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起精神重新做错题本,用最笨拙的方法去记录自己一次次的错误,我的成绩也在一次次的考试中开始稳步提升。
而我仰望的那个存在,自始至终地稳定在第一名。
有一段时间他阑尾炎住院回来考试,大家都戏称他这个年级第一要拱手让人了,他也只是笑笑,但那次的光荣榜他还是第一。
他去做了阑尾手术,不能参加体育课,我那段时间感冒也不适宜参加体育运动。
我们两个就坐在教室里,他在讲台上给我讲解题目。
大扇的窗户将窗外和教室分出两个世界,他抬起那只右手,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寻常温和的眉眼乍现出细碎克制的光芒。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就有稳定人心的力量,让我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那时候我多么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但是事与愿违。
江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穿着夏款的校服短裙,衬得她腰细腿长。
她歪着头,笑着走进来:「思渊,不是说要一起去喝奶茶的吗,这次你可要请客。」
她进来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外走。
我看着他们走出教室,少女的胳膊挽住少年,校服的裙摆在风中飘扬,晃荡出美丽的弧度。
那时候我只得低下眼眸,继续啃我的数学卷子。
我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不要奢望,不要奢望。
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我跟他们不一样,高考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但是心动好像并不可控,年少的暗恋就像被藤蔓缠绕一样,越是挣扎勒得越紧。
就跟我喜欢顾思渊一样,越喜欢越卑微,越卑微越不敢直视他。
于是我开始故意避着他,不见面不说话就不会有期待。
「小夏,去跑步吗?」
「不去。」
「那去吃饭吗?」
「不去。」
一段时间后,他无奈地问我:「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我看着窗外的麻雀,不敢看他的眼睛:「没有,我很忙,要回去订正错题。」
其实,那时候每一个强颜欢笑的白天,都是我在夜晚哭得一塌糊涂而收获的短暂镇定,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就是发疯了一样的嫉妒。
嫉妒他们生来就具有的才华,嫉妒江烟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同时内心又为自己的嫉妒而感到羞耻。
徐念夏,你已经有太多的不好了,怎么还敢心生嫉妒呢。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除了爱情,这世间的事情还是相信天道酬勤的。
我努力地一步步往前爬,终于,在高二的上学期我考了全班第九名,全年级第六十多名,一个不错的成绩。
我看着光荣榜,和第一名的差距已经从两百多名缩小到了六十二,尽管我们在同一张海报的两头,一头一尾,但是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我欣喜自己的小成绩,转身想跟其他人分享时,发现他们已经在准备雅思和托福考试了。
我以为的追上,只是别人的一挥而就,一个转身过后他们已经开启下一段旅程了。
结局早已经被写好,不会因为细节的风吹草动而改变。
闹钟响起
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苦笑着拍了拍脑袋。
最近真是昏了头,总是频繁地想起往事。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我执着的那封信。
可能只是一封普通的告别信。
可能是班上人手一封。
可能是希望大家能在出国前聚一聚。
毕竟到高三的下学期,整个班留下来参加高考的没几个人,以后大家能聚齐的概率微乎其微。
……
我收拾好情绪去赴约。
相亲对象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金融男,长得不算高也不算帅。
只是刚开口的普信还是惊到我了。
他跷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我看过你的节目,还不错,但是跟我结婚以后呢,我希望你能回归家庭,我们家有的是钱,不需要你一个女人出来抛头露面,你在家里照顾孩子和我父母就好。」
我听得想笑,我也确实笑出了声音。
我走了很远的路,吃了很多的苦,才站到现在的位置,一路风雨泥泞只有我自己知道,现在让我放弃一切回家洗手做羹,这真是比骂我一顿还让我生气。
跟这种人没有继续聊的必要,我直接开口:「陈先生,我想我们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