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弥散在整个病房里,我接受妈妈去世的事实用了一整天。
一整天,我都坐在妈妈的冰棺前,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即使那个人根本不会回应我什么。
“妈,你知道不,我又怀孕了,你要当奶奶了。”
“妈妈,等我把自己的事情处理了,我就带你去外边的世界转转,我知道你很想去看看大世界的精彩。”
我看着冰棺里沉睡的女人,从来没有一刻发觉,她已苍老了那么多。
原来岁月偷偷的把妈妈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她原本的黑发早已默默染上了白霜。
“白小姐,请您节哀。”
看护医生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心中的悲愤却越来越浓重。
我起身,直直的盯着她,“到底怎么回事,我妈明明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昨天还跟我打电话说自己身体健康,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是,白小姐……您别激动,我中午给阿姨送饭的时候,她就已经断气了。而且她的那些气管已经被人拔掉了。”
“被人拔掉的?”
我惊愕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发颤的看护医生,正想要问她一个究竟,病房门口就传来了一道熟悉又让我此生厌恶至极的声音。
“怎么样,这个礼物还算惊喜吗?”
是容垣。
容垣肥腻的脸上堆满了猥琐的笑意,乍一看,又很恐怖。
他一瘸一拐的朝我的方向走来,然后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伸出手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这个贱蹄子,我他妈当时瞎了狗眼跟你这种货色在一起了,你害的我妈四肢瘫痪,害的我下半身不举,又害的小曼流产,你这个臭婊子,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容垣字字透露了他对我的恨意,而我也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容垣,你有仇冲我来,欺负我妈算什么东西?你要命我赔给你,你现在做的一切,以为我不会报仇吗?”
“呵呵,报仇?沈小樱,你妈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告诉你,我容垣只要活着一天,我就要折磨你一天,你的命算个屁,我就是要看到你狂傲的代价。”
说完,他松开了掐着我脖子的手,转而把身子对上了我妈妈的冰棺。
我看着容垣几近疯狂的状态,突然有点后怕,他现在要怎样?
“死老太婆,我这辈子娶了你女儿,真是倒霉,不如,我让她现在陪你上路,省的黄泉寂寞?”
“容垣你…”
在我还没有反驳时,容垣一个转身,把我狠狠的推倒在地,紧接着,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铁棍,狠狠的砸在了我的身上。
“啊!要死人了!”
看护医生已经吓傻了,满是泪痕的样子近乎疯癫。
而我,在承受了容垣那重重一击之后,感觉到下体有什么东西流出。
“血,是血。”
我用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下体,可是血像崩了一般往出冒,根本无法制止。
“没想到,这么快就怀了一个野种。”
容垣的手上仍然拿着铁棍,对我露出残忍的笑容。
在我最后的意识里,容垣朝我身上又乱棍棒打了无数下,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直到我昏死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个小宝宝躺在摇篮里,我轻轻的摇着那个木编摇篮。
小宝宝朝我笑,我用手轻轻逗弄了他的嘴巴。
突然,我妈妈出现了,她穿着一身火红火红的衣服,头发披散下来,脸色异常苍白。
“妈妈!”
我朝着妈妈叫了一声,想要靠近她一些,可是妈妈不理我。
她径直走到宝宝跟前,然后把宝宝从摇篮里拿起,我讶异的看着妈妈的一切动作,想要制止她,可是她根本不理我。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没有理我,她自顾自的往前走去,我跟着她的脚步向前,很快,一片火海映入我面前,那熊熊烈火似要灼烧掉我一眼,可是妈妈仍然抱着小宝宝往前冲。
“不,不要!”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在我的面前,他们纵身火海,消失了。
都消失了。
“不!”
我惊恐的叫了出声,一下坐直了身子,额头的汗水顺着我白色的病服流了下来,打湿胸前一整片布料。
“你醒了。”
温厚的声音传到我的耳里,我顺着声音看过去,苏邺城疲惫的神色中透露了一股惊喜。
他一下从旁边的座子上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医生,快来,她醒了医生。”
我好像听不懂他说话的意思,整个人木讷的看着自己眼前白色的墙壁,感觉自己跟这个世界脱离了。
直到掌心传来一种紧致的温暖,我才渐渐回神。
“语陌,你睡了很多天,你快吓死我了!”
苏邺城紧张的握住我的手,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苏邺城。
“我妈?”
“你妈妈的后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不用担心,一切都按照最好的来。”
听他那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一股窒息感正扑面而来,原来我妈真的走了,命运也从来没有垂青过我。
“孩子呢?”
“语陌,你刚醒来,不要问这么多。”
“我说孩子呢?”
我并没有理会苏邺城的话,但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
“语陌,那个孩子的尘缘浅,与你我的情缘也浅,放他走吧。”
泪,终于止不住的掉了下来,我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的接受一切打击,可我还是比自己想象中脆弱太多。
苏邺城过来想要抱着我,我却一把推开了他。
我好想静静,就一个人静一静。
“容垣这辈子,都会在大牢里度过,他妈也死了,那个张曼也死了。”
听到他的话,我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阵冷笑,呵呵,都死了,都死了。
“苏邺城,你凭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对容垣动手?就算你要替我报仇,你也要跟我打一声招呼啊。”
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淡漠和清冷,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半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