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还没等看见父亲的遗体和遗像，就被扑过来的一个人影撞了个趔趄。
她身体相当虚弱，要不是旁边的男人扶了一下她的腰，她怕是仰着头就倒了下去。
“你还有脸来这？你还有脸来看爸爸！你给我滚，滚出去！”
林岚一身孝衣，红肿着眼睛对林玥大骂。
林玥惨白着脸色，拼命挣脱开陶易阳的手，浑身颤抖，嘶哑着嗓子对自己姐姐说：“姐，你让我看看爸爸……让我看看他最后一眼……”
林岚的眼睛猩红，她静静看了林玥几秒钟，然后高高扬起手，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在你选择为了这个男人离开林家的时候开始，你跟爸爸，跟我的情分就断了。知道爸爸是被谁害死的吗？就是你念了那么多年，爱了那么多年的这个男人，陶易阳！你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回头，我的好妹妹，林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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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玥的左脸颊已经肿起，因为脸色苍白的缘故，愈发显得吓人。
但她根本顾不上疼痛，跟心里的痛、心里的悔比起来，这真的算不上什么。
她缓缓地屈膝跪下，跪在了林岚面前，也向着被自己任性伤过的亲人跪下，忏悔。
“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生我的气，我没脸求得你的原谅……但是你让我看看爸爸吧，他以前那么疼我，我想告诉他，他的女儿知道错了，等到下辈子，我再报答他，让他好好走……”
林岚听完眼泪簌簌而下，可眼里还留着恨，还藏着怨。
“我再跟你说一遍，马上滚，爸爸没你这个好女儿，你就跟你的好男人一块过日子去吧。以后就算是爸爸忌日，你也不用想着拜祭。因为我会把他葬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他。”
说完林岚转身要走，林玥趴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裤脚，气息微弱道：“爸爸他走前，有没有话……有没有话留给我……”
林岚嗤笑一声，语气狠绝：“没有。对你这种背亲弃义的人，下场可不就是众叛亲离。林玥，看在姐妹多年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你放弃一切得到的这个男人，到最后一定会让你挫骨扬灰，你试试看。”
……
林玥被陶易阳夹抱着离开殡仪馆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天色还是不好，阴森森的，像是要来一场风暴。
她身上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若非有个支撑，她估计一步也没办法走了。
可是给她支撑的这个人，她恨他。
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台阶下，只要能走下台阶，就能很快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林玥抬眼望向远处的天边，不知道爸爸现在在那好不好，还生她的气吗？
爸爸，如果我说要你带我走，你会答应吗？
原本阴沉沉的灰幕此时突然撕开一个口子，洒出点点的光亮。
林玥看的有些痴了，而后嘴边露出一个笑容，轻松灿烂的笑，像多年前的她一样，又天真又烂漫。
陶易阳的眼睛自始至终都落在林玥的身上。
她伤心他知道，她绝望他理解。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笑。
还笑的这么……释然。
像是把所有的恩怨抛掉，只留下最纯粹的模样。
林玥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更是夺人心魄的美，但陶易阳很不喜欢。
他见到了，只恨不得将其撕碎。
他突然抬手捏住林玥的脖子，恶狠狠地命令她：“不许笑。”
林玥被迫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他，像看一个脾气暴躁而不自知的小孩子。
“好，我不笑了。”
反正以后就算他想看，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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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陶易阳把林玥丢在门口就直接坐车去了公司。
反正这里有警卫，有保姆，上次是她想方设法逃脱了一次，现在就没那么容易得逞了。
当然，林玥原本就没想逃。
她太累了，跑不动了。
家里的保姆已经做好了午餐，见她进屋便恭恭敬敬地请她去用餐。
林玥脸白如纸地摆摆手，径直去了二楼的房间，上去的时候还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我困了，别来打扰我。”
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囚笼里，林玥虽然时常被陶易阳折磨，但还算得上这里的女主人。
陶易阳说过，只要她安安分分地待着，什么条件都可以满足她。
什么都满足她。
呵，那被收起的刀子剪子，无处可见的细针棱角，桩桩件件都告诉她，她不过是个犯人，时刻活在监视下，连自裁的可能都被剥夺掉了。
但陶易阳，死亡是那么容易被挡在门外的吗？
不是的。
绝不是……
……
晚上陶易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
他刚刚从一个饭局回来，浑身酒气，但眼睛还是极为清明。
保姆知道他喝酒连忙从厨房端出一碗温热的醒酒汤，陶易阳没接，只是皱着眉问道：“她呢？”
“林小姐在房间，已经睡了很久了。”
来到主卧，陶易阳没停顿就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他打开开关，满室便亮堂起来。
第一眼他只看到床上鼓起了一团，没瞧见人。
走近了才发现林玥整个人陷在被子里，睡得特别熟，特别安静。
“林玥，起来。”陶易阳站在床边不耐地扯了扯领带。
床上的女人没听见，也没动。
陶易阳见此生了火气，一把扯开被子，提高声音又低吼了声：“起来！”
林玥还是没动，她的脸整个泛着清灰，身体也有些僵硬。
陶易阳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心脏像是骤然漏了一拍，连忙俯身将她抱在怀里。
女人的身体冰冰凉凉的，任凭他动作粗鲁，她的眼皮始终没动。
陶易阳的手开始轻抖，这么多年来，能让他失了冷静的事情已经很少了。
商界叱咤风云的陶少，是个广为人称道的传奇。
他缓缓抬起手，将指尖伸到林玥的鼻下。
但还没等探到呼吸，就听到嘶哑至极的一声：
“你在害怕吗？”
陶易阳的手僵住，眼睛死死盯着平静看向他的女人。
静滞片刻，他突然笑了出来，笑声像是搀着细碎的刀片，一下一下割在人的心上。
“是啊，怕你死了。你要是死了，这场游戏还要怎么玩？”
林玥抿了抿干裂到近乎出血的嘴唇，撇开头，不愿意再看他。
曾经她最爱的这张英俊阳光的脸，早已经被仇恨和暴戾取代。
少时的过往，少时的爱慕，少时的念想，就像是刚才她做的一场梦。
醒过来，美梦的泡沫就碎了。
陶易阳见林玥避着他，又是一阵火气上涌。
他死死捏住她的下巴，没跟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再说废话，而是直接张口咬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