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珩拍拍手上的灰，“你可以离开了。”
沈令绾干脆坐在原地：“我不离开。”
看着卫南风的墓，她的鼻子有些酸涩起来。
虽然她不曾爱过卫南风，但是小时候他和祖母一起陪着自己玩的情景让她很是伤感。
顾长珩冷冷道：“随你。”
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深秋冬初。
晚上的气温很低。
沈令绾被冻得一哆嗦才醒来，她惊觉自己居然在卫南风的墓前睡着了。
周围白雾弥漫，一个身影逐渐走出。
“阿绾。”
沈令绾起身，她难以置信：“南风？”
卫南风此刻看起来很是虚无缥缈：“阿绾，你就站在那，我有话要对你说。”
沈令绾定在原地，眸子震颤。
卫南风苦笑：“阿绾，你比我运气好，居然又回到人世了。但我不一样，我因为心有所念，只能成为一抹孤魂在此处游荡。”
沈令绾攥紧手：“南风，是我对不起你，当初不该让你去鬼门道。”
卫南风摇头：“顾将军下令，又有谁敢违反呢？所以我不怪你。”
他缓缓上前，冰冷的手抚着沈令绾的面庞：“今夜我之所以显形，是为了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蛮族离京城已经很近了，就在百公里开外的玉清关。”
“什么？玉清关？！”沈令绾大惊。
玉清关，阻隔蛮族的最后一道关口。
若是蛮族打通了玉清关，之后不到三日便能到达京城！
卫南风认真地看着沈令绾：“阿绾，你可能再次上战场？我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我放心不下她们。一想到蛮族若是踏入京城，她们的结局恐怕是悲惨的……”
沈令绾低下头，攥紧手。
前一世代替沈清逸从军的场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痛苦，不舍，埋怨。
但是现在她都通通放下。
“我答应你。”
再有诸多不情愿，她也不能拒绝卫南风这个老友的请求。
更何况他还是因她而死。
卫南风点头：“那我就了无牵挂了，阿绾。”
说完，卫南风就如同一阵风般散开了。
周围的白雾变淡了，远处，沈帆在气喘吁吁跑来。
“阿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小沈村，茅草屋。
沈帆震惊：“阿姐，你要去参军？”
沈令绾点头：“是的，蛮族已经离得很近了。”
沈帆在家里不断踱步：“虽然我也希望阿姐你当个女将军，可是阿姐你走了我怎么办？”
沈令绾面露难色：“这也是我目前担心的。”
沈帆泪眼汪汪，他趴在沈令绾膝上大哭：“阿姐，爹娘被征去打仗后就再没回来过！阿姐你要是也一去不复返，那我就不活了！”
沈令绾摸着沈帆的脑袋：“要不然……”
门外传来顾长珩的声音：“关系这么好，不如一起参军。”
第19章
沈帆瞪大眼，眼泪赶紧止住：“顾、顾将军？”
沈令绾看着顾长珩熟络进她家的样子：“顾将军这是把这当自己家了？”
顾长珩拉开椅子，看向沈令绾和沈帆：“从军有补助，你们不必担心吃不饱。”
沈帆别过头小声嘀咕：“哪是担心吃不饱，是担心直接死了没机会吃了……”
沈令绾摸着沈帆的头：“你不愿去那就不去。”
沈帆抬头：“不！阿姐你要去，那我肯定跟着！”
顾长珩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顾长珩就准备离开。
但是沈令绾叫住了他。
上一世顾长珩伤害过她的画面她历历在目，怎么这一世他就突然变得对她这么好？
院子里。
沈令绾说道：“顾将军，此番出征多险恶，我只求顾将军一件事。”
顾长珩颔首：“你说。”
沈令绾看向天边，那里有三颗星星。
“不要再让士兵白白送死了。”
顾长珩面色冷漠：“总要有人牺牲。”
沈令绾攥紧手：“那就当我求你，不要让我弟弟白白牺牲。我父母之前去边疆修建城墙，自那之后就再没回来过。现在我只剩下我弟弟了，我希望他好好的。”
顾长珩很是冷漠：“我可以把你弟安排到伙房。”
沈令绾激动：“当真？”
顾长珩继而弯下身：“那你呢。”
沈令绾目光坚定：“我可以为顾将军上阵杀敌。”
顾长珩一只手就环住了沈令绾的手腕，他拎起掂量掂量：
“你要练的有很多，这么瘦弱的身板，敌人一碰就死。”
沈令绾苦笑：“我知道。”
顾长珩松开了她，沈帆透过门缝悄悄看着外面。
待顾长珩走后，沈帆才问道：“阿姐，你和顾将军……”
沈令绾遥遥看着月色：“不要问了，沈帆。”
她不想说上一世的事，最起码此刻不想。
她刚才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心中居然还残留着对顾长珩的眷念。
沈帆紧紧抱住沈令绾。
“阿姐，你别怕，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的。那些蛮族我帮你们都杀了，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阿姐你。”
“恩。”
但其实，是她会好好保护好沈帆。
重来一世，她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家人受到伤害了。
至于顾长珩……沈令绾愿意将对他的爱意一直掩藏，掩藏到战死沙场的那一刻。
下人走进来。
“夫人，小的看到了，千真万确。”
秦家夫人皱眉：“你看到什么了？”
下人汇报：“小的看到顾将军去小沈村找那个叫沈令绾的女子了。”
听到此言，秦云玥从屏风后走出：“娘，我就说，长珩对那个丫头有意思！”
秦家夫人冷笑：“一个村野丫头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动动手指就能让她消失的事。”
翌日，下午。
沈令绾刚回家，却发现沈帆不见了。
“沈帆？沈帆！”
她四处大叫，却没人回她。
只见桌面上有个字条：
“若要见你弟弟，到花月楼后面来。”
花月楼，后花园。
沈令绾就这么进去了。
老鸨笑盈盈：“姑娘，来我们花月楼什么事？”
沈令绾攥着手：“我是来找我弟弟的，您直接带路吧。”
回想起上一世她来花月楼找顾长珩带她离开的情景，心中万分苦涩。
就在这出神之际，身后一个壮汉直接将沈令绾打晕。
老鸨这才收起笑容，神色变得阴森可怖：
“把她放到后面隐蔽的厢房里，任由秦家夫人处置。”
第20章
沈令绾觉得自己的头非常痛，很像她刚重生的时候。
她强撑着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着布。
她一口将布吐出，然后开始尝试解绳。
外面传来动静，沈令绾一边靠墙磨着绳子，一边侧耳听着。
只听得老鸨说道：“秦夫人，人已经给您送到了。”
秦家夫人点头：“不错，钱你收下吧。”
沈令绾惊讶，秦夫人，难道是秦云玥的母亲？
秦家夫人走进来，便看到已经醒了的沈令绾在直勾勾看着她。
她笑了，却蹲下身用尖尖的指甲划着沈令绾的面颊：“你知道对付你这种小丫头，一般会用什么手段吗？”
隔壁厢房传来声音：“阿姐？阿姐！你是不是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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