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把从晏姨娘那儿得知的关于北征军的情况跟祁墨卿说了,他怎么都比她有办法,但这事不宜宣扬出去,需秘密寻找。
“老侯爷给晏姨娘这封求救信,一直交不到皇上手里,可见朝中暗斗多严重。”温酒给祁墨卿提了个醒儿。
其实不用她说,祁墨卿比她清楚多了。
他看过信后,还给温酒,“我会派人去打探,你静等消息。”
“好。”
镇北关无战事,祁墨卿便赖在雁归城了。这些日子,他教会行意走路,教会她叫爹娘,没事就抱着去街市上逛,不管风多冷,这么操练了一个月,小家伙竟壮实了许多,胃口也好了,渐渐温酒便感觉奶不够了。
温酒让祁墨卿夜里也带着行意,趁着这时候,给小丫头断了奶。
这样几天,祁墨卿还学会给小丫头穿衣服,换尿布了。而小丫头整日挂在祁墨卿脖子上,一口一个爹爹,叫得别提多溜多甜了。
每每见此,温酒心里都酸胀胀的。
她的儿子在万里之外,却没有爹娘陪着。
“怎的不开心了?”祁墨卿进屋见温酒一脸愁色于是问道。
温酒顿了一下,“倘若我生的是儿子,你又该如何?”
祁墨卿好笑道:“能如何,大不了就谋反,谋反不成,咱一家三口一起走黄泉路。”
温酒发颤,他要闹得天下大乱,要豁出命去,可凭他眼下翅膀未硬,不过是以卵击石。她不怕死,可不能让儿子跟着他们丢了命。
祁墨卿一把将温酒抱到怀里,裹着她亲了几口,“怕死?”
“怕。”
祁墨卿搂紧她,“咱不回盛京了。”
“诶?”
“便在这儿雁归城过一辈子,反正一辈子也不长。”
温酒长叹一口气,“可你不敢。”
他裹紧她几分:“你是不是不信我?”
“不信。”
“我答应你,要陪你生下孩子的,我失约了。”
“嗯,所以自那以后,我再不信你。”
祁墨卿笑,“我其实懒得骗人,唯独骗过你。”
“你想骗就骗,反正我不信了。”
二人相拥,身体可以更加亲密,但彼此心里却立着高墙,谁也看不到谁的真心。
这时门敲响了,温酒推开祁墨卿,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冲门口喊了一声:“进来吧。”
进来的是重明,今天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外裳,头发挽成髻子,双手端着,整个人端庄秀丽。他眼神灼灼,先一眼看到祁墨卿,冷哼了一声,再看向温酒。
“夫君,这便是你养在外面那小贱人?”
温酒:“……”
他又疯出一个新境界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我曾以为你死了
温酒很难想象,有人被叫‘贱人’还能习惯的,而这个人是她。
早上用饭,温酒刚坐下,重明一脸肃色过来了。
“贱人,这位子是你这个外室能坐的吗?”
温酒长长叹了口气,谁还不是从外室过来的,当初他是外室的时候,她也没这样苛待过他吧?
算了,和一个疯子讲道理,除非自己也疯了。
温酒认命的起身,坐到靠门口的地方。
扑哧!
温酒瞪了祁墨卿一眼,这厮竟然还能笑出来。
“夫君,你夜夜宿在这小贱人房中,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祁墨卿一下笑不出来了,赶忙扒拉两口饭就要走。
重明拉住他袖子,眼中有哀怨,而两颊羞红,“今晚我等你。”
祁墨卿脸色青白的抽出自己的袖子,一溜烟赶紧回西屋了。
温酒吃过早饭进来,见祁墨卿把行意哄睡着了。
小家伙昨晚玩了大半宿,今天白天估计要睡大半天的。
“穿上披风,我带你出门逛逛。”祁墨卿道。
温酒点头,“好啊。”
来北地这么久了,她还真没出门逛过。
温酒把行意交给子衿照看,而后二人避着重明偷溜出去了。
“咱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祁墨卿不高兴道。
“谁让你那正室夫人不好惹。”温酒偷笑。
“老子想杀了他。”
“可你的命还攥在人家手里。”
祁墨卿嘴角勾起,将温酒压到怀里亲了一口,“不过偷摸的感觉也不错,家花那有野花香。”
温酒往他怀里拱了拱,“那你再闻闻香不香。”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穿过无人小巷子,来到大街上,便收敛起来了。这雁归城是边城,自比不上中原大陆都城的繁华,与盛京更是相去甚远,而因为天冷,街上只零星摆着几个小摊,行人也少。
放眼望去,满目萧冷。
这一条大街直通东西两城门,而雁归城也就这一条大街。
因大荣和北金这两年一直在打仗,雁归城还曾被北金洗劫,这一年来才恢复生机,不过街两边还是有很多铺子都关着门。
一路走来,温酒还发现雁归城街两边的乞丐很多,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一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自雁归城出来,沿着一条官道继续往北走,官道偶有一些推着四轮车的,骑着马的,赶着马车的过去。
两边是光秃秃的山,冷雾萦绕山顶。
二人共骑一匹马,祁墨卿将她裹紧,而后扬鞭疾驰而去。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到镇北关了。
镇北关是镇守北地的一道关隘,关外便是茫茫沙漠,沙漠那头就是北金。镇北关是屯兵之地,朝廷实行屯田制,将士们的家眷可随军迁居此地,给房给俸禄,让士兵和家眷们开垦荒地种田,以此来供养军队。
因此镇北关内除了官兵还有普通百姓,只是比雁归城更萧条。
这时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领头的看到祁墨卿,赶忙上前行礼。
“陆帅。”
祁墨卿点头应了一声,又问:“北金使臣团南下了吗?”
那领头道:“他们要见您,几位将军说您不在军中,他们便执意在驿馆等,偏驿馆木炭用完了,他们熬了几日,实在冷的受不了,昨日已南下。”
“我知道了。”
领头的禀报完,抬头看到温酒,忙又行礼,“这位是夫人吧,属下代表全军将士恭迎夫人了。”
温酒愣了一愣,有些害羞的缩回祁墨卿怀里。
祁墨卿往温酒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将士,“夫人赏你们的,换班后去吃酒。”
那领头更恭敬了,“谢夫人,谢陆帅。”
镇北关城门是打开的,只在有战事的时候才关着,毕竟南北商队拿着通关文牒都要过这里。繁华之时,商队行走在沙漠里,南来北往,彼此还能传家信。
出了镇北关,先看到西边连绵的山峦,而其中一座直抵云霄,看不到山顶,但自半山腰便被白雪覆盖,常年不化。
难得今日天气晴朗,才能望见更远处的风景。
“我们去哪儿?”温酒问。
“天上。”
“说什么胡话。”
“去了便知。”
关外风大,祁墨卿把温酒裹进自己大氅里,只露眼睛出来,让她看漠北风光。
前面就是荒漠了,沙丘起伏,一望无际。
“你为何不见北金的使团?”温酒问。
“避嫌。”
“啊?”
“我若与北金使团见面,传到盛京,就成另一种说法了。说我这个主帅私会北金使者,暗中勾通,意图不轨。”
“可你刚和北金打了一仗,眼下是北金眼中钉肉中刺的,怎么可能和他们勾通,用脑子想想都不可能。”
“他们若想除掉我,我他娘与苍蝇都可能有一腿。”
温酒觉得祁墨卿挺难的,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祁墨卿手伸进温酒衣服里,拧了她腰一下。
“老子也就跟你有一腿。”
温酒怕痒,又怕摔下去,只得往祁墨卿怀里躲。
祁墨卿看着怀里眉眼笑弯了,两颊娇红的温酒,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一下。
“半年前,京中传信,说你死了。”
温酒一下不笑了,想到乞丐跟她说东厂用一具烧焦的女尸假扮成她,这消息还传到祁墨卿耳里了?他们没沟通好?
“那你……”
“我当然不信,你心眼子那么多。”
“哦。”
“但有时候会做梦,梦到你真的死了。”
“那在梦里,你为我哭过吗?”
“哭得枕头都湿了。”
“真的?”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