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话音落,迟锦初直直从冰棺之上坐起!
她飘到和尚眼前,凝声质问:“和尚,你什么意思?我还有可能活过来?”
和尚双手合十,又阿弥陀佛一番:“公主,因果未了,小僧言尽于此。”
什么叫因果未了!
迟锦初攥紧手指,这可恨的和尚什么都不说清楚,在这卖什么关子!
可当她正想骂骂这臭和尚,一张放大的俊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3毫米的距离,静得看得见他脸上细小的毛孔。
顾珩看着眼前的空物,黑眸幽暗:“阿初,我知道是你。”
迟锦初屏住呼吸,瞬间一动也不敢动,只能被迫仰着头看他。
生怕一点空气的变化就能勾起男人的暴虐。
顾珩伸出手,迟锦初看到他穿过自己的身体,然后怔在原地。
迟锦初刚想嘲讽一番,下一秒却看到顾珩骤然发笑!
笑意在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渐渐放大,充满阴翳和算计,令人不寒而栗。
“阿初,你不想见我没关系。”
“这和尚说的话,我信。”
顾珩走到落兵兰边,抬手覆上宝剑的剑身,黑眸阴暗:“多行善事、造福百姓。”4
“广建寺庙,香火供奉。”
每多说一句,男人的话音就低沉一分,最后一句近乎咬牙:“下葬公主,入土为安!”
“锵!”
宝剑出刃,划过骤冷的空气。
然后在男人的手上勾出一道血红,顾珩看着手里的蓝色念珠,眼眸微敛:“不管是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阿初,你说过,我与你生生世世都得在一起。”
迟锦初看着这样的顾珩,攥紧了手指。
当年,她是年少无知,才会和顾珩一起许下这样的誓言。
如今让她痛尝了教训,这誓约不履又如何?
迟锦初冷笑,瞪向和尚:“和尚,本公主就是不活,也不愿与顾珩姻缘再遇,你不要瞎当搅屎棍!”
“亡国之恨,杀亲之仇,我与他之间早就不可能!”
和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窗外又飘起了白雪,点点滴滴,将迟锦初的心一点点浇透、沉下。
……
天命十五年。
皇帝将公主以最高的皇后之礼下葬,与此同时,举国兴建寺庙。
迟锦初的魂魄依旧跟在顾珩的身边,无法离去。
可随着寺庙里香火的兴盛,近日她感觉灵魂越来越轻,也时常昏睡。
而顾珩自那以后,日夜操劳国政。
身体渐见虚空。
无数的大臣想要给他纳妃,绵延子嗣。
可都被顾珩严词拒绝,若还有异议者,就地问斩。
饶是父皇生前,迟锦初也未曾见过皇帝这般的果决。
又是一夜。
迟锦初伏在顾珩的案几上瞌睡,就被一阵咳嗽声吵醒。
一双削瘦的大手掀开床幔,顾珩的脸上长了许多胡须,可也从不命人打理。
孤冷的寂寥空前,顾珩看着空荡的寝殿,黑眸历经多年,染上风霜:“阿初,就快了。”
“等等孤。”
迟锦初撑着下巴,美眸微颤:“顾珩,没人再在原地等你了。”
她撇过眼,自和尚一别后的一年,顾珩每夜都这样自顾自的说话。
像是极其确定了她就在他的身边。
第16章
殿内冷风萧瑟,白色帷幔随风扬起。
顾珩拿出枕下的蓝色念珠,黑眸深处是前所未有的思念和恩柔。
迟锦初歪着头看着顾珩,床榻上的他与她死前苍老了不知多少倍。
他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无所谓他如何,她都不想理。
她想,照顾珩这个情况,不出一年,他就得驾崩。
顾老夫人如今已是太后,看着儿子这个情况也来劝过几次,但都没用。
许是深宫太寂寞,也许是他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全心爱他的人了。
迟锦初看得清楚,顾珩是真的悔了。
但也与她无关了。
迟锦初每天所想,就是如何逃离顾珩的身边。
……
天命十六年。
顾珩学会了自残。
迟锦初也不知道他哪里想到的方法,难道是那日见清秋死去,见到了她便学会了自残?
疯子。
寝殿内,顾珩拿着长剑捅进自己的胸口,濒死前与她的错愕惊鸿一瞥。
他张了张口,欣喜地想说些什么,可转眼就被及时发现的太监救了回来。
为此,正当太监想以此救命之恩升官发财时,龙颜震怒!
躺在床榻上,顾珩醒来时神色惨白,手指却气得不停打颤:“滚!都给朕滚!”
后来,顾珩又不断尝试了很多种方式去见她。
为此,和尚不得已又上了门ɯd。
“陛下,香火未够,您如此寻死,恐怕是见不到公主的。”
这世界仿佛就她一个鬼魂一般,她的父皇和母后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可还有怪她,可是也不想见她,还有她的傻丫头清秋……
正想着,就听见顾珩低沉的嗓音:“我见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