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枣满身风雪，但贺珩就像是没看见，
这原本已经习惯的事，此刻她却有些承受不住：“你在乎吗？”
贺珩眉心微皱：“公主莫忘了，臣是你的驸马。”
驸马？
之前他总是强调他们是君臣，现在却突然说他是她的驸马？
盛小枣不免感到讽刺：“成婚三年，你可有片刻将自己当成我的驸马，我的夫君？”
贺珩没有回答，盛小枣心里的委屈和怨怼没有控制住，倾泻而出。
“成婚三年你从未碰过我，甚至若非我叫人请你，你甚至不愿进我院子半步，前几日更是将陈冰言接进府中！”
想起那日碎玉阁内亮了整夜的烛，还有面前这个在那儿留了一夜的男人。
她不自觉攥起拳，指甲抠进掌心，一阵刺痛。
贺珩听着这些，心中莫名生起几分烦躁：“公主是在指责臣没有尽到驸马的义务吗？”
盛小枣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刚想说什么，手腕却被人一把钳住。
紧接着，就看到贺珩吻过来的唇！
一瞬间，四目相对。
贺珩的眼底一派冷漠，瞧不见丝毫的情意。
盛小枣看着，心里充满了无力。
她别过脸，错开唇，慢慢将人他推开。
“指挥使大人何必勉强自己？我累了，你走吧。”盛小枣沉声说着，不愿再看他。
贺珩看着她，眼底闪过抹异样，但最后还是沉默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小。
盛小枣慢慢转身，看着门外贺珩逐渐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她眼眶一阵湿润。
原来不爱时，夫妻间亲密的行为也只能沦为疏离的义务。
窗外雪色漫漫，落到地上慢慢化成了水。
冬将过，春将至，一切都要结束了。
盛小枣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烛光照在手中的白瓷瓶上，反射着清冷的光。
玉泉站在一旁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玉泉，你走吧。”盛小枣轻声说着，打破了沉寂。
玉泉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主？”
“我把你的奴籍给你，你离开这里，离开皇宫，过一个普通人该过的日子。”
盛小枣的声音很轻，带着些沙哑。
玉泉倏地跪在了地上，眼眶微红：“可是奴婢做了什么让公主不喜的事？奴婢这就改，您别赶奴婢走！”
闻言，盛小枣心里一阵发酸。
却只是转身从榻边柜子里拿出奴籍和一盒金贵首饰，塞到了玉泉手里。
“走吧。”
她没有说别的，将人拽起来往外推。
“奴婢不想离开公主，求公主留下奴婢吧。”玉泉凄凄地求着，不愿离去。
“走！”
盛小枣厉声喝着，却牵动了心口的痛，重重的咳了起来。
玉泉见状，忙将一直温着的药端来给她喝。
可不知为何，原本那止疼的汤药却没有半点作用，反而疼的愈发厉害。
盛小枣按着绞痛的心口，蜷缩成一团，好像这般就能平复那痛。
“公主……”玉泉唤着，声音里满是担忧。
盛小枣看着她狠了狠心：“你留下，终会是我的累赘。”
她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
玉泉愣了一下，看着盛小枣，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起身离去。
夜风凉凉。
盛小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看着那地上的红，想起太医说她熬不过半年，可现在看看，哪怕一日也不过是煎熬。
盛小枣不禁自嘲，自己这一生何其可笑又可悲。
爱人求而不得，亲人将她当做棋子。
一夜沉霜。
盛小枣就这么坐看着日头慢慢爬上来。
随后，她换了身干洁的衣衫，走出门。
院落内的海棠树一夜花开，大片的红紫艳丽至极。
盛小枣瞧着，出了神。
这时，一阵娇笑声响起，打破了静。
她转头看去，就瞧见贺珩和陈冰言从碎玉阁里走出。
所以他昨夜又宿在了那里了吗？
风吹过，吹动着衣袂簌簌响，也吹落了满树的海棠。
贺珩似有所感似的看过来，就瞧见纷纷扬扬海棠花瓣中静立的盛小枣。
许是刚起，她并未束发，乌黑的发丝散着，被一根青色的发带系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温婉柔和。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盛小枣，心里莫名一动。
一旁的陈冰言没有得到回应，顺着贺珩的目光看去。
看到盛小枣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她忙收回视线，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抓着贺珩的袖子撒娇。
“北城，不是说今日带我去都尉府，我们现在过去吧，刚好和他们一起用午饭。”
随后，陈冰言拉着他往外走。
看着这一切的盛小枣默默收回了目光。
见状，贺珩也收回了视线，同时也抽回了被陈冰言抓着的衣袖。
手中空落，陈冰言下意识地攥紧了手，脸上却还强挂着抹笑。
花香随着风吹了好远，也带着层云渐去。
盛小枣回到屋子里，冷意霎时包裹了全身。
她手拂过之前收拾好的包裹，一个人慢慢的将一切都摆回了原位。
她坐在床榻上，拿出枕下的白瓷瓶，打开将那药倒了出来。
圆圆一粒，黑色的，在皙白的掌心。
她看着，慢慢收紧了拳，唤来伺候的丫鬟：“去帮我请个画师来，我要画一幅画像。”
与此同时，都尉府内。
陈冰言被锦衣卫束缚了手脚，押在一旁。
贺珩厉声下令：“把她盯紧了，我要看看她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从三年前那场刺杀之后，他就在暗中查探真相和背后指使之人。
未死的陈冰言自然成了唯一的突破口，这也是这些年他将她留下的原因。
锦衣卫梁宣应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开口问：“那公主那边？”
“她与这件事无关，等一切过后，我会和她聊聊。”
贺珩说着，挥了挥手叫人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