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松了手。
磨蹭许久,总算来到了楼下诊室。
医生开了几个检查,领着我们去做了。
很快就出了结论,一切正常,手臂绝不能再碰水。
而后,我们又折回我爸爸病房所在的楼层,看了他的情况,得知情况仍然稳定后,便离开了医院。
从医院大门走出来,天都已经黑了。
又是大雪纷飞,今年的雪似乎格外得多。
我一上车就开始犯困了,但又不敢真的睡过去,害怕又被帝夜琛直接扛回家,错过吃药时间。
便靠在他的身上,用手指撑着眼睛,不断地跟自己做斗争。
撑了一会儿,帝夜琛便握住我的手,将它从我的眼睛上拿了下来,说:“睡吧。”
我说:“到家你叫我。”
“叫你做什么?”顶灯熄灭了,四周浸入黑暗,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愈加的温柔。
我找了个理由:“想跟你一起吃饭。”
帝夜琛沉默了几秒钟,说:“枕边风不是这么吹的。”
他在说什么啊……
算了,手不撑着果然就彻底不行了,我困得要命,动了动身子,彻底没了知觉。
这一晚,我做了个梦。
梦里,那一群人围着我,他们不断地在说话。
“玩电脑没关系,但不可以不承认,好孩子要承认呀!”
“你看梁伯伯都那么着急了,不要撒谎,好吗?”
“宁宁!给梁伯伯道歉!”
“……”
“我不要!”
我尖叫着跑出办公室,跑出大楼。
然后!
“砰——”
地上的人趴着,看着我。
浓血顺着他的七窍渗出,他手掌伸出,掌下是一片黑红。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住地颤栗,脑中闪过阵阵白光。
突然——
“宁宁!宁宁!”
一阵剧烈的摇动,脸上传来微微的痛意,我被迫张开了眼。
眼前是一片昏黄,我用力地眨眼,与此同时,一只手在我的眼睛上轻抚。
眼前恢复清明,与此同时,传来帝夜琛的声音:“别怕,只是做梦。”他说,“吸气……”
我随着他的话深深地吸气,慢慢地吐出来。
过速的心跳逐渐平复,他用手揽住了我的身子。
我亦搂住他,不敢闭眼,害怕看到那张脸,就这样张着,当他压着我时,我能从这份沉重里感觉到安全。
稍久,我忽然感觉帝夜琛的身子略为一动。
我赶紧抱紧他,说:“别走……”
屋子里只有这一小片有光,外面肯定还是黑的,他不能走,我真的很害怕。
我都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帝夜琛说:“我不走。”他说着,往下滑了一些,不再完全压着我了,“把你压扁就不好了。”
扁……
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帝夜琛更紧地抱住了我,说:“别怕,没事了。你已经醒了。”
我没说话,把头靠在他怀里。
帝夜琛也没有问,只是抱着我,轻轻地抚着我的背。
静默良久,他忽然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点点头。
“在一个猪圈,住着一群幸福的猪。”帝夜琛说:“有一天,一头野猪来到了猪圈外,骄傲地对他们说。你们真是一群悲惨的猪呀,被这样圈养,毫无尊严,没有X生活,只等被屠夫杀死。瞧瞧我,强壮,英俊,自由……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什么都没发生。”他说,“野猪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家猪该吃吃该睡睡。”
我有点疑惑,问:“为什么呀?”
按照正常的故事,这里不是应该升华一下吗?比如追求自由的猪生什么的。
“因为……”他说着,身子开始抖,“语言不通!那根本就是两种动物!”
“……”
他边笑边问:“是不是很好笑?嗯?”
哪里好笑啊……
不过,笑是会传染的,我眼看着他狂笑不已,抖得枯枝乱颤,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你的笑点好奇怪……”
“奇怪?”他说着,松开了揽在我腰上的手,转而捧住了我的脸,“你不是也笑了?”
我说:“我笑是因为你一直笑,你还抖哈哈唔……”
他忽然吻住了我的嘴。
我正笑得开心,全无防备。笑令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根本就腾不出动作来推搡他。
帝夜琛当然完全感觉得出我的顺从,直接一鼓作气,攻城略地。
我完全被降服了。
事毕,帝夜琛仍搂着我,不肯离开。
我感觉很累了,偎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汗味儿,这是为了取悦我而产生的味道。
我喜欢这味道,把脸贴在他潮湿的皮肤上,在这热腾腾的气味儿中眯起眼。
感觉他的手掌在我的身上抚着,一边说:“宁宁。”
“嗯?”
“你喜欢和我这样么?”他轻轻地问。
“……”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说啊。”他说着身子一动,低头看过来,手指蹭了蹭我的脸,“怎么还害羞了?”
我缩起脖子,小声说:“蛮喜欢的。”
“‘蛮喜欢的’,”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特地重说了“蛮”字,“这么说还有‘很喜欢的’,跟‘最喜欢的’。”
“……”
又来了。
太破坏气氛了,我干脆闭上眼。
感觉他似乎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靠过来咬住了我的嘴。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令我毫无防备,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他松了口。
我也张开了眼。
这才发现他正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目光偏执而幽暗。
我紧张起来。
刚刚气氛还蛮好,他还用心地照顾我的感受。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我竭力回忆着刚刚气氛好时的细节,很快就找到了症结,肯定是……
正想着,帝夜琛又按住了我的脸,“告诉我。”他的额头压着我的,使我的头完全不能动弹,“最喜欢的是谁?”
果然。
我忙说:“没有最喜欢的,我……”
“我想当‘最喜欢的’,”他截住我的话,目光坚定,“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我愣了愣,呆呆地看着他。
在帝夜琛的眼里,我水性杨花,演技高超,贪婪、虚伪、男人无数……
对此,我已经不想再去解释。
毕竟,我永远不能忘记,因为“膜”的事所受到的侮辱。
以前我觉得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人品,他就是故意这样扭曲我,好平衡他的“尊严”。
可是经过这么多事以后,我知道了,他不需要这样的“平衡”,他好像是因为某些原因认定了。
他认定我是如此的人渣。
可现在,他说,他想做“最喜欢的”。
我不禁觉得迷茫,讷讷地说:“我只有你一个……”
“别说漂亮话。”他的手指插进了我的头发里,目光坚定,“我要做最喜欢的,”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强调,“最爱的。”
“……”
“我要做最爱的。”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方才回神:“你是不是爱我?”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说呀。”我发誓,如果他承认了,那我就再试一次。我就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我真的只有他,我只有一他一个。
我甚至觉得,我也可以把我快死的事告诉他,这样他就会知道,一个快要死的人,是不会说谎的。
我用手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不是爱我?”
房间里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终于,帝夜琛身子一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近乎残暴地咬了下来。
我反抗不得,抱着他忍受着。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狼撕开皮毛的兔子。
这当然是痛的。
但我没有出声,也没有流泪。
他总是让我痛,但唯有这次,我没有感觉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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