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然换下铠甲回来,再将女儿抱怀里,可小丫头小嘴一扁,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怎么了?”陆江然柔声问。
小丫头结果哭得更急了,直往陆江然怀里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陆江然不由看向贺兰忻,贺兰忻也有些懵,但再一想估计是刚才往后仰那一下,难道是吓到了?
不会吧,平时乞丐带她,随手往上一扔,飞的老高了,小丫头也不怕,乐得咯吱咯吱的笑。
小丫头跟个小肉球似的,又白又嫩,一哭脸就成粉色了,跟个大桃子似的,而越哄她就哭得越急,哽咽的都哭不出声了。
陆江然心疼的,忙抱起来转圈圈,“行意跟爹爹说,谁欺负你了?”
小丫头其实已经一周三个月了,机灵鬼一个,还真听懂陆江然的话了,伸着小手就指向了贺兰忻。
贺兰忻挑眉,“我哪有欺负你?”
小丫头拧着小鼻子,冲贺兰忻哼哼,显然是有依仗了,胆子都大了。
贺兰忻再一想,约莫猜到了,“难道是刚才你往后仰,我把你扶起来,但没有哄你?”
小丫头往陆江然怀里一贴,葡萄一般水润的大眼睛盯着贺兰忻,“哼!”
“哈,行意,你长本事了。”贺兰忻好笑道。
陆江然低头轻轻女儿的额头,“娘坏,咱不理她。”
“打!”
陆江然干咳一声,“可爹不敢啊。”
贺兰忻瞅着小行意,哼哼道:“你爹总会走的,你也总会落到娘手里。”
小行意眼泪不掉了,爹爹这么怂,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陆江然笑呵呵的抱着女儿坐到暖塌上,给她布老虎玩。
贺兰忻看向陆江然,看到他脸上那条刀疤,心里总是不舒服。她起身来到妆奁前,自里面翻出一白瓷小罐。
“重明给你配的祛疤的药膏,他说给过你,你不要,便让我交给你,让你坚持抹三个月,这疤会淡很多。”
她想起了当时重明把药膏给她时那又酸又气的样子,“他固执的很,你给他吹吹枕边风,哎,我倒是想吹,但他不往我床上躺啊。”
陆江然看着那祛痕膏,冷嗤:“这道疤是保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就收起来,我希望有一天,你足够强大,可以不用这道疤保命。”
陆江然默了片刻,还是将这盒药膏收起来了。
“我派人一直在找,没有重明的下落。”
“嗯。”
重明疯疯癫癫的,即便有花烛,她也不免担心。但人和人的缘分,有深有浅,许她和重明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她不强求。
“你说与我做生意?”贺兰忻问。
陆江然点头,沉思片刻,“但这笔生意,还要看你敢不敢做。”
贺兰忻笑,“我胆子不算小,你说吧。”
“我要你在这雁归城开一间灵云粮铺。”
“啊?”
“一开春就借着粮铺打掩护往这边存粮,尽可能多的存,十万石,二十万石,三十万石,你能运粮,我就能吞下。”
贺兰忻迅速算账,说实话别说十万石了,一万石运到这里都不简单,毕竟这里在大荣最北边,自中原往这边运,路途迢迢,实在不好走,也不安全。
“我能给你钱和人。”陆江然又道。
贺兰忻深吸一口气,她知道陆江然要干一件大事,这粮可能不仅仅是填饱肚子的,它还可作为……军粮!
但就像她说的,她坐上他这条船了,他能活命,她和孩子就能活命,他的船翻了,她和孩子下场只会更惨。
“我尽力。”贺兰忻道。
“不是尽力,而是至少要存够十万石。”
贺兰忻点头,看向陆江然,“好。”
陆江然说完,感觉手指有一点点疼,低头见女儿正抱着他手指头啃。
陆江然笑了,“行意饿了?”
小丫头抬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吃。”
“可爹这里没有吃的。”
行意小肉球看向贺兰忻,冲她一乐,手脚扑腾的要找。
“娘娘……”
贺兰忻轻哼,“这时候知道找娘了,娘还不伺候呢!”
行意继续冲贺兰忻乐,讨好似的喔喔说着什么,最后把贺兰忻逗笑了。
“等着吧,娘去给你热羊奶。”
陆江然没有用午饭就走了,走之前跟贺兰忻说:“我会继续派人去找土浑堡的,只要有一线可能,我就不会放弃找你弟弟。”
贺兰忻点头,“嗯,你去朔西后要保重。”
“你,也是。”
看着陆江然披上铠甲,骑上高马,扬鞭而去,贺兰忻长长叹了一口气。
乞丐倚着门栏,“北金派使臣去盛京谈判,日前传来消息,双方结成同盟,约定此后十年不开战。”
贺兰忻挑眉,“这不挺好?”
乞丐叹了口气,“而大荣给北金十万黄金,三十万白银,三十万布匹,三十万牛羊。”
“……”
乞丐失笑,“你没听错,是我们给北金。”
“可明明是咱们打了胜仗。”
“可庙堂之上的那位,他怯战,还有那些文臣们,他们心胸宽广,觉得给这些东西能保十年无战事也很值了。”
贺兰忻一下理解陆江然为何让她存粮了,“朝廷这般软弱,自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只会让北金觉得大荣好欺负。”
“北金还要求朝廷让陆江然带兵镇守朔西,震慑西越,甚至配合北金歼灭西越。”
“而西越一亡国,北金后顾无忧,只怕回头就会反扑大荣。”
“陆江然也是这样想的。”
“可我不懂,我一妇人都能想到,朝廷那么多智者,他们就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