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璇真是不按理出牌。
南初现在完全不知道方之璇到底想做什么。
她看上去好像是疯了。
但南初知道,她没疯,而且很清楚。
桑景淮看完了她们的聊天记录,把手机还给南初。
现在早就半夜了,南初接过手机说:“太晚了,我先走了。”
她刚迈步,就一阵头晕,脚底发软,差点跌倒。
桑景淮拖住她的胳膊,她软软地倒在桑景淮的臂弯里。
“还是送你去医院吧。”桑景淮的声音漂浮在她头顶。
“不用。”她喘息着努力站直:“麻烦桑先生管好你太太,别让她再搞事了。”
“我说过了,她不是我太太。”桑景淮纠正。
“现在有区别吗?桑夫人以为是,全锦城的人也以为是,甚至方之璇也觉得是....”
“他们以为是他们以为,实际上不是。”
南初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头看着桑景淮。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残留的作用,她脑袋一阵阵发晕,桑景淮高大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不停晃动。
“我要走了。”南初扶着墙慢慢往门口挪去。
“留下吧,你现在状态这么差。”
南初回头看着他:“你明知道是方之璇布的局,还让我留在这里?也许明早方之璇忽然带着桑夫人回来正好捉奸在床,桑先生该怎么跟您母亲解释?”
“她不敢的。”桑景淮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淡定:“我妈妈是她最后一道防线,她不敢做到这份上,既然她请你睡到我的床上,那你就踏踏实实睡。”
南风看了他好几秒钟,诧异地忍不住笑了:“方之璇请君入瓮,所以我们不但进来了,还在瓮里待会?”
“有何不可?”他浅笑,抬头用下巴指了指洗手间:“我让人给你拿换洗衣服,你去洗个澡。”
“桑先生...”
“要不...”他笑意深深:“你穿方之璇的睡衣,躺在原本属于她的床上,睡着她的男人。”
他牵着南初的手,语气仿佛催眠一般把她往洗手间里带:“你想想,她只给你一个人下药了,却没给我下药,她知道正常情况下我们什么都不会做,我会立刻让人把你送走,但我们偏不这么做,我们就随她的愿,你觉得呢?”
南初觉得这主意不怎么样:“桑先生,我没必要跟方之璇一起发疯。”
“不是陪她发疯,是看她慢慢变疯。”桑景淮把她带进洗手间,轻轻把她推了进去,嘴边噙着一个一切都成竹在胸的笑容:“好好洗个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桑景淮关上了门,南初站在洗手间的中央,依然头晕的难受,浑身也黏黏的不舒服。
既然如此,既来之则安之,她就去冲了个凉。
当莲蓬头的水淋在身上的时候,南初想,或许方之璇的诡计没有达成,但她好像中了桑景淮的计。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成了桑景淮的情人。
或者,久而久之,他顺水推舟,自己有一天就妥协了。
南初洗着洗着就笑起来。
不管方之璇的计策有多变态拙劣,但桑景淮好像是大赢家。
南初最怕的就是卷进桑景淮和方之旋中间。
他俩之间有什么问题跟自己无关,她不想无端端被人当做炮灰。
所以洗完澡,她穿上衣服就打算离开桑家。
桑景淮却又一次拦住了她:“你走了,今天你就被方之璇白白耍弄了。”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明天早上我正在桑先生的床上躺着,她就会带着你母亲回来,你就不怕你母亲被气出个三长两短?”
“她不敢。”桑景淮笑着道:“她知道她还能待在桑家是因为我妈,所以我妈的健康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桑景淮捏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梳妆台前,拿起吹风筒帮她吹湿漉漉的头发。
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就像是催眠一般:“南初,你可能不了解方之璇是个怎样的人,一旦她把你当做了靶子,就像是带追踪器的加特林一样,死缠着不放,哪怕你千方百计的离我远远的也没用,那如此逃避还不如迎战。”
“桑先生。”南初有气无力:“我现在只想赚钱给我弟弟治病,我不想卷入你们的纷扰。”
“你放心,有我在你会很安全。”桑景淮文不对题的回答她。
“桑先生,”她仰起头,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着他。
在房内温柔的灯光下,桑景淮的面容显得更加的温柔。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是我吗?”南初没有问的更明白,但是她知道桑景淮听得懂。
她是在问他,为什么他不喜欢方之旋,却偏偏似乎对她情有独钟呢?
她希望得到桑景淮的正面的回答,但他只是沉吟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又继续动作温柔的帮她吹头发。
像桑景淮这样的温柔体贴,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心动,包括南初自己。
自从和桑景淮在一起之后,他对她的体贴周到,事无巨细的为她考虑,真的让南初曾经偷偷地想过自己会不会那么好运被桑景淮爱上了。
直到她在桑景淮的钱包里看到了一张照片。
是一个女孩,清纯美丽,长发飘飘。
最主要的是,那个女孩跟她长得极为相似。
若不是那时她是短发,从没留过长发,都以为这是她的照片。
后来她偷偷去了解了一下,得知了一个俗套的故事。
这个女孩是桑景淮的初恋,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现在女孩不知道身在何处,南初怕惊动桑景淮,就没有继续查下去。
所以不是她多令桑景淮心动,而是她不过是一个女人的替身。
怪不得当年面试的时候桑景淮一眼就敲定了她。
所以自从南初知道这一切之后,她变得很识时务,她再也不做对上桑景淮有任何幻想的美梦。
她知道这场梦终究会醒,还不如不做。
这么古早的言情剧的剧情发生在她身上。
既然不能避免,就及时止损。
桑景淮不知道她发现了他的秘密,南初一直都没说,当做从来没看过那张照片。
所以不是她从来都没有做过梦,是她一早就知道了答案。
自始至终南初都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而现在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方之璇眼中钉。
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问桑景淮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这张脸而爱上了她,但是后来方之璇的出现和桑景淮对她的做法,让南初没庆幸自己没问这样可笑的问题。
如果她爱自己,会让她身陷险境?
好吧,胳膊扭不过大腿。
她的前老板让她死,她躲也躲不了。
于是这天晚上她就留在了桑景淮的家里,他的房间里,以及睡在他的床上。
桑景淮就躺在她的身边,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南初很晚才睡着,第二天她听到了房间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才猛的惊醒。
那是方之璇的声音,她急忙从床上起来。
她怕方之璇破门而入,正在穿衣服的时候,听到桑景淮低沉着声音在跟她说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做你原本计划好的事情。你要知道我妈不见得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见得不知道你方小姐的为人。如果你要捅破这一切,那你想想你会不会触碰了我妈的底线?她应该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妇这么攻于心计?”
南初竖着耳朵听也没听到方之璇的回答。
她被桑景淮吓住了。
她怕自己真的弄巧成拙。
所以方之璇始终没有进来,直到外面也响起了桑夫人的声音。
“你们俩怎么在房间门口说话?有什么话回房间关上门悄悄说。”
忽然,门打开了,南初赶紧躲进了衣帽间。
桑夫人也跟着进来:“之璇这孩子太孝顺了,昨晚一定要陪我去庙里住一晚上。你们小夫妻新婚燕尔的,还不抓紧时间生孩子,陪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好了,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回房间去了,把空间留给你们小年轻。”
桑夫人刚迈步,桑景淮就出其不意的喊住了她:“妈。”
桑夫人转身:“怎么了?”
“之璇好像有话跟你说。”桑景淮笑容妥帖。
方之璇整个人都僵在那,抬头看看桑景淮又转头去看看桑夫人。
她被桑景淮架在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按照她的计划,她是带桑夫人来捉奸的。
当她看到了南初就躺在桑景淮的床上,她会悲鸣一声然后晕过去,接下来就是桑夫人和桑景淮的事情。
可是刚才桑景淮的警告她听进去了,她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她没想到桑景淮居然把选择权交给她。
桑夫人纳闷地看着方之璇问:“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方之璇下意识的往里面的卧室看了一眼,她都看见南初的衣服放在床上。
她知道南初此刻就在这个房间里。
她只要跟桑夫人哭诉一声,南初就能陷入极为尴尬的境地。
可是她权衡再三还是没勇气做出那一步,只能强撑起笑容对桑夫人说:“妈,没什么,我想等会儿我们去喝广东早茶,又怕您累了。”
“之璇,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一顿早茶至于把你为难成这样?”桑夫人拖起了方之璇的手。
桑景淮替她回答:“妈,前两天之璇去做了一个身体检查,检查的结果不太好。”
桑夫人微微蹙起眉头:“什么不太好?”
“这样吧,这些你还是亲自跟妈说。”说着桑景淮就在茶几上拿起了一封牛皮纸袋,递给了方之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