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
白初禾这几日很少说话，只是垂眸盯着手机上的日历出神。
第十天了。
她的眼中弥漫着一片雾气。
或许她又一次傻了一次。
白初禾缓缓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原来这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眼角的泪滑落入发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曲见琛进来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触及到她红了的眼眶，他的眸光一顿。
他若无其事的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好，笑着开了口：“有没有好一点。”
说完上前搀扶住已经迈开了右脚的白初禾。
埋怨的说了句：“医生说你现在还没有拆石膏，要少活动。”
白初禾整个人几乎靠在曲见琛的身上，她只尴尬了一瞬，然后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拐杖。
陆睿凡进来的一刻，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他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他们……
陆睿凡下意识轻咳了几声，滤走白初禾的眸光看了过去，在看见陆睿凡的一刹那，她冷下了眉眼。
曲见琛的脸色也不见得好。
陆睿凡深吸了一口气道：“白初禾，我们还没离婚。”
那几个字他咬得很重，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曲见琛微微蹙眉，然后压低了嗓音对白初禾说：“我先出去一下。”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他淡漠的表情里，似乎有一丝冷意。
曲见琛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白初禾一定不希望这样的时刻，自己还在。
但同时曲见琛的眼底还是闪过一抹黯然。
白初禾愣了一下，然后神情淡淡：“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你没理由不离。”
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陆睿凡的身上，好似他如自己就像一个陌生人。
陆睿凡身形一颤，就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一丝颤音。
“我们还没有去民政局办手续。”
白初禾这时候唇角轻扯，苦涩一笑。
她轻声问他：“是，我们只差了一个离婚证。”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了。
病房内几乎落针可闻。
陆睿凡心口犹如被刺破的气球，只要一个导火索就能烧灼起来。
他忽然间想起曲见琛对自己的威胁，他手中拿着那些证据，就让人不寒而栗。
陆睿凡忽然说道：“你是不是也早就变心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离婚？”
白初禾在这一刻睁大了双眸，神情有一丝的皲裂。
她唇角有一丝干裂，声音破碎不堪：“陆睿凡，是你背叛我们的十年的！”
她一时气极，从没想过这件事能够牵扯到曲见琛。
他是自己的学长，他们的关系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白初禾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还有被他污蔑的一天。
她轻扯唇角，浅浅一笑：“什么时候，我们去民政局办手续？”
陆睿凡在病房里几乎待不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一定要这样冷漠吗？”
白初禾唇角微勾，清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破碎的笑。
“你去陪林绵绵吧。”
她想，自从自己生日那天无意中撞到陆睿凡陪林绵绵的时候，或许心早就已经死了。
没关系，十年的过往也已经过去了。
轰隆隆，天边响彻一记闷雷的声音。
很快天边下起了大雨，窗外的雨水好似要洗涤整个地面一般。
陆睿凡听见这样的话，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第二十章 洁癖
白初禾此时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雨滴出了神。
陆睿凡就站在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却莫名觉得两人的距离，好似隔着千山万水。
她看了好一会儿的雨，嘴角微勾，笑容淡淡：“我说，要你去陪林绵绵。”
陆睿凡心神一颤，想要从白初禾的眉眼之中发现一丝一毫的情绪。
可这一刻，他感受不到了。
他莫名心脏像被人用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涌了上来。
白初禾垂眸，长睫在眼前晕成一滩阴影。
陆睿凡却几乎逃一般的离开了病房。
刚出了病房，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视线却在此时和坐在走廊上的曲见琛相对。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噼里啪啦的一闪而过。
曲见琛神色淡淡，可那双如鹰隼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陆睿凡摸出了一支烟，点燃了以后，烟雾缭绕之中，他开了口：“我不会和她离婚的。”
曲见琛唇角微弯，好半天才说：“你不愿意也没用。”
陆睿凡被这样一激，神情也没有一丝波动。
可只有自己知道他多么害怕。
曲见琛扇了扇身上的烟味，然后喷上了一点压制烟味的香水。
陆睿凡不由嗤笑道：“你还有这样的洁癖。”
曲见琛将香水瓶放下，神色淡淡：“不是洁癖，是初禾不喜欢烟味。”
陆睿凡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知道白初禾闻不得烟味，却没想过能够这样。
他看着曲见琛大大方方的走进了病房。
不知为何，他心口莫名难受。
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如今这步田地。
陆睿凡只要想起方才白初禾脸上冷漠的笑和神情，他就几乎难以接受。
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终究以后不再属于自己了。
他明白白初禾已经想好了，那么这件事就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曲见琛推开门的时候，他若无其事的感叹：“你们最近在云南旅游，应该很多雨吧？海城很少下雨。”
白初禾闻言陷入了一阵沉默。
她想起之前的旅游，微叹了一口气：“是啊，老是有雨。”
曲见琛看见了她暗淡的眉眼，心中一个咯噔。
可她还是回了自己的话，他不由得放下心来。
一个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白初禾已经拆了石膏，开始在医生和曲见琛的监督下，开始了康复训练。
她眼眸微弯，却在看见曲见琛的一瞬间，肩膀垮了下来：“学长，我会好好进行康复训练了，你可以不呆在这里了。”
她时常可以看见曲见琛就在她的旁边处理公司的事情，时间越来越晚。
白初禾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黛和阴影，什么也没有说。
曲见琛摇了摇头，轻声说：“如果我不监督你，你一定会日渐疲惫。”
白初禾的脸颊忽然染上了一丝薄红，神情也划破了一丝不自然。
是什么时候开始，最了解自己的人不再是陆睿凡了呢？
她忽然间陷入了一阵迷惘。
曲见琛弯了弯唇角，耐心催促道：“走吧，我拉着你一起去。”
白初禾沉默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
另一边。
林绵绵看着自己又被挂断的电话，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起来。
她看着自己逼仄的房间，眼里闪过一丝后悔。
当初她就该接受陆睿凡准备借给自己的那栋房子。
为了在他心里留下好印象，所以她没敢要。
可是，没想到……
电话那头的陆睿凡刚开完在线的会议，望着窗外阴郁的天气，轻叹了一口气。
明天再去看看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