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默默点了点头,像是悟出了什么线索,对我说:
「梵妮,现在真相可能比我想象得更加出人意料。现在已经掌握的信息包括:」
「一、你母亲死后,你故意向你的女儿隐藏了关于你的母亲的所有信息。」
「二、你的女儿梵甜甜和你的母亲谷玉芬长了一模一样的脸。」
「三、你女儿的 DNA 中没有任何男性的部分,只有你自己的。而且法医给出的基因序列资料中,不是你的女儿遗传了你,而你遗传了你的女儿。」
我不禁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回应张局:
「张局,你可真逗。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把我妈生下来了吗?还是说我妈生死轮回,然后投胎成了我的女儿。你们警察办事这么天马行空吗?」
那个微表情专家此刻正眯着小眼睛盯着我,嘴角微微上扬。
张局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俯身看着我的眼睛对着我说:
「梵妮,我们只要真相,至于真相有多离谱,我们不关心。毕竟,那是罪犯创造出来的。」
张局带着女儿和微表情专家准备离开审讯室。
我紧张地拉着甜甜的手:「你们要带甜甜去哪儿?」
「你无权知道。」
我看着留给我这一间空无一物的审讯室,心里想的只有女儿的处境:「别把甜甜关在审讯室里,她怕黑。」
张局停住,带着一丝微弱的出于邻里间的温情回复我道:
「梵妮,你女儿和你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否则等我去法医那里,什么都晚了。」
我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低下头静默。
张局见我毫无反应,摇了摇头。
就在张局准备带着女儿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我开口道:
「不用了,张局。我什么都交代。」
张局屏息凝神地看着我。
10.
我承认,万杰是我杀的。
万杰的父母也是我杀的。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万杰结婚前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越界。
万杰和我结婚前,我和万杰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
我妈妈来探望我,住了一段时间。
但是,万杰对我妈妈似乎有着一种不同于亲情的热情。
我妈妈过生日时,万杰偷偷送给了我妈妈一束玫瑰花。
我妈妈一个人做家务时,他就过去帮忙,故意制造身体接触。
一开始,我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我把他当作一个能照顾所有人情绪的完美伴侣。
但时间久了,我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
某天,我出差回家的时候,万杰告诉我,妈妈突发心脏病死了。
我的天一瞬间塌了,哭喊着要见她。
但是万杰说:「人上午已经下葬了。」
我当时只有伤心和悔恨。
为什么不让我见妈妈最后一面就匆匆下葬?
为什么妈妈发病时没人在身边?
那双手套不应该被扔在那里。
除非有人刻意为之。
我越回想妈妈的死,越感到哪里不对劲。
在妈妈去世之前,我每年都带着妈妈去做全身体检。
她的心脏虽然不好,但不至于到能突然心脏病去世的程度。
而且,为什么万杰要匆忙将妈妈下葬?为什么连等我见妈妈最后一面的时间都不等?
这不正常!
我问万杰:
「我妈妈发病的时候,你说你带她去医院抢救过了,是哪家医院?」
万杰的反应更不正常,通常来说,他只需要简单回答就好。
但他却紧张地反问我,而且手掌不自然地抚摸肚子。
「亲爱的,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觉得以后应该避一下雷,要是家里其他人发病了,就别再去那家了。你带我妈妈去的是哪家?」
万杰叹了一口气:
「唉!我忘了,当时情况紧急,我看到一个医院就直接进去了,压根没看医院的名字。」
说完之后,他带着一种满含警惕性的好奇再次反问我:
「你该不会要去闹事吧?」
「怎么会呢?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而且人死不能复生,我去闹有什么用呢?」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让他安心。
但从第二天起,我就背着万杰,从我家就近的医院起,挨个查询。
一直走访了我们市所有大大小小的医院,没有一个医院有我妈的住院记录。
万杰在撒谎。
他不让我看见妈妈的遗体,又根本没带妈妈去医院抢救。
只有一种可能:
妈妈根本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杀害,身上留着被杀害的证据。
我开始寻找证据。
我调取当天的小区监控录像,翻找万杰那天的穿的衣物,搜寻任何隐秘角落里的指纹、血迹或发丝。
但结果一无所获,监控记录已经被清除了。
我责备自己怀疑得太晚。
我不甘心,决心去报警,让警方介入此事。
但我并不知道,我的这些举动,一直都被另一双眼睛在暗处观察着。
11.
准备去警局的那天,我在半路被万杰的妈妈拦了下来。
她说甜甜在家里被烫伤了,要我赶紧回去。
可我回家,并没有看见甜甜。
我这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一个杀人灭口的陷阱。
但我没想到,万杰的妈妈「扑通」一声跪在我眼前,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哽咽地哭了起来。
她哭喊着:「我对不起你啊!小妮,我对不起你啊!」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泪水婆娑地跪着仰视我:「你是不是要去给你妈妈报案?」
我心头一惊,她果然一早就知道。
「你不要去,也不要查了。这些天,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你妈妈的死因。我知道这些早晚瞒不住的。」
我的灵魂消沉下去,万杰母亲的话让我预感到,接下来我将听到的话,会让我再度崩溃。
我放开了万杰母亲的手,冷冷地质问道:
「我妈不是突然心脏病去世,对吗?」
她深深地点着头,泪水从空中掉落,打在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