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渝舟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愈来愈近,因为他在不断靠近。
曾经的郁萍犹如飞蛾扑火,心向神往,可如今的郁萍却犹如看到魔鬼,只想逃离。
薄渝舟紧紧拽着郁萍的手,即使他眼睛看不见,也有着郁萍挣不脱的力气。最后,他抱起她走向屋内。
郁萍当然知道,他口中的意外流掉是什么意思。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这一晚上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她的身上全部都是黏糊糊的,心脏更是因为承受不了太多次的欢愉而悸痛不已。
薄渝舟从来不会心疼她半分。
郁萍捂着心口的手,任由薄渝舟怎么使劲都无法掰开,他这才意识到,郁萍似乎有些身体不适。
“你该捂着的,是小腹。”
薄渝舟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明明不该对这个算计他的女人产生任何怜悯之心。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算计。
不是幼时毫无防备被人算计,他又怎么会成了瞎子?
手机一直在震动,郁萍深呼吸几次后,疼痛才有所缓解:“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请问是郁小姐吗?您的母亲郁兰突发性心肌梗塞目前正在我院,地址已经发在您手机上了,请快些来。”
郁萍呼吸一窒。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薄渝舟就抢过她的手机,按了挂断。
“我困了。”言下之意,是要她陪着一起睡觉。
郁萍不敢不从,她点燃熏香,轻轻地为薄渝舟盖好薄被,躺在大床上的一角。
自打薄渝舟失明,性情就变得乖戾异常,郁萍事无巨细照料了他三年,只有每夜陪他入睡的时候,她才能够感到一些舒心。
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母亲突然病重的事,度秒如年,满心煎熬。
直到薄渝舟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试探性地唤了句:“老公?”
没有回应,没有暴怒。
看来是睡熟了。
薄渝舟从不让她唤他老公,所以她也只敢在他睡着之后,轻轻叫一声。
郁萍没空感伤,连忙起身穿好衣服奔向短信上的医院地址。
医院。
护士劈头盖脸的数落迎面而来,“你怎么回事!不接电话,还来这么晚,不是亲妈吗?到时候子欲养而亲不在才后悔?快点签字手术!”
郁萍连忙在手术通知单上签字确认,然后蜷着身子蹲下,一如十岁那年,祖父母在手术室里抢救。
可现在她却只能在这扇门前一个人等着里面的医生宣判妈妈的生死。
其实妈妈更加痛苦,毕竟那是妈妈的爸爸妈妈,他们生死未卜,妈妈该有多难过。
可妈妈一颗心都在她身上,担心她在医院会冷会害怕。
后来,里面的医生走出来宣告抢救无效,从此她的人生天崩地裂。
“郁小姐,您母亲血型特殊,我院血库暂存血不足,麻烦您配合一下,为您母亲输血。”
护士匆匆忙忙来,郁萍连忙起身,一颗心跳的飞快。
看着殷红的鲜血装入无菌袋,郁萍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好在几小时之后,郁兰被推了出来,“手术很成功,病人求生意识强烈,已经过了危险期,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麻烦您补缴一下手术费。”
郁萍还没来得及多看上一眼,便被护士拉着去缴费,高额的手术费掏空了她本就不多的积蓄,却还欠着医院三分之一的手术费。
“请给我延缓一周,一周内我一定补缴上。”郁萍低声下气地乞求。
医院的工作人员早已见怪不怪,叹了口气,
“规定时间内,一定要补齐。”
郁萍连声道谢,然后骑共享单车回薄家别墅。
来时她打的车,只为了能尽快到,回去却连打车钱都没有了。
郁萍调整好呼吸,回到薄渝舟身边看了一眼。薄渝舟还在熟睡,她才安心离开。
后院有一间荒废的杂物室,那里是她的秘密基地,藏着保胎药等一切只属于她的秘密。
她吃了药,将箱子一个个翻起来当桌子用。
一堆废弃物品之下,有一台电脑,是她赚钱的来源,她在一家律所做线上文员,负责撰写合同,校对文书之类。
尽管薄家是豪门世家,薄渝舟更是锦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她却不敢找薄渝舟要一分钱。
甚至这些年别墅的内务和采买,都是郁萍自己赚钱解决的。
薄渝舟已经误会她了,不能再让误会加深了。
一直到天大亮,郁萍都在电脑上不断校对着法律文书,写了一份又一份合同。
她本就心脏不好,此刻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恶魔的手紧紧攥着,揉捏搓扁,不断把玩。
估摸着时间,薄渝舟该醒了,她赶紧锁好杂物间的门,做好早饭,到薄渝舟旁边趴好。
几秒钟后,薄渝舟睁开了双眼,她连忙为薄渝舟穿好衣服和鞋,然后就跟在身后不远,看着他走向餐厅。
薄渝舟不让她搀扶,即使行动不便,只让她收拾好必经的道路,可今天她满腔烦心事,忘记收拾了。
“对不起对不起,停一下,”郁萍连忙收拾好遗落的东西,“可以了。”
“你又在耍什么新把戏?”薄渝舟继续向前走,略带愠怒地质问让郁萍浑身发凉,赶忙解释,
“不是的,昨晚太累睡着了,没有提前收拾好。”
薄渝舟没再说话,落坐在桌前。
郁萍一点点喂他,就在薄渝舟快吃完的时候,她眼前突然一阵昏黑,差点没站住,手中的牛奶杯摔落在地毯上,发出“咚”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