,就......就看见了他往我剑上冲来。
当时书房的灯火很暗,我并未看得那么仔细,等那先生来了之后,我才注意到了赵天一死在我剑下。”
楚君佑了然,也就是说在徐念之潜入书房前,就已经有人将赵天一杀了。
不过赵天一生平将自己的名声维护得很好,向来不与人为敌,若不是徐念之对他怀恨再先,又说了些话打压他,他定然不会在外人面前愤怒成那样。
除非这人不是冲着赵天一来的,而是冲着他们来的。
徐念之瞧着王妃娘娘纠结之色,也有些害怕,“娘娘可有法子证明赵天一并非我杀的?”
楚君佑回神,笑道:“自然有办法。”
随后她面向仵作,商议道:“本王妃曾经学过一个验伤口时长的法子,不知道你们可否听到过?”
仵作和太医都摇头,刚才他们看见娘娘验尸的手法,十分独特,他们从未见过。
但每一刀的力度和深度都控制得极好,这种手法,没有个三五载是绝对学不会的。
眼下娘娘说有一个新法子要说,他们双眼都明亮了不少,竖起耳朵虚心学习着。
楚君佑上前道:“其实可以通过的面色以及伤口的程度来判断尸体所死亡时间,赵天一身上有几处伤口,但除了那飞刀所伤的伤口,其余伤口都还留着血迹,只有这处伤口血迹已经干涸。
所以仵作和太医都以为这伤口只是刮伤,并不知道它是被飞刀所上,说明死者先是被飞刀所上致死。”
太医和仵作听得极为认真,也觉得娘娘说得十分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