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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干净简约的房间里，白色的地板反射着光芒，让房间显得更加的亮堂。
床上的人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下意识地想去摸索什么能攥在手里的东西。
直到光芒挪到了她的脸上，那蝶翼般的眼睫扇动了几下后慢慢展开。
入眼的又是一片雪白，孟浅凝心中闪过一丝恐慌。
难道又是医院？
但下一刻她的恐慌又消失了。
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反而有股淡淡的花香味，这股味道安抚了她有些不安的心。
孟浅凝缓缓坐起身，才发现她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这是哪儿？
她迷茫地环视着四周，脑海中的记忆模模糊糊地只停留在她吃了药走进大海那一刻。
冰凉的海水淹没到她的胸口时，她缓缓沉了下去。

不过眼前这一切告诉她，她又没死成。

“咔哒”一声，孟浅凝抬头望去，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穿着一件淡蓝色针织衫，额前的黑发随意垂着，却遮不住那双耀人的桃花眼。
“醒了啊。”
他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过来，声音轻而有磁性。
孟浅凝懵懂地看着他，眼底带着些警觉，没有接过他手里的水。
男人见她这样警惕的眼神，又看了眼手里的杯子，不觉一笑：“死都不怕，还怕这杯水吗？”
孟浅凝闻言，垂下了头，下意识地看窗户，身子也不觉缩成了一团。
她现在只是怕死不了。
男人将被子放在床头柜上，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别怕，我叫厉风辰，是个闲人。”
孟浅凝转过头，看了眼这个叫厉风辰的男人。
头一回听到这么介绍自己的。
厉风辰也头一回遇到这样沉默寡言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半晌，一声细小的“孟浅凝”传到他耳内。
“姓江……”厉风辰低声呢喃着什么，好像在回忆什么。
孟浅凝扭过头，靠在膝盖上，眼神渐渐呆滞。
她特意挑了个远的地方死，但始终还只是与死亡擦肩而过而已。
上天三番五次这么对待她，她真的觉得她活在这世上就是来承受苦难的，等到被折磨的到不行了，老天爷才会放过她。
“那我叫你思思吧。”厉风辰自来熟地笑了笑。
然而孟浅凝还是没什么反应，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整个人缩在一起，看起来很是无助可怜。
厉风辰眼眸一沉，抿了抿唇。
本来他不想救她的，他从来就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觉得孟浅凝有点眼熟，才大发慈悲地将她救了起来。
她又姓江，这也让他想起曾经江家那个待他如亲生孩子的江夫人了。
掩去眼中的情绪，厉风辰依旧笑得温和：“睡了好几天，应该饿了吧，我让人去帮你做些吃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轻轻关上房门，厉风辰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什么都不在意般的冷漠。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的短信。
又是杨娅。
厉风辰眼中掠过一丝厌恶，却还是拨通了杨娅的电话。
接通后，他变脸似的又恢复了温和：“小娅，刚刚有点忙，有什么事吗？”

第二十八章 他的算计

厉风辰话音刚落，杨娅甜腻的声音就把话接了过去。
“风辰，一会儿我过去找你吧。”
厉风辰闻言，看了眼身后的房门：“嗯，我派人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他嗤笑一声，像杨娅这种只要有点权势就往上贴的女人他见多了，收留她不过是因为她在沈氏待了多年，手里握着不少沈氏的公司机密，否则这样的女人，他连看一眼都觉恶心。
厉风辰又回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起孟浅凝那消瘦的模样，总觉有些不对劲。
给她洗胃后检查，医生也只是说她有营养不良性贫血，但是精神看起来很是萎靡。
良久，厉风辰下了楼，朝厨房中的莲姨道：“熬些粥。”
末了，又补了一声：“要补血安神的。”
他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沙发上，慵懒地靠着，翻看着手机里关于沈氏的消息。
最近顾清准好像都没怎么去公司，重要的商务合作会议都是由总监或者总经理去的。
看来好像出了什么事。
厉风辰桃花眼一眯，想起之前查关于江家破产的事情却被顾清准截了胡。
顾清准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不过再难对付还是漏了个杨娅。
或许杨娅现在已经成为顾清准心里的一根刺了吧。
不一会儿，一阵粥香飘满整个客厅。
厉风辰放下手机，亲自去舀了一碗，正准备送上去，大门开了。
杨娅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见厉风辰端着碗粥，妩媚一笑后走了过去：“是给我的吗？”
厉风辰压下心头的烦意，笑了笑：“不是，一会儿再做你喜欢吃的。”
杨娅闻言，脸色一僵，厉风辰并不是个喜欢喝粥的人，既然不是给她的又会给谁？
没等她问，殪崋厉风辰自顾自地上了楼。
杨娅皱着眉，看向还在厨房忙活的莲姨，问道：“这粥是给谁的？”
莲姨放下手里的抹布，低声说：“前两天少爷带回来一个姑娘，现在在楼上呢。”
听了这话，杨娅脸色顿时就变了，眼里更是燃起了怒火。
她不过两三天没来，厉风辰居然就找了别的女人了吗？
杨娅怒火中烧，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先是故意要宣告给谁她在这里地位很高一样。
厉风辰进门后，见孟浅凝还是原来的姿势，只是靠在了床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窗户的模样让他以为她想出去。
“先吃点东西，吃完再出去走走。”厉风辰将粥端到孟浅凝面前。
然而孟浅凝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接了过来以后也没有吃。
厉风辰奇怪地看着她：“不喜欢吗？”
眼前的人太瘦了，也怪不得营养不良，他不禁想是如何艰难的家庭才让她变成这样的。
孟浅凝低着头，看着手里红汤小米大枣粥，突然间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这样突然的情绪让厉风辰一头雾水：“怎么哭了？”
本就瘦弱的人这么一哭，更显得可怜，厉风辰不由地多了分心疼。
孟浅凝视线一片模糊，粥的香味道让她想起了江母。
紧接着其他的记忆也被勾了出来，像是一下子就膨胀起来了。
厉风辰正想怎么劝慰她，如雷般的敲门声让他眼神一凛。
“风辰，开门。”

第二十九章 杨娅和他的关系

孟浅凝的眼泪并没有因为这敲门声所停止，反而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引得她身形一颤。
这是杨娅的声音？
她怎么会在这儿？
厉风辰尽量抑制住想把杨娅碾碎的冲动，不急不缓地走过去开了门。
“小娅，安静些。”他表情依旧温和，但心细之人也能看出他的笑意却只浮在表面。
杨娅哪里还管他笑没笑，满脑中都是莲姨说的那话。
在顾清准那里她失败了，这下好不容易又找了有权有势的靠山，她可不想再像之前那样了。
因为厉风辰挡住了视线，她并没有看见床上的孟浅凝，而厉风辰似乎也没有要让她进去的意思。
杨娅皱着眉头，拉着厉风辰的衣袖撒着娇：“风辰，听莲姨说你带回来一个姑娘，让我见见吧。”
任谁听了这话都能感觉到浓浓的酸意，甚至还带着些不甘。
厉风辰自然是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只道：“你先下去等着，一会儿她吃完东西就下去了。”
纵然他轻声细语的劝，杨娅却仗着她手里掌握的东西和厉风辰“温柔”的性格不依不饶起来，身子不断地朝里面挤。
突然，“嘭”的一声打断了厉风辰和杨娅的话。
厉风辰一惊，转身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床的孟浅凝摔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扑在了洒落的粥上，脸上和头发上都贴着些枣碎。
杨娅立刻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
她还以为是什么妖艳贱货呢，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个乞丐。
然而，厉风辰几步上前就把她扶了起来：“没事吧？”
见到此景，杨娅眼中的嫌恶和得意又变成诧异和嫉妒，哪怕只是一个关心的眼神，她都觉得有危机感。
孟浅凝此刻确定了，门口那人真的是杨娅。
身边的厉风辰看起来和她关系匪浅。
她想到那晚的顾清准和杨娅，几近枯死的心突然一缩，挣脱开厉风辰的手，默默地站在一边。
厉风辰见她这狼狈模样，看了眼卫生间：“去洗洗吧。”
孟浅凝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像是在逃避什么的感觉让厉风辰不由皱起了眉。
另一边，准备出院的沈依蓉见到来接她的顾清准，沉声道：“昀节，算了吧。”
她看着他，语气同内心一样心疼。
眼前的顾清准下眼睑乌青一片，脸色苍白，眼角半垂着，下巴的青渣都没打理。
整个人看起来都比以前不修边幅许多，她也难以相信不过几天，顾清准居然就憔悴成这样了。
顾清准迷惘的眼眸亮了亮，而后又恢复一片灰暗：“她没死。”
只要没看见她的尸体，他绝对不会承认她死了。
沈依蓉眼眶一涩：“可是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了啊……”
孟浅凝的抑郁症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或许她在和他们说话时，脑子里都在想着死。
这一次，顾清准动用了所有手段去找都找不到她，而警方的结果却是尸体可能已经飘到别处去了。
然而，顾清准拒绝这个结果。
顾清准陪着沈依蓉出了住院楼，路过后面那栋住院楼时，他停住了脚步。

第三十章 付出的代价

沈依蓉一愣，而后也停了下来，默默地等着他。
顾清准愣愣地看着二楼的某一处窗户，疼到已经麻木了的心又恢复了那难忍的痛意。
他现在才发现，除了那份遗书和遗体捐献自愿书，还有那把沾了血的刀和那满满的血，他没有任何能让他回忆孟浅凝的东西。
只要跟她有关的东西，都在她被他送进精神病院后，通通都丢了出去。
他苦笑了一声，或许这就是自作自受吧。
沈依蓉说道：“昀节，你变得还真快。”
她像是在打趣的语气又透着一股浓浓的悲哀。
用孟浅凝的死来换顾清准难得这么温情的一面也太不值了。
顾清准紧握的拳渐渐松开，竭力挪开眼神后淡淡道：“走吧。”
沈依蓉闻言，也沉默了，眼中多了些惭愧。
要不是她和沈父瞒着当年的事情，顾清准和孟浅凝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还是生死相隔。
两人离开了医院，回到家后，沈母特地做了一桌子菜，欢欢喜喜地看着回家的二人：“回来了，依蓉，今天都是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沈依蓉眼眸一沉，神情不悦。
孟浅凝的死讯沈母也知道，她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丝毫不觉得死的人是做了她五年儿媳妇的人。
顾清准瞥了眼桌上热腾腾的饭菜，目光逐渐冰冷：“你们吃吧。”
说完，转身就上了楼。
“昀节！”沈母笑容僵在脸上，也慢慢不满起来，“之前不一直都不喜欢孟浅凝那死丫头吗？这会儿没了她不但不高兴，反而倒甩起脸子来了。”
沈依蓉闻言，也冷了脸：“刚刚出院前吃过了，妈您自己吃吧。”
而后，她也上了楼，留下面色难看的沈母一人。
进了房间，顾清准颓然地倒在床上，四周静的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拿出手机随便播放了首音乐，将声音开到最大后遮住双眼。
一静下来，他就会想到孟浅凝。
还有叶晨那几近疯狂的责骂和痛斥。
“我早就说过，你会害死她的！现在她死了！开心了吧？”
眼睛一涩，覆在眼睛上的手背突然有了股湿润感，顾清准咬着牙，不让喉中那哽着的情绪吐出来。
却又因为这样的隐忍让心疼再次翻了倍。
孟浅凝孟浅凝孟浅凝……
他折磨她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现在这样的情绪吗？
这些年他到底实在折磨孟浅凝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音乐忽然停止了，吴辉的电话打了过来。
顾清准清了清嗓子，确认声音与平常无异了才接了电话。
“喂。”
“总裁，您来公司一趟吧。”
对业务有些生涩但性格还算稳重的吴辉语气很是着急。
顾清准坐起身来，眉头一蹙：“怎么了？”
吴辉声音高了几分，解释道：“公司里的电脑都被黑了，连技术部都没有办法……”
吴辉没有再说下去，但顾清准的脸已经堪比锅底了。
这无疑是沈氏企业的某个死对头搞的鬼，他站起身，拿起外套往外走：“我马上过去。”
等他赶到公司，技术部的人还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顾清准的到来让部员们松了口气却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