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落到你手里,便是我技不如人。”她绽放出娇颤颤的笑容,“只求大人能留我一命,云嫣……愿好好伺候大人。”
贺勇伸手拽着她的衣摆,将谢云嫣拉到了身边,狞笑道:“这才算是识时务,跟我,不比跟苏钰那个软骨头强?你放心,只要把我伺候好了,包你吃香喝辣。”
谢云嫣的手攀上了他的面颊,眼中流淌着蜜一样化不开的笑:“是啊,苏钰他原本也……”
越到这个时候,谢云嫣便越是冷静。
她手指在贺勇脸上游移,就像是抚摸心爱的情郎一般,贺勇忽然想到先前收到的情报,说谢云嫣现在受半点委屈就要立刻想法子找回场子,此刻她为了活命这样委曲求全,实在诡异。
他心下觉得不妥,却又舍不得到嘴的肉——就在这瞬间的犹豫之时,谢云嫣忽然一个用力,手掌准确无误地捂到了他的口鼻上。
贺勇怒喝一声,伸手就要去掐谢云嫣的喉咙,手还没抬起来,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肢瘫软,内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腿脚撑不住身体,贺勇往后栽倒,可不知为何,竟还有力气视物,在模糊的视野里,他看见谢云嫣拢好了衣服,端起烛台,从搁在架子上的刑具中取下一物,一点一点地挪了过来。
看着贺勇像一只虫子样蠕动着,谢云嫣心里燃起了丝丝缕缕复仇的快感,她蹲下身子,嘴角慢慢露出笑容来。
“贺大人不用紧张,这不过是特制的迷药,也许只能制住大人片刻。”
迎着贺勇吃人的目光,谢云嫣缓缓抽出刚刚从刑具架上发现的长针,笑容愈发甜美:“我只通书本上的医理,若是下手重了,贺大人一定会原谅我的,是吧?”
寒芒一闪,伴随着贺勇的惨叫,那根粗长的利针精准地没入了他身上的一处大穴。
“这处穴道不会要了你的命,只会让你觉得瘙痒难耐。”这还是如梦楼的毒药给她的灵感,谢云嫣再抽出一根针,在贺勇面前晃了晃,“而接下来这处穴道,也只是让你觉得喉咙里像被刀刃划过,喘息间都痛苦难耐。”
几针下去,贺勇已经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谢云嫣侧耳倾听,外面果然没有一丝异动。
看来贺勇也没有让太多人听自己享乐的癖好。
“你……”贺勇翻滚着,半天才积攒出力气,吐出一个字来。
“贺大人其实知道我想要什么。”谢云嫣迎着烛火,细细端详手中的长针,“我这人呢,不喜欢强人所难,乐意等您自愿开口,为我解惑。”
贺勇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面前这个小女子,居然比他见过精通刑讯的老吏还要狠辣。
“休……想!”他喘着气,硬狠狠地说道。
现在只是受皮肉之苦,可若他松口说出内幕,等待他的将是邵家甚至梁王的怒火,到那时,全家的性命都保不住!
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清的。
“我的时间很多,可以跟您慢慢消磨。”烛火映照下,带着笑的谢云嫣仿佛是阎罗索命,指尖银芒闪烁,素手微扬,又是一根银针入体。
这一根,是让贺勇浑身忽冷忽热,在炎夏和寒冬间来回翻转。
一炷香后。
谢云嫣坐在桌子上,冷眼看着地上被针扎成刺猬样的贺勇。
“贺大人没把我带进贺府,反而将我带进别院,想来也是怕扰了夫人和儿女的清净。”她小孩子一样的晃着腿,语气纯真,“只是不知,面对大长公主的铁甲护卫,您的府兵能撑上几刻呢?”
她没有讲明到底是哪位大长公主,可贺勇却知道,就在前些日子,谢云嫣先是被杨阁老夫人认作外甥女,后被信阳大长公主奉为上宾,这两人任意一位,按规制,都有五百铁甲护卫。
那可是大营中精挑细选出的精锐,饶是他府上私兵都上过战场,也难以匹敌。
“我出来前,给大长公主留过口信,说晚上要去府上拜访。”谢云嫣见贺勇表情松动,决定再添一把火,“贺大人觉得,大长公主查到是您将我当街掳走,需要多少时间呢?”
步步为营。
步步为营啊!
贺勇冷汗流了满身,因为针刺带来的种种痛楚在这一刻,都被他置之脑后。
谢云嫣的意思,常年看上峰眼色行事的他,懂得不能再懂。
若是将她想要的东西和盘托出,那么她之后即便对他要杀要剐,也不会波及他的家人,若不然,今夜借铁甲护卫之威,贺家全家都难逃追罪。
但邵城那双淬了毒的眼睛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贺勇咬了咬牙,艰难地下了决断,开口说道:
第83章ᵚᵚʸ 云嫣逃脱,险象环生
“你要的东西……在……在我书房的暗格里……”
谢云嫣听了这句话,立刻发问:“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居然能留下证物?”
以邵城的谨慎,应该给贺勇传的都是口信才对。
贺勇喉咙中发出嗬嗬声音,被痛楚折磨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以眼神示意谢云嫣拔掉自己身上的针。
谢云嫣弯下身子,只取掉了一根让贺勇觉得浑身瘙痒的长针。
即便如此,在长针离体之后,贺勇也长舒了一口气,脸上表情轻松了不少。
他喘息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我又不是不懂……他们防着我,我也要防着他们。”
短短一句话,被他说得支离破碎。
“都是些什么?”谢云嫣继续问。
“来往信件,还有他们贪污军饷及买官卖官的账本。”贺勇连在地上打滚的力气都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你要是不满意,那就杀了我吧!”
在身上各处痛楚的折磨下,这个先前还暴戾自负的男人,终于崩溃。
谢云嫣跳下桌子,冷面道:“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打开你书房的暗格。”
“书房出了门右拐就是,进门后桌上有一尊青花瓷瓶,左拧两圈后向北推倒,便能打开暗格。”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谢云嫣本想直接去找证据,可看到刑具上残留的血迹,又止住脚步。
贺勇作恶多端,现在好容易落到她手里,就这样轻易放过,未免太便宜他了。
略一打量,谢云嫣取下一根烙铁,在角落中炭盆上烧至火红。
她开始还以为那两个炭盆是贺勇防止享乐时受寒,直到看到这根烙铁,才明白他最主要的,是用这个来折磨女子。
没时间让他把刑具一一亲身体验,那就让他以后想做恶,都没有做恶工具!
无视贺勇惊悚的目光,谢云嫣寒着芙蓉面,将滋滋作响的烙铁,狠狠地压在了贺勇的下半身处。
皮肉被烫熟的臭味瞬间弥散,贺勇双目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谢云嫣当然知道这是极其冒险的法子,因为贺勇很有可能在剧痛之下大喊出声,引来侍卫。可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他就算被下了狱,先前被他祸害的女子们的冤屈还是无处申诉。
幸好,贺勇直接疼晕过去了。
谢云嫣扔开烙铁,将贺勇腰上一把匕首藏在袖中,捏着嗓子冲外面喊了两声“大人轻点”,借此掩盖破开后窗的声音。
迅速翻出窗户,快速分辨方位之后,谢云嫣借着草木遮掩,向书房跑去。
拖延不了多少时间,她必须尽快拿到密信和账本,离开这里。
书房门口守着名侍卫,谢云嫣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内力,掏出匕首紧握在手里。
一个身手不错的人,受了攻击之后下意识地反击不会留情,所以必须找到一处能产生剧痛,让他第一反应是捂住伤口的地方下手。
谢云嫣弯着腰摸过去,在侍卫听到脚步声回头的瞬间,迅速捅向了他的眼睛。
侍卫惨叫一声,谢云嫣拔出匕首,利落地翻身进了书房。
书房之中沉寂宁静,她反锁上门,顾不上身上被枝叶划伤的隐痛,找到贺勇说的那尊青花瓷瓶,左拧两圈后向北推倒,书架上有一格摆着香炉的装饰格应声而开。
谢云嫣抽出上面几封密信看了看,果然是邵城授意贺勇贪污军饷的密信,字迹和记忆中不差,上面还盖有邵城的私印。
她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下一点,当下不再迟疑,一把拿起账本和密信——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敲锣声!
锣声刚落,她就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大人书房失窃,快点捉拿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