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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刻也不敢耽误，只想尽可能挽救更多的生命。
可就在大家行动之际，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主任医生大喊道：“余震还没结束，大家注意安全！”
只听轰然一声！
躲在角落的于沁看着前面倒塌的石柱，心像是跳到了嗓子眼。
面对地震，她不是那么坚强，她也怕死，也很慌张。
只是这一刻，她想起了在地震中葬身的哥哥。
当初哥哥也本是有机会可以逃生，却因为回去救人时被困在了废墟里，永久长眠。
这次换上她身处这样的困境，却也不想临阵胆怯。
等到四周恢复片刻宁静后，于沁抹去眼梢蒙上的灰，继续起身救治伤员。
转眼一天一夜疏忽而过。
于沁正靠在安全地带休息，穿在身上的白大褂布满了血和污垢，手臂的擦伤都没来得及处理。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有救援来了！”
于沁循声望去，只见周陆景一身白大褂站在人群之首，她眸色一怔！
他怎么会这里？
于沁有些回不过神来。
却没有发现周陆景紧绷的脸色在看到她的那刻，有了些许的缓和。
但最后，周陆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收回视线，立刻投身于救援当中。
这样的忙碌一直延续到了晚上。
月上梢头。
大家轮换着站岗，于沁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临时搭建的医疗点时，恰好在帐篷外撞见来取药的周陆景。
视线相交，两人同时停住脚步。
看着满身狼狈的周陆景，于沁忍不住开口：“你怎么来了？”
“这话我应该问你。”周陆景面色微沉，“你应该知道有地震心理创伤的医护工作者，不允许参与救灾工作。”
于沁眸色一暗，想要做解释，喉头像是堵住一般。
起初她也没想过这里会发生地震，现在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心理问题影响救援。
见于沁良久的沉默，周陆景没有理会她，拿完药瓶就走。
深夜。
于沁刚刚结束了一天的救援，正要往安排好的住所回，忽然感觉手臂发麻的厉害，一点点吞噬她所有的力气。
她竭力躲进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缓缓坐下。
随着时间流逝，她身体越发僵硬麻木，动都不能动。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于沁，救助站需要你去一趟。”
是周陆景。
可现在她不敢应声，只能安静听着同住的同事回答他：“于沁还没回来，你要不去伤员帐篷找找？”
周陆景一愣，他刚从那里回来，但他们说于沁离开了……
想着这些，他应了声好，就转身往来路回。
于沁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许久，等到四周恢复宁静，她才操着勉强能动的手拿出药瓶，刚倒出几粒又不小心尽数洒落。
但她已经没力气去捡，只能又倒出几粒吞下。
药效发挥后，于沁这才恢复了力气。
回想起周陆景的那话，她起身赶往救助站。
然而就在她离开之后，一个颀长的身影走到了她刚刚藏身的位置，俯身捡起地上遗漏的药片。
月光下，周陆景指尖捻着那颗药片，神色晦暗不明。



    第六章 救援

临时搭建的宿舍里。
于沁站在陈哲面前：“陈医生，我药不多了，麻烦你再给我开点药吗？”
陈哲皱了皱眉：“你这药不能吃太多。我现在没办法给你开药，只能等回去再说。”
于沁点了点头，刚要离开，却陡然想起了周陆景。
她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陈医生，关于我的病情麻烦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想让同事担心。”
陈哲明白于沁的担心，正要答应。
这时，一个推门声打断了两人。
周陆景看着站在屋内的于沁，眉心微蹙：“你在这儿干什么？”
于沁愣了下，这才想起因为住所短缺，周陆景和陈哲被安排在了同一间房。
迎上周陆景审视的目光，于沁垂眸避开：“我只是来问一问救援安排。”
一旁，陈哲看这两人，莫名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周陆景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于沁。
于沁被他的目光盯的心慌，攥紧手指：“你们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她抬步就走，步履仓促。
随着门关，周陆景回头看向正在写病单的陈哲。
他径直走去，将之前捡起的药片放在他面前：“陈医生，这药片你认识吗？”
陈哲扫了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给于沁开的药。
想到刚刚答应她的事，最后还是说：“周医生太高估我了，这药片连包装都没有，我怎么会知道。”
周陆景眸色一压：“是吗？”
他没说信不信，只是随手将药片扔进垃圾桶，回到床边躺下。
第二天，救援行动继续进行。
于沁因为昨天的擦伤还没及时处理，导致现在伤口感染，急需包扎。
同事告诉她，会有人过来帮她处理。
结果等了一会儿，就见周陆景端着药盘走了过来。
于沁愣了会儿，不想麻烦他：“我自己处理就好。”
但周陆景直接拂开了她的手：“坐好，别动。”
于沁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后缓缓收回。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宁的待在同一间房里。
看着周陆景上药的认真模样，于沁忍不住放慢了呼吸。
沉默中，周陆景突然出声：“之前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于沁一愣，下意识回：“手机不见了。”
周陆景手一顿，系好纱布：“明天我会跟着一部分救援队先走，你也一起离开。”
于沁怔了一下，先走的救援队都是一些受了重伤需要回院治疗的人。
她试图改变周陆景的想法：“我这只是轻伤，不会碍事的。”
周陆景没回，目光停在于沁手上的手臂，眉眼冰冷。
于沁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刚包扎好的伤口，忽然明白，他已经觉得自己碍事了。
喉头堵得厉害，于沁有些说不出话。
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车鸣声打破了压抑。
紧接着，门被推开。
戴欣妍快步走进来，猛地扑到周陆景怀里：“陆景，看见我开不开心？！”
于沁没料到戴欣妍这样的千金小姐会因为周陆景赶来这里。
两人拥在一起的这一幕更是刺进了她的心，痛得快喘不上气。
再也看不下去，于沁垂着眼，默声离开。
却在出门那刻，忍不住回头看，却只见周陆景望着戴欣妍的眼中溢满的温柔。
霎时，于沁鼻间一酸，快步逃离。
此时屋内，周陆景注意到于沁的离去，眸色微暗。
然后推开了戴欣妍：“你来干什么？”
“我帮你来救援。”戴欣妍开朗一笑。
周陆景嗓音微凉：“不要添麻烦。”
说完，他将戴欣妍交给了其他同事安排，大步走了出去，无视身后戴欣妍的叫喊。
浓稠的夜色弥漫。
自从手机丢了之后，她就习惯了在纸上记事。
“今天是我渐冻症病发的第四十三天，距离我和周先生分开只剩3天。”
写到这儿，于沁笔尖一顿，想到了今早周陆景和戴欣妍相拥的画面，酸涩感不争气得漫过心间。
“到现在，我和周先生的婚姻也该提前结束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周陆景一直没有放下戴欣妍！
她也再找不到任何理由去留下他。
忍着鼻酸，于沁又另外找出一张白纸，一笔一划写下——离婚协议。



    第七章 分别

清早。
于沁拿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准备去找周陆景，刚出门却被同事通知开会。
临时会议室里。
负责主任神情严肃：“我们医院的地震救援工作即将结束，大家明天就可以乘车离开，不过我们还需要一部分人留下后续救援。”
听着这里，于沁不觉望向了周陆景的方向，却正好迎上周陆景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于沁率先垂下眼。
耳边，主任的声音还在继续：“后续救援活动为期一周，也不久，大家自愿报名。”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毕竟都是有家室的人，这次被调派过来也是因为当地情况紧急。
现在一切都回归正轨，大家也都还有病人和手术要做，没办法留下来。
会议结束，大家纷纷散去。
唯有于沁走到主任身边：“主任，我想留下来进行后续救援。”
主任有些惊讶：“你想好了？”

“我唯一的亲人就在地震中丧生，身为医护工作者，我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于沁点了点头，这些天经自己照顾的孩子还有很多没有痊愈，她想负责到底。
这话一出，主任欣慰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事情定下后，于沁走出会议室，抬眼就见不远处闲聊的周陆景和戴欣妍。
都说当爱你的人满眼都是你时，你的眼底会有光。
戴欣妍看周陆景的眼里奕奕有光。
这一刻，于沁竟没办法走上前，脚步凝在原地。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两人一同看来。
周陆景不知和戴欣妍低语了什么，让她先行离开，随后朝着于沁走来。
“你和主任聊了什么？”
于沁没有回答，只是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周陆景：“签了吧。”
看着那张折叠的白纸，周陆景不明所以的接过。
打开来，首行“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周陆景眸色一紧，抬眼看她：“什么意思？”
于沁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眸，故作释然的扯出抹笑：“经历了这些天，我想通了。”
“陆景，我放你自由，让你放心去追戴欣妍。”
没有感情的婚姻再坚持下去也只会是徒增伤悲，更何况他已经心有所属。
于沁将苦涩和勉强掩饰的很好。
周陆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冷硬着嗓音：“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于沁暗了暗眸，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年，周陆景从未对她说过谎，却在戴欣妍的事情上一再瞒骗。
但是现在再去纠结这些问题，也没有意义了。
于沁深吸了口气：“那就当没有关系吧，我申请了留下来进行后续救援，等我回去就去办理离婚手续。”
说完，她便越过周陆景，朝远处走去。
于沁知道，他一定会签。
迎面吹来的晚风，好像侵袭了全身。
她就这样一步步走着，不敢回头，一直隐忍在眼眶中许久的泪水终于随风落下。
第二天，医院的大巴车早早赶来。
周陆景跟着一行人医疗人员排队上车。
而于沁就站在欢送的人群中，目光追随着周陆景上车的身影。
坐上车，周陆景推开窗，沉默地望着人群中的于沁。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却都没有说话。
直到大巴车缓缓驶离，完成了一场没有对话的告别。



    第八章 落寞

鹤洲县后续救援留下来的医患人员不多。
于沁是唯一一个儿科医生，每天都需要问诊许多患者。
等晚上回到住所的时候，都是深夜。
静谧的夜里。
于沁刚要躺下睡觉，忽然感觉身体开始僵硬，无力感充斥着全身。
她知道，自己又发病了！
于沁习惯性伸手去拿药，可摸到的药瓶里却倒不出任何东西。
僵硬逐渐侵袭全身，连带着思考都慢了半拍，她迟迟想起早在前些天，自己的药就已经服用完了。
只是因为太忙，她将这事抛于脑后，也忘记了打电话告诉陈哲。
唯一能动的手好像也渐渐没了力气。
于沁脱力地滑落在床边，紧咬着唇保持最后的清醒。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很怕，怕第二天，自己再也没力气起来。
像雕塑般一动不动的挨过了整夜。
于沁只能靠着疼痛感，就这样僵硬着身体硬生生挨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窗外朝阳缓缓升起，身体才逐渐恢复力气。
她忙拿过手机给陈哲打去电话：“陈医生，我的药吃完了，你可以再给我寄一些过来吗？”
电话那头，陈哲声音有些凝重：“我知道了，只是你现在病发越来越频繁，还是尽早回来吧。”
于沁低低应了声：“后续救援快结束了，我会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后。
于沁没了力气再去诊室，只能请假在宿舍休息。
鹤洲县的冬雪来得快。
哪怕是艳阳天也挡不住寒风的肆意，不消片刻，就让住所里装满了寒意。
于沁坐在阳台边望着窗外的雪景，就这样看到了晚上。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身边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着来电人“周母”的名字，于沁愣了愣神，而后接通下来。
“沁沁，听陆景说你因为救援留在了县城，在那里还好吗？”
“挺好的。”刚刚吹了风，这会儿于沁的声音还有些哑。
这些年相处下来，周母对于沁也是当做亲生女儿对待，又嘱咐道：“你这孩子总想着别人，但也别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听着周母言语里的关心，于沁眼眶有些热：“我知道了。”
两人说没两句，周母那边又传来声音：“陆景，过来跟沁沁聊聊。”
于沁握着手机的手一僵。
电话里传来些杂音，紧接着就传来轻浅的呼吸。
即使没有人说话，她还是知道接电话的人已经换成了周陆景。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电话那头响起周陆景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
于沁紧了紧拿电话的手：“四天后。”
话音落下，再度冷场。
他们做了五年的夫妻，但于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竟从无话不谈变成现在的无话可说。
于沁眼眶有点发热，缓了缓喉咙里的哽涩：“没别的事，就挂了吧。”
等待了半响，传来周陆景的低音：“好。”
声音消失，余下冰冷的挂断声。
窗外的夜风夹着霜雪，缓缓飘进屋内。
融进了于沁的心尖。
她将身体蜷缩裹着单薄的被，试图驱散袭来的孤独和冷，却像是徒劳，更添落寞。
另一边，周家。
周母看着周陆景挂断电话，忍不住问：“沁沁怎么说，她什么时候回来？”
周陆景转头看她，斟酌了会儿如实说：“我们要离婚了。”
周母一脸惊讶：“为什么？”
周陆景眸色一怔，像是被这话问到了。
当初和于沁结婚时，只是刚好他们彼此都需要一个另一半好向家里人交代。
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
转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
他们之间……还是没有感情吗？
一时间，周陆景竟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九章 手术

周母见自家儿子出神的模样，叹了口气：“你们的事自己决定，但沁沁是个好孩子，别一时冲动错过了。”
周陆景没有说话。
晚饭过后。
周陆景回到卧室，看着桌前那手写的离婚协议，眸色幽深。
纸上，于沁的字迹那么清秀。
他缓缓拿起，但那本该轻薄的纸却好像重如千斤般，他的手抖有些发颤。
其实扪心自问，周陆景也没想过一定要和于沁离婚不可。
这些年来于沁做到了为人妻子的本分，对自己和周家都是万般照顾，他也从没有想过找下一任周太太。
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提了离婚，而于沁也没有拒绝。
周陆景说不清那时心里是什么想法，现在想来，总觉得有些负气。
离了婚，他还有周家，可于沁却只剩下了自己。
周母的问话在耳边回荡，周陆景脑海里都是关于和于沁这些年的一点一滴。
忽然，一个想法冒上心头。
他想等于沁回来，和她好好聊一次。
想通了这些，周陆景终究还是没有签字，将离婚协议重新放回了抽屉里。
这天，魔都下了一夜的雪，换上了银装。
冬日的寒风，却带不走人埋在心底的思念。
远在几十里外的鹤洲县里。
后续来接手的医疗人员已经到岗，原本留下来的于沁等人也可以回去原本的岗位各司其职。
办公室里，于沁正整理着手中病人的病历，准备等新来的同事到了，好做交接。
这时，于沁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起身去接水。
孰料刚一迈脚，双腿却像是灌了铅般定在原地，一整个人就朝地上扑倒而去。
慌张间，她下意识的去抓桌角，想稳住身子，手中的水杯却因无力坠地。
“啪！”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于沁的身体也重重倒在地上！
这几天，她发病越来越频繁，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但陈哲寄来的药还迟迟没有到。
于沁张了张嘴，想要呼救，可喉咙像被掐住般，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浑身僵硬成一团，使不上力气，随着时间流逝，呼吸好像越来越微弱，她渐渐感觉已经彻底麻木无力。
她明白，这一次自己的身体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脑海里好像闪回了许多关于周陆景的有画面，一件件一幕幕，越想越苦涩。
她的意识也越渐模糊，也慢慢闭上了眼……
门外，前来做交接的医生敲门，却一直没得到回应。
“于医生，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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