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消散，一道威严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一刻，苏聆妤险些落下泪来，低声喃喃：“君知哥哥……”
天帝楚天谕看向苏聆妤，脸色一变：“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楚君知上前冷冷道：“涂山狐族偷学魔功，导致生灵涂炭，罪大恶极！臣弟正要将她压回天牢！”
苏聆妤含泪再次磕头：“我苏聆妤以天狐名义起誓，若是涂山狐族真犯下此罪，我自愿散尽修为，受万世轮回不得善终之苦！”
此等毒誓，叫禁地一时落针可闻。
楚君知眸光微动，片刻又恢复沉寂。
楚天谕看着二人，眼底带着思虑。
许久，他一锤定音：“此事，本君会彻查。”
苏聆妤松了口气，下一刻，噬心之痛蔓延，她捂住胸口，艰难起身。
刚抬眸，就看到楚君知冷冷扫了自己一眼，而后离开。
这一眼，让苏聆妤刚升腾起的喜悦，顿时消散无踪。
她知道，这一次她的举动，已经让楚君知更加厌恶她。
五日后，承天殿。
楚天谕负手而立于帝座前，朝站在下首楚君知道。
“我已查明，凡界一事并非涂山狐族所为，你且命人将他们送回青丘。”
楚君知闻言，神色顷刻冰冷。
楚天谕见此，微微挑眉：“你可是对这个结果不满？”
“天帝既已决定，我怎敢多言，就先退下了。”楚君知嘴角勾起讥讽，说完便要离去。
楚天谕急忙叫住他：“君知，你既已娶了聆妤，就要好好待她，你那侧妃……”
楚君知冷淡地打断他：“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楚天谕面色一凝，心中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没有多说。
楚君知回了长明殿。
蓝萝迎上前，笑道：“殿下劳累多日，阿萝为您炖了汤。”
楚君知皱起眉：“你伤势未好，不要下床走动。”
蓝萝嘴里发苦，除了吸收不了心头血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她装的。
可楚君知却还是因此不肯碰她。
见楚君知接过了汤，蓝萝眼里闪过算计。
她软声道：“殿下，如今天帝归来，会不会觉得我的存在委屈了苏姐姐？”
楚君知眼里升起反感，不愿多说：“这些事，你不必多虑。”
可他却不自觉想起那日在禁地，苏聆妤身后显露的狐尾。
楚君知沉思几秒，站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蓝萝一慌，却阻拦不及。
片刻后，天云殿。
楚君知信步走入殿中。
只见一株苍天桃树下，苏聆妤正望着远方出神。
雪苏衣裙勾勒出她掩饰不住的妩媚身段。
这一幕，让楚君知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时，她还只是个不到他膝盖高的小人儿，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就是我的夫君吗？”
若……苏聆妤不是狐狸该多好……
这时，苏聆妤抬眼看见了楚君知，心中一颤。
虽然意外他会来，但还是叫人上了他爱吃的桃花糕。
然后坐在一边，心里悲哀发现，如今她跟楚君知竟没有任何话可说。
踌躇片刻，她才开口：“殿下，狐族回去时，我想去送送他们。”
“你不必告诉我。”楚君知顿时没了吃下去的心思，“我只是来警告你，狐族这次有天帝撑腰，但下次最好不要再撞到我手里。”
苏聆妤闻言，心底像被塞了团棉花。
明明此刻两人只是方寸之差，却觉有万里之遥。
她心中苦涩无比，忍不住问道：“这万年来，你对我就真的没有过片刻心动？”
“一刻都不曾！”
楚君知起身要走，转身时身体却猛然腾起热意。
他目光落在糕点上，神色可怕。
“你竟敢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苏聆妤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下一刻却觉天旋地转，被楚君知狠狠甩在床上！
望进他眼底的猩红，苏聆妤终于意识到什么。
“我去找药神！”
她再喜欢楚君知，也不愿他们的新婚之夜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楚君知却狠狠咬在她锁骨上！
“苏聆妤，别做戏了！”
下一刻，剧烈的疼痛贯穿苏聆妤全身。
第6章
“楚君知，疼！”
可楚君知的动作毫不怜惜。
苏聆妤闭上眼，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长夜终明，苏聆妤恢复意识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
浑身狼藉一片，她连抬手都困难，只能强撑着坐起。
苏聆妤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竟会是如此。
她心里酸涩难当。
收拾好自己，苏聆妤再度坐在桃花树下，心口处突然传来尖锐疼痛。
自从取了心头血，她的伤一直不好。
这时，一只狐狸从空中跌落，化作人身，跪在她面前：
“聆妤少主，狐族在回青丘的路上被一群身穿黑甲之人截杀，锦玉少主和几位长老，不知所踪！”
身穿黑甲？黑甲军！
苏聆妤脸色一苏：“让狐族众人立刻去找。”
说完，她快步走出天云殿。
长明殿内。
楚君知正看着卷宗，突然，殿门被推开，苏聆妤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楚君知毫不留情的呵斥：“九重天上万载，你还是这样没规矩！”
苏聆妤走到他面前，声音有些抖：“族人来报，狐族回程那日，被身穿黑甲之人截杀。”
楚君知眉头一皱，却不屑解释。
他眉眼冷漠：“像狐族这般狡黠毒辣的兽类，正道人人得而诛之。”
苏聆妤心口像是被剜去一块。
这时，她手中传音玉亮起，族人的声音传出：“聆妤少主，我们在万蛇窟找到了锦玉少主。”
苏聆妤一惊，狐族跟蛇族乃是死敌，只怕是趁此偷袭。
她仓皇看向楚君知。
道歉的话刚到嘴边，却见他一眼也不看自己，径直起身离开。
苏聆妤心里一空。
这时，传音玉却再度传出焦急声音：“聆妤少主，锦玉少主重伤垂死，族中医者无能为力！”
苏聆妤一慌，定声道：“将锦玉送去药神宫，我随后就到。”
当苏聆妤赶到药神宫，正好看到药神撤去灵力。
她急忙上前：“药神，锦玉她怎么样了？”
药神叹息一声：“天妃，这是黑甲军的独门秘药，一旦沾染，无药可救。”
苏聆妤如遭雷击，她垂眸，呆呆看着锦玉。
向来干干净净的小狐狸，皮毛沾满血迹，此刻呼吸弱得几乎不可闻……
“锦玉……”
苏聆妤无力的半跪在榻前，她伸出手却连碰都不敢碰，连指尖都在颤抖。
榻上的小狐狸就在此刻缓缓睁开了眼。
下一刻，竟化作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小狐狸从小被宠溺长大，性子野惯了，从未化作过人型。
这是苏聆妤第一次见她人身。
榻上的小姑娘眨着眼，费力握住苏聆妤的手指。
笑着说：“姐姐，你看，我长大了，能保护大家了。”
“我……我这回杀了几个蛇族，还护住了二长老呢。”
苏聆妤胸口似被紧紧揪住，一瞬哽咽不成声。
锦玉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却还努力朝苏聆妤笑着。
“好可惜，姐姐……你答应带锦玉去人间吃的糖葫芦……锦玉好像吃不到了……”
“不会的！姐姐一定会带锦玉去人间……”苏聆妤紧紧握住手中小手，不断摇头。
锦玉只觉得眼皮沉重：“姐姐，锦玉好冷，你抱紧我好不好？”
苏聆妤连忙抱紧她，浑身颤抖不已。
怀中，锦玉的声音慢慢低下去：“长老说，狐族死后……要回归祖地才能保佑自己想保佑的人，姐姐要记得……记得把我送回去，锦玉想……保护你。”
苏聆妤听到这话，心头俱震，她几乎不敢低头，颤声喊道：“锦玉？”
无人应答。
她低下头。
怀中的小姑娘缓缓闭上了眼，化作一只声息全无的小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