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都在永轩宫,不在清宁宫,他却罚了银心,这是在打她的脸。
董玄卿往椅背一靠,“朕说不是便不是。”
他罚何淑梨去山苍寺吃斋戒荤,她不会全心全意,却也不会一回来就杀生。
况且,董玄卿知道她从小怕蛇。
“蛇羹甚是美味,谁都能吃,唯独淑妃不吃,贤妃这是在质疑朕的话吗?”
何淑梨先是一愣,随即眼眶泛红,原来董玄卿记得她的喜好。
许昭容本来还跪着,突然就坐了下去,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事。
董玄卿面色冷淡,“若是再不说实话,下一个喂蛇的,就是许昭容了。”
许昭容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银心,她手上被蛇咬的牙洞,看起来很渗人。
董玄卿也不着急。
倒是银心哭着往前爬,“陛下,奴婢说实话,求陛下救救奴婢~”
许昭容脸色一沉,立马伸手去拽她衣裳,“银心,你想干什么?”
银心疼得有些麻木了,“陛下,是许娘娘让奴婢买的蛇,丢进清宁宫里。”
之前在御花园,众目睽睽之下,何淑梨命人掌掴过许昭容。
许昭容对她怀恨在心,见她受罚,还不够解气,故意放毒蛇咬何淑梨。
可是她没想到,皇帝今日会来清宁宫。
许昭容躲在外面,是想看何淑梨被蛇咬的惨状,谁知道竟惊了皇帝。
她也因躲避不及,被李公公发现了,便让银心赶紧回永轩宫请贤妃救命。
既然事与愿违,许昭容只好先下手为强,把罪名全扣在何淑梨头上。
银心磕头,“一切都是许娘娘逼奴婢的,奴婢不得不从,求陛下明鉴!”
银心已经中毒了,横竖都是死,凭什么她替许昭容死,要死一起死。
许昭容对着她又打又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全是你干的,还敢赖我?”
别人的忠仆,都是舍生取义。
而她的呢,贱婢就是贱婢,不仅帮不上忙,还满口胡言乱语。
“陛下,陛下!您莫要听信这贱婢的胡话,她是中毒了,是疯了!”
贤妃脸色也沉了,这两个混账!
竟干出这等蠢事,是想害死她吗?
“许昭容竟有这么大能耐,是本宫看走眼了。”贤妃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永轩宫上下荣辱与共,许昭容断定自己一定会帮她,所以才肆无忌惮。
谁曾想,她们根本就瞒不过陛下。
别说许昭容不知道淑妃不吃蛇羹,就连贤妃入宫多年,也不知道这事。
银心突然又直起身,“原本贤妃娘娘视许娘娘为知己,如今换了洪娘娘。”
“许娘娘本就有怨言,贤妃娘娘还不让她出头,许娘娘一时气昏了头……”
许昭容在永轩宫受了气,就想把气撒在何淑梨身上,让她往清宁宫里放蛇。
那可是银环蛇,剧毒。
许昭容这是想要何淑梨的命啊。
她怕是没有想过,倘若刚才这蛇咬伤了陛下,许家得连诛九族。
贤妃也朝董玄卿跪下,“陛下,是臣妾御下不严,致许昭容犯下如此大错……”
桌上的碎片早被处理了,而董玄卿手边是阳春刚奉上的茶,温度合适。
他拿起来,喝了一口,“贤妃啊贤妃,朕看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老自诩聪明的人,实际上就不太聪明。
真聪明的人,又何须处处显摆。
贤妃态度恭敬,“陛下教训得是。”
现如今解释什么都无用,只能乖乖认罚。
她认得越早,态度越诚恳,罪责才更轻。
许昭容推开银心,自己往前跪,“不是这样的,陛下,臣妾无心之失啊!”
董玄卿一松手,茶杯咻地落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还带飞溅。
许昭容吓得一愣,却又继续往前,膝盖跪在碎片上,被扎得生疼。
“陛下,臣妾知错了,求陛下开恩!”许昭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董玄卿弯腰,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
“许南栀蛇蝎心肠,以下犯上,朕便赐你毒蛇一筐,送你去黄泉反省。”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可是再公平不过了,“都拖下去吧。”
李公公立马派人把许昭容拖下去。
一同被拖下去的,自然还有宫女银心。
银心被许昭容推开后,突然自己晕了过去,看样子命不久矣。
阳春又奉了刚泡好的茶,董玄卿拿起来,还有些烫,他随口吹了一下。
“再传朕旨意,许家教养出这等好闺女,还敢送入宫随君侧,其心必异。”
“全家打入大牢,择日处死,以儆效尤!”
本来许昭容已经被拖出去十米,听到‘择日处死’,立马挣扎了起来。
“陛下,陛下饶命,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求陛下放过臣妾的家人……”
董玄卿充耳不闻,“茶还是烫了。”
阳春伸手,“奴婢即刻去给陛下换新的。”
董玄卿又道:“不必了。”
阳春只好立在一旁候着,噤若寒蝉。
董玄卿的跟前还跪着两个人,一个沉默不语,一个红着眼却满心欢喜。
他忽略何淑梨炙热的目光,看向贤妃,“贤妃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你呢?”
贤妃明知有鬼,却还包庇许昭容。
董玄卿就是想看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贤妃抬眼,面色如常,“臣妾自知有错,陛下怎么责罚,都是臣妾该受的。”
董玄卿又问她:“贤妃身娇肉贵,需不需要找个宫女,替自己受着?”
贤妃听懂了,是皮肉之苦,那便死不了。
“陛下责罚乃是督促臣妾不再犯错,臣妾理当受罚,不可让他人代劳。”
董玄卿勾唇,“贤妃如此懂事,朕很欣慰,那就自去领三十大板吧。”
若是她让宫女代劳,便是打死为止。
“谢陛下。”贤妃行礼,自觉告退。
许昭容哭着闹着,却还是被人拖出了清宁宫,哭闹声在宫门外戛然而止。
是寒时带着人回来复命,顺手把她打晕了,“带走吧,一会再泼醒她。”
他说完便跨步进清宁宫。
董玄卿看着寒时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寒时停在前面行礼,然后说:“属下无能,没能追到小白,请陛下责罚。”
他带人去追,搜遍了平时小白常去的地方,发现了通往宫外的狗洞。
若是小白出了宫,茫茫人海,大海捞针。
董玄卿的脸色沉了又沉,最后才淡淡地说了句:“随它去吧。”
“朕乏了,摆驾,回太平宫。”他也不管地上还跪着人,起身就走。
李公公跟寒时,先后朝何淑梨行礼,然后跟着董玄卿出了清宁宫。
小李子手里还提着那装毒蛇的竹笼,也忙行礼告退,然后追了出去。
“李公公,这银环蛇该如何处置?”
陛下把人都处置了,却忘了这条蛇。
它可是罪魁祸首,不能放过。
李公公看了一眼,“把它送到御膳房去,做成蛇羹,给陛下补补身子。”
这一天天的,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操心,陛下都快累出病了。
好不容易有只小白猫出现,能讨他欢心,让这日子不再那么沉重无趣。
谁知道,它还能被野猫拐跑了?
李公公叹了口气,“快去快去。”
此时‘被拐走’的白皎皎,早就不在宫里。
它们不仅出了宫,还出了京城。
两个时辰后,白皎皎跟着一群流浪猫,在山间的溪边学捕鱼。
猫本来应该怕水,可流浪猫们有经验,直接跳进水里,追着鱼咬。
只有白皎皎在岸边学闭气,把头埋在溪水里,“咕噜噜噜……”
谁让它是货真价实的旱鸭子呢。
白皎皎不是没有琢磨过,从这里跳进溪里,会不会一闭一睁就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它也就是猜想,根本不敢赌。
毕竟白皎皎跟小白,都是溺水而亡,这种体验可真不好受。
当然了,还有个系统在脑子里鬼叫。
[宿主三思,人死不能复生!]
屁嘞,人死不能复生,那我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个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你怎么骂人呢?
[系统实话实说,系统不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