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柒没多看他们,只道:“把人拖到一边去,我给外祖父上香。”
将士们你可把人拖远。
孟柒这才有闲心注意到外祖父墓前的祭祀品,除了大块的肉类,鲜果,竟然还有不少农家的面团馍馍。
孟柒将其一个野菜馍馍,轻声叹道:“这是外公每到春季都喜欢吃的东西,没想到还有百姓记得住。”
早年,朝廷给的粮食不够,外祖父没有办法,就亲自带着人出去挖野菜回来帮着面食,煮给将士们充饥。
后来,外祖父大约知道朝廷的意思,催促朝廷要粮食的同时,也安排将士们自己开耕,将士们的日子才勉强好起来。
“外祖父,您看到这些会不会欣慰一点?”
至少,还有人念着楚家军的好。
“越是平民百姓,越是记恩情。主上,您继位成帝师众望所归之事!”
“放屁!玄阳子你为了赢是不是连脸都不要了!她一个女人也想称帝,你就做梦吧!”说话之人,是一个沉岭南门下弟子。
孟柒知道玄阳子所在的正阳门和岭南派所谓的比试。
诚然,他们确实都有本事,多能人。
他们把天下当做一盘棋来下。
岭南派选着了云皇,玄阳子自然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所以他们选着了她。
孟柒并不完全相信依赖玄阳子一门,但是她不反感和他合作。
毕竟,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岭南,是造成她死局的罪恶之源。
她和他们,是死仇。
她迟早要端了他们。
“这人聒噪的很,祭棋吧。”
孟柒话落,将士一刀下去,人头落地。
剩下的人岭南弟子莫不愤怒望向她,孟柒勾唇讽笑:“您们能做梦拿人渡生死情劫,我为什么不能称帝?”
众弟子变色,一人脱口而出:“你如何知——”
话到一半就被他咽了回去。
敢做不敢当。
孟柒冷笑:“等把你们的大师兄和小师妹抓来做伴了,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
“不可能,大师兄绝不会提及此事!”
孟柒没搭理,扭头冲云皇面前:“父皇,你想活命吗?”
第十七章 千遍
孟柒的下一句话就是:“若你下罪己诏,我会让你有个晚年。你也别想着还会有人来救你,厉廷琛受了我一箭,自身难保,他救不了你。”
“朕没有做错,楚家就是要叛乱,朕为何要下罪己诏!”
“你不下也不要紧,当你别想有好日子过,你当年怎么对外祖父的我就会怎么对你!”
话落,云皇脸色大变。
孟柒眼眸一闪,继续试探:“那蛊毒一点点侵蚀心脉,你不会马上死,但是你时时刻刻都要忍受万虫啃噬的痛苦,你猜你能能不能睡得着?”
说着,孟柒从玄阳子手上拿过一个白瓷瓶,吩咐:“按着他,灌下去!”
云皇惊恐后退,还喊着:“不可能!那蛊毒着世上仅此一份——”
孟柒动作一顿。
外祖父的蛊毒果然是他派人下的。
孟柒死死捏住白瓷瓶,其实这里面装的不过是金疮药而已。
试探云皇,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深呼吸片刻,孟柒厌恶问:“我最后问你一次,罪己诏,你下还是不下?”
“下!我下!”
孟柒把手中的白瓷瓶扔给玄阳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她多看云皇一秒,她怕她会忍不住剁了他。
可云皇还有用,现在并不能死。
“押上他们,回城!”
……
转眼七天过去。
云皇的罪己诏和禅位的圣旨同时颁发。
百姓们知道出老将军是云皇害死,云皇做囚车打马游街之时,百姓各个恨不得食其肉。
游街之后,云皇就被关到了天牢。
云皇斥责孟柒不守信用。
孟柒很自然说:“我留你一命,可没说会留你在哪里。待在天牢好歹还有吃的喝的,你该好好珍惜,等过几日去了漠北,你怕是连这点吃的都没有了呢。”
“你要流放朕?你凭什么流放朕?孟柒,你想要的朕已经给了你,你当真一点都不顾及父女亲情吗?”
孟柒把玩着手中的长鞭,反问:“您当初将我流放之时,又何曾顾忌父女感情?”
“要你流放的是你夫君厉廷琛!不是朕!”
孟柒一甩鞭子,吓得云皇闭嘴。
“别急,他很快就能来陪你们了。”
“玄阳子,把岭南弟子带去午门。点上香,一柱香杀一个人,知道厉廷琛来为止。”
……
午门。
此地如今一阵血腥气。
这些天,整个皇城抄家无数,午门斩首的人,把点面都染成了红褐色,洗都洗不掉。
可京城百姓却高兴,以为杀的人都是那些十恶不赦,占田霸女的门户。
那些曾经被气压的寒门学子也高兴。
往常,就算有学识,未必能被赏识,可如今,只要自己自荐,就一定会被楚家军接见,过关的还可以见到新主,直接封官!
孟柒今天要斩杀岭南弟子,早在两天前就放出了消息。
据她了解,厉廷琛对门下弟子倒是很看顾,他一定回来。
香,很块就燃了一半。
巧的是,一个百姓在扔菜叶子的时候,把那紧剩的一半香给打断了,孟柒摸着自己手上的白鞭子,冷道。
“香已经没了,杀吧。”
刽子手举刀,这时,一到飞箭刺来,刺伤了刽子手的手,紧接这,下一道飞箭就冲着孟柒的眉心袭来!
第十八章 夜
孟柒侧身躲开,那飞箭刺进椅子,入目一半。
挽弓的人,分明是那出了要命的力道。
孟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把他们都杀了!”
“住手!”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随后,厉廷琛翻飞落到了刑台之上,但他手中出了一根玄冰笛,并没有弓箭。
他凝着孟柒,道:“放了他们,我留下任你处置。”
话落,却听又一声娇呵:“师兄,你不能上这妖女的当!”
来人落在厉廷琛面前,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弓箭,还想要上前拉厉廷琛:“师兄,我们——”
意外的是,厉廷琛却闪开了,还厌恶道:“你跟来做什么!”
呦,这两人闹翻了?
孟柒也不生气了,饶有兴致看下去。
“师兄,你听我解释,你说的那些都是误会吗,那都是这妖女的诬陷。”
“是真是假,我自分得清。”沉冷酷的模样,比从前在孟柒面前的还要严厉千百倍,“季灵芝,你违背门规,我不清理门户已经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若是再纠缠,我便依照门规处置。”
“师兄,我——”
玄阳子看得腻歪,摆摆手道:“行了,你们要停他们打情骂俏多久,还不快把人拿下!”
季灵芝当即戒备,厉廷琛却遥遥望着孟柒,道:“孟柒,放了他们。”
孟柒一抬手,将士们停住动作,她朝着厉廷琛走来:“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能耐可以让为我放了他们?”
“我可以辅佐你称王。”
话落,孟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旁的玄阳子眼神一眯:“厉廷琛,你们岭南不是最为“高洁”?你可是岭南最出色的大弟子,做出这种摘人家桃子的事情不好吧?”
厉廷琛只凝着孟柒,像是等着她的答案。
孟柒却冷笑:“你们拿什么辅佐我?是拿蛊毒还是生死情劫?厉廷琛,你到底哪里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厉廷琛脸色一白,“我是真心的。”
孟柒冷冷望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冰寒:“是吗?可我不信。”
“来人,把他们都拿下!”话落,孟柒又补充一句:“厉廷琛,你反抗之前最好抬头看一看,不想他们被射沉筛子,最后放下兵器。”
孟柒话落,周围的高楼上瞬间冒出一排排握着弓箭的将士。
厉廷琛果然没有反抗。
她不反抗,季灵芝根本成不了气候,立即被抓住。
“把他们都关进天牢,对了,让季灵芝和那些公主皇子待在一起,告诉那些他们,只要季灵芝过的不好,他们的膳食就多一块肉。”
季灵芝恨恨盯着孟柒,“你个贱人!妖女!你不得好死!”
接着,不用孟柒吩咐,已经有人上前掌嘴。
“啪啪”打着,还是左右开弓。
季灵芝从小到大都被娇宠着,过的比皇子公主还要舒服,从来没有受这和个罪,一开始她还有立即骂,一会儿之后就呜呜的像厉廷琛求救。
自始至终,厉廷琛都没动一下。
孟柒很满意,还拿着鞭子走到了季灵芝的面前,故意笑说:“我会不会不得好死着还不知道,但是你不得好死是肯定的。”
她虽然笑着,但是眼底却一片冷漠。
厉廷琛定定看着她,这时相逢以来,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
可她却没有多看他一眼。
第十九章 眼前
这些天,厉廷琛想了许多。
他即便不去打探消息,可大街小巷都有人在宣称她的新令。
她对待那些大臣,丝毫不手软,抄家灭九族,一家接一家,她像个弑杀的魔君。
可另一方面,她会安抚将士们的家族,她选出来的那些官员无一例外都是曾经被氏族打压的贫民子弟,短短时间,他也看不出他们的品性如何。
但无一例外,这些官员比起从前的士族,他们更愿意为百姓分忧,也确实有贤能,能办实事。
这样看来,孟柒又不像是一点良知都没有。
她虽然修炼邪术,但确实并非一点控制都没有。
生死情劫,他有所隐瞒原本就不对,造成她如今这样,他责无旁贷,他是该需要留在她身边。
在她走火入魔的时候,护着她。
可惜,她已经不相信他了。
即便生死情劫另有隐情,即便他从未想过害楚老将军。
他似乎走入了一个困局。
他从没有像眼前这样,感受到生死情劫的威胁。
……
一月之后,女帝登基,该国号为楚,昭告天下。
厉廷琛众人一致被关在天牢,好像被遗忘。
又两月,云国接机生事的外臣都被镇压,楚家军五十万的底片一亮出来,各地反叛军顿时服服帖帖。
非但如此,叛军们。烧伤掠夺抢来的财宝通通被充公,一时间,国库竟然比最鼎盛的时期还要盈满。
之后,孟柒先后颁布律令,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至此,大局稳定。
但是厉廷琛依旧没有被孟柒记起。
秋末,孟柒开始清算前皇室的账。
时隔半年,孟柒终于再一次踏进天牢大门。
她穿着绣了金色黄龙的帝王玄服,像是黑夜中绽放的勾魂花,分明知道她会致命,但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被勾魂射魄也甘之如饴。
厉廷琛被关在最里边的那间牢房,整间牢房是用特制的玄铁铸造,专门用来对付厉廷琛这种本事高强的异士。
一身本领施展不出来,如今他也不过是力气大一点的普通人而已。
但是这半年来,孟柒并没有短他吃的喝的,只不过是让他亲眼看着,他的那些好师弟好师妹们,是怎么被他们曾经所保护的人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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