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孟盈语想也没想就阻止,满脸难色。
爷爷一向疼爱她,现在知道她受委屈,说不定会冲顾捷舟发难,到时候,他又误会自己告状。
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恐怕更难维护。
见势头不对,军嫂拉着孩子匆匆离开。
孟司令看着孟盈语慌张的模样,又气又心疼:“你先上楼休息,爷爷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有分寸。”
老人满眼坚决,孟盈语只能听话。
没一会儿,晴朗的天阴云密布。
她坐在房里,听着远处的闷雷,压抑的心灌满不安。
将近一个小时,她实在坐不住,便下了楼,正好见顾捷舟从爷爷的书房出来。
孟盈语眸光一亮,却又忐忑起来:“捷舟……”
看了眼书房门,手紧张地攥在一起:“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顾捷舟睨了她一眼,冷声反问:“难道你不该比我清楚?”
针似的话直刺孟盈语的心,疼的她脸色一白。
没等她再问些什么,他忽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漠然道:“回去吧。”
顿了顿,又冷冰冰地补充了句:“司令说既然娶了你,就该担起丈夫的责任,好好照顾你。”
孟盈语迟疑一瞬,但想到自己留在这儿,恐怕会让爷爷以为两人还没和好,与其让爷爷继续担心,不如先回去,找个机会和顾捷舟好好聊聊。
但一路上,顾捷舟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回到家,眼见他换了件外套又要走,孟盈语终于忍不住开口:“捷舟,我能跟你聊聊吗?”
顾捷舟微微抬眼,停了下来。
她才鼓起勇气:“我知道你不满意这段婚姻,但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过日子,你能不能给我一些信任,发现我的好?”
她紧攥着手望着他,期盼看着他。
四目相对,男人挽着衣袖低哼了一声:“你的‘好’,我看的已经够多了。”
“军区召开军人代表大会,这两天我不在,你要是真想安心过日子,就少去司令那儿告状。”
话落,他就毫不留恋离开。
孟盈语无措奔到门口,看着男人冒雨上车,心口的酸涩怎么也止不住。
天边又传来几声闷雷,雨下得更大了。
这雨一下,就是两天。
孟盈语晚上都没睡好,今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忽然到了开门声。
顾捷舟回来了?
她忙掀开毯子,下床奔出房门。
一出门,便见顾捷舟一脸倦意摘下帽子放在桌上,下巴虽然有了些胡渣,却丝毫不影响他不怒而威的气势。
孟盈语提起笑容上前:“你回来了啊,厨房有烧好了的洗澡水,我帮你拿衣服,你去洗个……”
“不用你操心。”
顾捷舟抬手打断,将手臂上的外套搭在凳子上,眉眼不耐。
孟盈语的笑僵在脸上,男人却径自绕过她进了房间。
‘啪嗒’一声,关闭的房门又一次将她隔绝。
孟盈语眨了眨眼,眼眶却依旧又热又涨。
总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顾捷舟的冷淡,可每次他总能用平淡的姿态又刺伤她一次。
几番深呼吸,她才压下翻涌的落寞,拿起他的外套整理。
谁知刚一拎起衣服,一张夹着照片的纸,从外套口袋掉了出来。
她低头一看,眸光一震。
照片竟然是沈秀梅挽着顾捷舟手臂的合照!这张纸还是‘沈秀梅’再婚的申请报告!
‘轰!’
孟盈语只觉耳畔里有道雷炸响,震的大脑一片空白。
撇开照片不提,为什么顾捷舟的衣服里会有沈秀梅的结婚申请报告?
即便是上辈子,她也从没在他身上发现过这些……
捡起照片和报告,凉意从微颤的指尖渗入。
最终,孟盈语还是把这两样东西放回口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以她现在和顾捷舟的感情状态,她的质问只会换来争吵。
再者,她这辈子既然决定尊重顾捷舟,就一定说到做到,如果自己努力过后,他依旧不爱她,选择和她离婚……
她也成全他。
……
哄好了自己,第二天一早,孟盈语接到爷爷的电话,又回了一趟司令所,直到下午才回来。
不料,她一踏进大院就撞上沈秀梅和几个家属在门口摘菜议论。
“秀梅啊,我听说你从前和顾军长相过亲,要是没有孟盈语横插一脚,你现在一定是军长夫人了,哎,可惜了。”
孟盈语步伐一滞,没来由想到从顾捷舟口袋掉出来的照片。
有人眼尖,见到孟盈语站在门口,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后突然拔高声音。
“要我说,就秀梅这样温柔顾家的人才是顾军长的良配,不像有些人,仗着家世为所欲为,是个又作又坏的花瓶!”
“有人撑腰就是好,就算伤了人,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待在这,换做咱,早被连人带铺盖赶出去了!”
尖锐的话刺的孟盈语皱起眉。
换做从前,她早就发火了,但考虑到对顾捷舟的保证,她忍着怒意,装作没听见朝自己家走去。
没料到,一直没说话的沈秀梅却凑了过来。
“孟小姐,大家就是随便聊天,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迁怒她们。”
女人挺着腰,温柔的话像是刀子,被人看不见的地方,那眉眼尽是讥诮和挑衅。
孟盈语沉着脸。
“我当然知道大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破坏军婚犯法,沈大姐也肯定不是肖想有妇之夫的无耻女人。”
说完,也不管沈秀梅和其他人脸色难看,径自回了家。
关上门,隔绝她们的视线之后,孟盈语绷着的从容瞬间消散。
她失魂落魄坐在凳子上,活了两辈子,她竟然都不知道顾捷舟和沈秀梅曾相过亲……
那张合照,那张再婚申请报告又怎么解释?
顾捷舟对沈秀梅的照顾到底有没有私心?
胡思乱想间,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直到高大的男人跨进屋,孟盈语才回过神。
屋子里分明只有他们两个,可对方脱下外套,解开袖口,却始终不看她一眼。
凝着他英挺的侧脸,积压在心的不安和委屈一下膨胀到了极致。
但出口的话却只是:“你晚上有时间吗?爷爷让我们去他那儿,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顾捷舟终于睨向她,可对视间,眼眸却冷淡不耐:“这是司令的‘命令’?”
孟盈语突觉无比难堪,既然是团圆饭,又怎么会是命令?
还是说,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妻子,有关她的一切他都厌恶无比?
这时,座机铃声刺破僵持。
只见顾捷舟拿起了听筒,片刻后拧起眉:“你别哭,我马上就过去。”
孟盈语心头一咯噔:“怎么了?”
顾捷舟放下听筒,穿上才脱下的外套:“小杰突然抽出昏迷,沈同志一个人应付不了,我过去看看。”
听了这话,她紧绷的心好像一下就崩塌了。
他不愿意配她这个妻子回家吃顿饭,却被一个外人一通电话就能叫走?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一把抓住顾捷舟的手臂,尾音发颤:“沈秀梅如果有困难,完全可以找部队妇联帮助,她频繁的找你,别人会以为你跟她……”
然而话还没说完,掌心就一空,男人只留下一个决然背影。
孟盈语眼眶发酸,半晌才僵硬收回手。
他总是这样,好像永远都没耐心听完她的话……
最终,孟盈语只好一个人去看望爷爷。
第二天清晨,她一身疲惫回大院,可迎面就遇见顾捷舟带着沈秀梅母子下车。
她下意识已躲进拐角,只见顾捷舟抱着孩子和沈秀梅站在一起,三人和睦欢笑的像一家三口。
“顾叔叔,妈妈说我现在可以叫你爸爸了,真的吗?”
孩子天真的话语让孟盈语彻底迈不开腿,紧接着,顾捷舟温柔的回应像铁水灌进她的耳内——
“当然,以后我就是小杰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