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陆峮早早的起来,正准备去医院,衣角忽然被扯住。
他回头一看,见是许书然。
“爸爸有事,你在家玩。”陆峮摸了摸他的头。
可许书然非但没放手,反而攥的更紧了。
陆峮皱起了眉:“听话。”
他去医院是去看崔檀令的,但在所有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前,他还不想让许书然和她相认。
许书然仍旧倔强地抓着他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执拗。
见状,陆峮紧绷着脸想了一会儿,而后道:“那你要乖,不许乱跑。”
许书然眼底掠过一丝欣喜,认真地点点头。
不过到了医院,陆峮只是将他带到了唐薇的病房,而后才转身离开。
“言书……”
唐薇叫了一声,却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神色微变,看向一旁眼带不满的许书然,本就烦躁的心更添了几分不耐。
到底不是亲生的,她疼不起来,他也和她不怎么亲近。
如果不是为了陆峮,她根本不想理会他。
VIP病房。
萧洛羽拿着让人买来的粥,一口一口地喂着崔檀令。
崔檀令吃了几口,觉得有些别扭。
她抬起有些无力的手,声音小而哑:“我自己来。”
“别乱动。”萧洛羽将她的手按下,“等你好了,你自己怎么来都行。”
说着,舀了一小口粥凑到了她的唇边。
崔檀令迟疑了一会儿,才接受了萧洛羽的好意。
陆峮没想到才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
病床旁的萧洛羽慢慢地给崔檀令喂着吃的,时不时还那纸擦擦她的嘴角。
而崔檀令也没有拒绝。
这样“缱绻”的场景让陆峮眸光一暗,眼尾似是多了几丝不明的怒意。
他大步走了进去,好像在故意放大自己的存在感。
“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崔檀令神情一滞,她转过头,见陆峮阴沉着脸站在病床旁。
昔日他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嘲讽仿佛还在耳畔,她只觉嘴里的粥慢慢变得苦涩,再难下咽。
那微红又隐忍着悲戚的双眸让陆峮心不觉发紧。
萧洛羽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他放下碗,站起身:“我说了,如果是官司的事,去找我方代理律师。”
病床两旁,二人如同祝融和共工般势不两立地站着。
陆峮冷睨了萧洛羽一眼,并没有打算和他浪费口舌。
目光最终落在崔檀令脸上,那苍白的脸让他有一瞬的语凝。
“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生硬的质问让崔檀令心底泛起点点酸楚。
难道她所做的还不够证明她的清白吗?
是不是只有她真的死了,她才能在他心里换到一点信任吗?
萧洛羽冷声开口:“她最近不能说太多话,有什么事等她恢复后再来问。”
陆峮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是真的吗?”
她没有堕胎,也不知道生的是个儿子。
崔檀令忍着心间的痛意,扯着嗓子艰难反问:“我说是真的,你信吗?”
她的声音沙哑的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陆峮眉头不觉紧蹙了起来。
萧洛羽脸色也渐渐不好,才张开唇,似是要说些什么,视线却落在门口的一个小男孩身上。
他愣了一下,这不是陆峮的儿子吗?
当看见崔檀令时,许书然眸色一亮。
他跑了过去,站到了病床边,紧紧地盯着她。
几乎是一瞬间,他那双大眼睛就蓄起了一层眼泪。
崔檀令眼眸微怔。
她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许书然。
那双眼睛,和她有些像……
“书然。”
陆峮将许书然带到身后,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而许书然好像很不满,皱着一张小脸挣扎着,想要站到崔檀令身边去。
“你和唐薇的孩子?”萧洛羽看着许书然,语气带着几分质疑。
之前没怎么仔细看,现在这么看,他一点都不像唐薇,反而有点像崔檀令。
想到这儿,萧洛羽眸色暗了下去。
陆峮并未回答。
再见崔檀令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都在许书然身上,他冷脸转身,拉着孩子就往外走。
许书然硬生生被拽出了病房。
见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萧洛羽坐下来,拿起碗准备继续喂崔檀令。
崔檀令却恍惚地摇了摇头。
她没胃口,不知是因为刚刚陆峮的质问,还有她那个夭折的女儿。
如果她没死,应该也有许书然这么大了……
走廊内。
许书然抓住一个病房的把手,逼迫陆峮停了下来。
他鼓着腮帮子,紧皱着眉头,眼中尽是不满。
陆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许书然挣扎着抽回手,紧紧攥着把手,好像这样别人就无法带走他了。
他扭过头,不去看陆峮。
陆峮深吸了口气,试图平息本就因崔檀令而混乱的心绪。
半晌,他蹲下身,放缓了语调:“你听话,爸爸会经常带你来看……阿姨。”
“妈妈”两字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纵然崔檀令可能不知情,但他心中仍有不忿。
好说歹说,许书然才松开了手,乖乖地让人送回了家。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陆峮看了眼后便接了。
“爸。”
“言书,你依誮和唐薇先别结婚了。”许父语气中带着些不悦。
陆峮嗯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朝崔檀令病房门口看去。
电话那头的许父沉叹了口气:“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为了崔檀令和家里断绝关系,结果她连你们的孩子都不要了,现在的唐薇又做着这些事……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我知道。”陆峮沉声道,“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挂了电话,他又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而往后的四五天里,崔檀令也没再见陆峮来过。
身边除了萧洛羽,倒是那许书然经常来。
他不哭不闹,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书然,你过完年是八岁还是九岁了?”
崔檀令笑看着一旁的许书然,她喉咙已经好了一些,也不再像个老人了。
许书然眨了眨眼,伸出一只张开的左手,再伸出拇指屈起的右手。
九岁?
崔檀令眸光不禁暗了下去,和她女儿一样的年许。
她抿了抿春,望着许书然的眼神很是复杂。
他是陆峮和唐薇背叛她的孽果,她本该讨厌的,但她反而有些喜欢这个孩子。
甚至又好几刹那,她有种许书然就是她儿子的错觉。
崔檀令被自己的幻想给逗笑了,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这时,出去打电话的萧洛羽走了进来。
“嘉禾,陆峮已经撤销对你的起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