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您真的不能收下宁儿吗?」
师尊面色铁青:「滚出去。」
小娘子顿时泪眼婆娑,梨花带雨地跑了出去。
我愤愤:「大师兄他现在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能换个委婉的方式拒绝吗?!」
师尊瞪我:「你也滚出去!」
「下次再敢选为师沐浴的时候进来,就通通给我滚下山去历情劫!」
我摸摸鼻子,追出去苦口婆心地劝说:「俗话说得好,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蹦跶,你又何必在师尊那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呢?」
小娘子哭得我见犹怜:「我知道你记恨我与仙师情投意合,故意陷害于我,让仙师误解我是个行事孟浪的女子……」
我气得翻白眼:「对对对,你们情投意合,我是个挑拨你们关系的坏女人!」
小娘子怯生生地抬起头:「你如此敢作敢当,应该本性不坏,你日后若能改邪归正,我定当与你姐妹相待。」
真是去他的好姐妹!
2.
「姻缘簿呢!那本见了鬼的姻缘簿呢!」
师弟们纷纷上前阻拦。
「大师姐消消气。」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快取我药库的七珍冷凝茶来,给师姐败败火!」
我被半拉半劝地按到椅子上,冷着脸看他们:「今天我和姻缘簿肯定得没一个,你们选吧。」
小师弟惶恐:「大师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灵犀山没了大师姐,就如同水里没有了鱼!」
我细细品了一下:「意思是没了我你们更清净是吗?」
二师弟踹了他一脚:「不不不,小师弟的意思是咱们灵犀山没了大师姐就剩一潭死水了。」
我朝他一摊手:「那还不快把姻缘簿拿来给我烧了?」
「不可啊师姐,你和大师兄的姻缘已经上达司命府,是刻在三生石上面的!」
师弟循循善诱:「而且师姐您看,大师兄既是战神,又是这些宗门里排头几的美男子,对待感情更是忠贞不二,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金龟婿啊!」
我对着外面期期艾艾的小娘子一挑眉:「金龟婿?」
「啊,这……」
师弟脖子一梗:「大师兄如今虽然成了宁姑娘,但也是如花似玉,就天天光看看……看看都养眼嘛!」
这福气现在给你要不要?
「不如你们谁舍己为人一下,把大师兄娶回家?」
「师姐!举头三尺有神明!」
师弟们纷纷护住胸口,誓死捍卫贞洁。
我揪出二师弟:「大师兄现在如花似玉,配你不是绰绰有余?」
「不不不!我一看到大师兄就想起当初被他按在擂台上摩擦的血泪史!」
该死!
我也想起来了!
3.
整个灵犀山论起被大师兄摩擦得最狠的人,我如果认第二,那就没有人是第一了。
我仍然记得自己初入师门,因为拔了二长老的胡子,被他吊起来打的这回事。
那时师尊闭关,我虽然有逆天根骨,却修为稀烂,性格顽劣。
在树上吊了几次后,他转变了思路,开始将我拎到演武场疯狂碾压。
而我的修为和扛揍能力也在这期间突飞猛进。
直至他成了修真界赫赫有名的战神。
我成了山头说一不二的大师姐。
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我看着娇滴滴的宁姑娘,突然有了些新的想法。
俗话说百因必有果。
俗话又说一报还一报。
宁言秋,看来你的报应还得是我啊!
4.
晚上,宁姑娘在师尊门口嘤嘤嘤。
我在旁边嗑瓜子看戏。
师尊忍无可忍地推开门:「都给我滚进来!」
进了门,宁姑娘终于不哭了,她娇羞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这是我连夜赶制的荷包,特来赠与仙师。」
我嗑着瓜子凑过去一看:「绣两只鹅,是有什么寓意吗?」
宁姑娘羞臊地流出两行清泪:「奴家绣的是鸳鸯。」
于是师尊不仅没收了我的瓜子,还罚我教宁姑娘绣鸳鸯。
我能教个屁?
我当初给宁言秋绣的两只大肥鸭现在还在他枕头上趴着呢!
5.
没过几天,我又撞见宁姑娘拦住了师尊的去路。
我躲到树后准备看热闹,然后和树杈上面蹲着的三个师弟大眼瞪小眼。
宁姑娘那头已经凄凄然地开始控诉:「仙师曾经说过,带我上山皆是因为你我之间有姻缘在身,如今为何又对我避而不见?」
师尊纠正道:「是因缘。」
「自然是姻缘。」宁姑娘眼眶泛红,「若不是有这份姻缘,我一个漂泊无根的弱女子,又怎敢上得这仙山来!」
我啧啧。
只要我活得够久,光凭这几个字就能笑话宁言秋一辈子。
「扑哧——」
树上的师弟们没憋住,笑出了声。
师尊黑了脸:「都滚出来!」
这个「都」字用得甚妙。
我蹑手蹑脚地从树后走出来。
师尊提着我来到宁姑娘面前:「你给她解释解释,什么叫因缘!」
说罢就愤然拂袖而去。
三个师弟这时才从树上一跃而下。
「大师姐高义!」
「大师姐乃我辈楷模!」
「大师姐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刚要去抓这几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就听身后宁姑娘嘤咛一声,跌坐在地上。
「终究是我错付了……」
6.
也许是上辈子作恶太多,这辈子未婚夫才会变嘤嘤怪来折磨我。
而且战神变小娘子这事儿还不能对外明说,除了师门这几块废铁,宗门内外都以为宁言秋历劫回来就闭关了。
还一封一封地给我千里传书,恭喜我守得云开见月明。
仿佛我是那个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
终于等来了薛平贵的皇后銮驾。
吓得我几个师弟连夜把姻缘簿从司命府偷出来藏好,免得我一怒之下烧了整个司命府。
而山上无缘无故出现的宁姑娘,则被当成了师尊下山一趟撩拨回来的露水姻缘。
师尊毁了清誉。
我更完蛋,清誉和姻缘一个也没留住。
外面还嚷嚷着要吃宁真君和司年仙子的喜酒。
烧不了姻缘簿,我卷了袖子就去找师尊要说法。
师尊避而不见,我就偷偷钻进他床底下,给他唱小寡妇上坟。
这招我也对宁言秋用过,他白天在演武场磋磨我,我晚上就躺床底下折磨他。
直到他有天忍无可忍,封了我的灵脉把我捆粽子一样扔到门口。
但无所谓,我那是命都快给摩擦没了,更别说脸了。
我五花大绑地躺在宁言秋门口,望着无边的月色清了清嗓子:
「小小寡妇——」
然后就被宁言秋一个闪现扛着扔回了屋里。
我躺在地板上:「太凉。」
宁言秋把我拖到椅子上。
我咂咂嘴:「太硬。」
宁言秋脸沉得要滴下水,把我扔到了床上。
我冷冷一笑:「你果然对我有非分之想!」
宁言秋面无表情地摔门而出。
7.
其实我挺后悔的。
宁言秋的床很硬,屋子里又冷,我躺尸一般睡了半宿,起来以后腰酸背疼。
我打了哈欠从他房里出来,然后就和门口洒扫的弟子撞了个正着。
他:「……」
「嗯?」我奇怪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小童子。
「师姐饶命,我什么都没看到!」
电光石火之间,我悟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看到了。」
小童子瑟瑟发抖。
我语重心长地点点头:「是真的。」
宁言秋,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任你再是光风霁月前途无量的宗门首徒,这场误会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自然,这招后果是伤敌一千自损一万三。
我虽然毁了宁言秋的清誉,也把自己抵了出去。
不过也怪宁言秋做得太绝,居然找师尊认下了这个罪过。
从此后我便成了他上过姻缘簿的未婚妻。
8.
我藏在师尊的床板子下,特意挑了个他沐浴回来的空当清嗓起范儿——
「正月里正月正,家家门口挂红灯,小寡妇门口……」
师尊:「小寡妇门前无灯挂啊,只好灵前哭亲人——」
老东西!词唱得比我还熟!
我从床底下爬出来,师尊正在床上垂目打坐。
「怎么不唱了?」
你都唱完了我还唱个屁!
「不唱就滚出去。」他眼皮都没撩。
从师尊房里滚出来后,我主动找到了宁姑娘。
他做初一我做十五。
既然师尊把这烂摊子扔给我,就别怪我不仁不义。
宁姑娘依旧浑身散发着绿茶的芬芳。
「仙师与我之间可能存有误会,我不会怪他,倒是姑娘三番五次打断我与仙师的对话,反而让人误会。」
「大可不必!」这锅我可不背!
宁姑娘纠结地搓搓衣角:「我知道仙师样貌英俊仪表堂堂,又有一身通天的法术,你情不自禁却也情有可原……」
「我不是我没有!」
你再说下去师尊的房盖就要被雷劈穿了!
宁姑娘娇滴滴地捂着胸口:「我明明亲眼得见,你从仙师的房中出来……」
他妈的,不然咱们三个一起死了吧!
我咬咬牙,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于是做出了一个违背祖训的决定。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师尊为何三番五次地拒绝你吗?」
宁姑娘也不捧心了,她犹疑地把头凑过来:「为何?」
我冷笑一声:「因为他不——」
不能人道!
宁姑娘惊呼:「他不喜欢女子?!」
「对——」
哎?
哎哎哎??
我茫然地眨眨眼。
这已经不是违背祖训了。
这是要压不住老祖宗的棺材板了!
宁姑娘却真的信了。
她的眼泪像兰州拉面般滚落了出来:「果然如此,难怪他得知我是女扮男装后就变得格外冷淡……」
我表情复杂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节哀吧……」
妈的。
我未婚夫失恋了,我还要亲自哄。
这种迷之绿帽感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9.
宁姑娘期期艾艾地哭了大半宿。
于是第二天整个山头都知道了原来师尊他不、好、女、色!
师门中人瑟瑟发抖。
唯有二师弟主动献身:「吾愿以身饲虎,了却师尊一桩心病!」
小师弟扭扭捏捏:「既然师兄可以,那师弟也可以!」
师尊老怀甚慰,黑着脸将两个「孝顺」弟子一起打包扔下了山。
「通通给本座滚出去历情劫!」
师尊心情有恙,八百里外都能看到灵犀山顶黑雾环绕,怨气冲天。
对着宁姑娘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宁姑娘双眸垂泪:「是我不该留在此地,平白惹人厌烦。」
我心虚:他哪是厌烦你,他是恨不得把咱们两个串一块儿弄死。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话本子博小娘子一笑。
「这本好,这本讲的是我爱他,他爱她,他不爱我他死啦的故事。」
宁姑娘虎躯一震:「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我翻了翻自己的珍藏——这本的结尾是悲剧,那本的结尾也是悲剧。
相关Tags:心情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