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母突然想起一个细节来,自家儿子跟林烟结婚到现在,戒指也一直是戴着的,从来就没有摘下来过。
她隐隐觉得戒指有点眼熟,想起什么来,连忙给应时琛的助理打电话。
那头电话接的也很快,客气礼貌的说:“奚夫人,请问你有什么事情么?”
奚母道:“阿行跟今朝的结婚戒指,是在哪儿订的?”
助理道:“是在国外订的,排队就排了一个月,而且只能本人持身份证去排。小奚总怕错过了,天天自己在等着。本来是算好日子回国的,能在婚礼前一个星期赶回来,后来因为戒指的排单,又拖了十来天。”
助理想起那一幕,又觉得挺心酸的,“所有人都是小夫妻俩一块排的队,只有小奚总是一个人。他总是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看他们成双成对,一般都是默默的看着,但这种时候就会异常沉默,一句话都不说。”
奚母绝望的闭上眼睛。
原来真是她理解错了。
她自以为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没想到她并没有那么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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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的a市,总是时不时的会飘上几滴小雨。
应时琛出门的时候,是没有带伞的,以至于后面他都淋着。
这会儿他在林烟的学校,正在往林烟办公室走去的路上。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上这会儿一个人都看不见。这一段路也很长,需要走很久很久。
应时琛这会儿觉得这条路比以往都还要长,他想尽快赶到林烟办公室,可是走了很久也没有到,等到好不容易走到电梯间,身上已经湿透了。
叶晨曦现在大四已经结课了,基本上是很难得回一次学校,今天要不是回学校打印成绩单,她是不会回来的。她拿着成绩单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应时琛一副狼狈的模样。
她愣了一下,却对他没有好脸色。
林烟跟他感情不和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而且他不帮林烟老师的姑姑,而跑去帮前任的父亲,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这种事情。
更何况,明明答应好的让林烟姑姑胜诉,可温远辉依旧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这胜诉了又有什么意义?
反正叶晨曦是知道,他对温湉有多真心了。林烟跟他分手,她高兴得不得了,这么一个好女人,就不应该被人活活糟蹋,而是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林烟是叶晨曦见过的长得最好的女人,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还是一个知识分子,这样的女人,就算离婚了,也不可能没人要的。就算跟林烟说的那样,在她那个圈子里不好嫁,可是世界上又不只有她圈子里有男人。
总会有眼光好的、对林烟好的男人的。
所以叶晨曦的视线,只是在应时琛脸上,冷淡的扫过去。
应时琛却是立刻认出了她,连忙把她给喊住了:“叶晨曦?”
“有事?”她语气不善。
反正他现在又不是她老板,她也不是他员工,不需要对他客气。哪怕是,她为了她心爱的乔老师,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
应时琛说:“林烟在哪?现在在不在办公室?”
叶晨曦笑了笑,说:“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温湉的,她最近倒是经常来学校,老师都跟她很亲近,真是沾了你们奚家的光,人家温湉现在不仅是学霸,温家还是有钱人家,温湉妥妥的学霸白富美啊?”
应时琛皱眉道:“我不找温湉,我找林烟,我跟她有误会,我想跟她解释清楚。”
叶晨曦道:“你要找她,来学校也没用,她已经离职了。因为不想见到你,她连学校都不想呆了。”
应时琛冷冷的看了叶晨曦好一会儿,并不相信她的话。
这小姑娘,一直就没有盼着他跟林烟好过。如果不是因为林烟在背后护着她,他早就让她尝尝什么叫苦头了。
这一眼,看得叶晨曦心里发毛。只不过她依旧倔强的说:“导员姐姐那么那么好,你不珍惜,你活该。”
她说完话,就拔腿往外跑。
应时琛这会儿无暇顾及她,开了电梯,直直朝林烟办公室走去。
他打开办公室往里头看的时候,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但是这里面没有林烟。她的位置,不仅不是空的,上面还坐着个陌生人。
应时琛皱着眉抬脚走过去,揪着坐在林烟那个位置的男老师的衣领说:“我老婆呢?你坐在她的位置上干什么?”
他冷着脸时,整个人看上去就会很凶,男老师见他这幅状态,有点害怕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于是老老实实的说:“这个是我的位置。”
“学校我来了这么多回,林烟坐哪我会不知道?”应时琛坚持道,“这就是林烟的位置。”
旁边的其他同事帮腔道:“奚先生,乔老师前段时间已经离职了,现在这个位置,确实是这位新老师的。”
应时琛顿了顿,往位置上看去,果然林烟的东西都不见了,那只粉色的保温杯,那几本她经常动手翻看的历史小说,还有她的坐垫,通通都不见了。
“奚先生,你没事吧?”旁边的老师担忧的说,“你是不是和乔老师吵架了?不要担心,乔老师脾气这么好,你多跟她解释解释,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应时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学校离开的,回到车上以后,他整个人就有些出神,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给林烟打电话了。
电话嘟嘟嘟的响着,一遍又一遍,但是电话那头的人都没有决起。
应时琛只好点进微信,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跟她打。
【老婆,你在哪?】
【你接下我电话好不好?】
【我们聊聊。】
【我回国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出国了。】
【老婆,你可怜可怜我。】
【……】
只不过,所有的消息,同样没有得到回复。
应时琛深吸一口气,重新找人。平常林烟喜欢去的书店,餐馆,以及一些娱乐场所都找了个遍,可是依旧都没有看到人影。
当应时琛一头窜进和林烟去过的酒吧的时候,奚母在他身后拦住了他,她也是找了人打听,才知道他来了这里。
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头发也因为雨水,这会儿还是一撮一撮的,奚母很少见到他这幅狼狈样,难免有点心酸。
“阿行,别找了,我打听来,今朝是出门旅游去了。”奚母叹着气道。
应时琛这一天忙着找人,显然都忘了,还可以花人力、物力去找。他抹了把脸,说:“她去哪儿了?我让助理买机票,我过去找她。”
奚母摇了摇头,道:“这回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应时琛不信这个邪,自己几乎是立刻联系了人去找林烟。只不过,到底是没有打探到她的航班或者高铁之类的信息,显然她不是乘坐这些交通工具出门的。
……
乔英芝是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乔横山很少回来住,自然不可能是他,晚上这个点,一般不会有人来找她。
“谁呀?”乔英芝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楼,透过猫眼,在看到门外的应时琛时,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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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乔英芝随即像是没听见一样,回到房间继续睡觉,甚至把耳塞给戴上了。
乔横山跟奚家还有合作是一回事,但是,她现在是不会搭理奚家的,甚至到了看见都碍眼的地步。
至于应时琛、奚母的微信,乔英芝那更是早早删了,现在应时琛想联系她,恐怕都没办法。
乔英芝这晚算是睡了一个不错的觉,第二天八九点起了床,打开家门时,没想到应时琛居然还在。
她脸上扯出个讽刺的笑容来:“小奚总还来我这儿干什么?”
应时琛抬脚垮进来,道,“姑姑好,您知不知道今朝姐在哪?”
这可是应时琛第一回对她这么客气,大部分时候,其实他都是不太瞧得上她的。只不过这也是因为,在他看来,乔英芝对林烟,着实算不上好。
“林烟自己出去旅游了,去了哪,我没有多问。”乔英芝懒懒的坐在沙发上,也不喊他入座。
应时琛的语气冷了点,勉强忍耐说:“她一个女人出门,您就这么不闻不问?遇到了危险怎么办,谁负责?”
他就差没说她不称职了。
乔英芝讽刺的意味更明显了,开门见山道:“这说的跟她在你身边,被护得多好似的。说起来她嫁给你日子叫好过么,你常年不在国内待,哪个不是说你出国追心上人去了。你妈也天天帮着个外人刁难她。说实话,过着这样的生活,还不如单身着好。”
她顿了顿,又说,“既然她不想跟你过了,成全了你跟温湉,你以后就也别再打扰她了。”
应时琛的火气跟不安勉强被他给压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要跟今朝姐离婚,我娶她回家,不是为了跟她离婚的。希望姑姑别在我们之间煽风点火。”
“我可没有煽风点火。”乔英芝道,“你以为我能做主今朝的事情?离婚这事,是经过她自己首肯的,就是她自己的意思。”
应时琛听到这句话,心里压抑的厉害,那种不安跟找不到他的无力感,让他这会儿整个人都是飘着的,不踏实。
他忍耐了半天,才道:“温远辉的事情我跟您道个歉,还有我妈几次跟您吵架,我也在这里跟您道个歉。我来就是为了跟您表达我的态度的,我妈同意离婚,跟我无关。我自己没有半点离婚的想法。”
乔英芝冷眼看着他。
他不想离婚有什么用,林烟已经心寒了,再和好,那也是有缝的玻璃了,不堪一击的很。
应时琛没有在乔英芝那里待多久,就被她赶出来了。
离开的时候,回了家,一晚没睡,他累的很。躺到床上的时候,几乎就立刻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林烟当着他的面,撕掉了结婚证,笑着对他说:“应时琛,我自由了,怎么办,我还是没有办法爱你。我忘不掉徐斯言,我好像这一辈子,注定要耽误在他身上了。”
应时琛醒过来后,第一反应是去看结婚证。
证件上的林烟,面色寡淡,看不出什么结婚的喜悦。
应时琛乍眼看去,也挺冷淡,可是仔细看去,嘴角分明是微微勾起。
他把结婚证放回了抽屉。
应时琛从噩梦中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那个梦像是在他心里扎了一根刺,扎得他难受。林烟说起徐斯言时,叫得那么亲密熟稔。
可是她很少那样喊他。
应时琛一个人坐在婚房里,只觉得这房子大得离谱,林烟不在,这里突然变得不像家了。
他坐着发了会儿呆,觉得有些饿,翻身起床去了厨房,只不过看见冰箱里的速食,那都不是林烟准备的,他忽然之间就失去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