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意递给他一串冰糖葫芦，笑着说道：“玩笑话而已，别在意。”
她低着头啃咬着手中的甜山楂，却感受不到一丝甜意。
“过不了多久，你我便要和离。这些年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做好侯府夫人，压抑了多久……”
霍城谨没说话，神色复杂。
慕南意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最后这几日，我便这般洒脱与你相处，可好？”
霍城谨黑如深潭的眼眸有一丝波动：“好。”
听到他的回应，慕南意心底悬着的石块落地，笑着牵起了他的手。
“那从现在开始，你要把我当成真正的妻子，而不是定远侯夫人。你要疼惜我，照顾我，与我尽到夫妻之间的本分。”
这句话，早在成婚之日她便想说与他听。
霍城谨闻言蹙着眉，下颚角的线条绷紧了几分。
“我做不到。”
慕南意无视心底那一抹涩痛，轻轻倚靠在霍城谨怀中。
“别说这种话，虽然我们对彼此都无爱慕之意，可毕竟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我希望最后几日能有一个完美的结束。”
霍城谨思忖许久，眼底情绪暗涌，最终抬手回搂住她。
“好。”
一抹暖意涌上慕南意心头，她紧紧抱住他，渴望时光能永远这样停滞。
……
回府。
慕南意拉着开霍城谨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我饿了，想要你亲手为我做一顿饭。”慕南意眸底闪着星星，“你可知我的喜好？”
霍城谨顿了顿，稍作思考后沉声道：“桂花酥，八宝鸭，乌骨鸡汤。”
慕南意摇了摇头。
“都不是，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所以我才吩咐厨房每日都做。”
霍城谨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你肠胃不好，素来口味清淡。而我一直都喜欢重口之食，我迁就了你这么多年，今日你可要照顾我一回。”慕南意笑着说道。
霍城谨看着她，眼中蕴藏温柔：“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膳房中，慕南意看着霍城谨认真地问询厨子调料放多放少，再笨手笨脚切菜入锅，静静坐在一侧执笔作画。
她要将霍城谨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记录在画笔之下。
“我和夫君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他亲自给我做晚膳，这一刻我想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距离我们和离，还剩下三日。”
纵使心底落空，她却觉得心情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轻松。
用过膳，霍城谨将慕南意送至厢房，悉心地将她肩上的披风拉严实。
“好好休息，明日我也在家陪你。”
说完，他转身要走，慕南意却拉住了他衣袖。
“你我是夫妻，理应同塌而眠。”
霍城谨神情涌上一丝波动：“这般……对你不公。”
慕南意摇头，拉着他进了里房。
“我现在是你真正的妻子，你不许说话不算数。”
霍城谨怔怔看着她，深邃眸光一抹隐忍的情绪一闪即过。
这一夜，他们恍若回到了从前，默契到酣畅淋漓。
“霍城谨。”慕南意轻唤道，似要将他的名字融进骨血之中。
霍城谨低沉暗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我在。”
慕南意听着他怦然有力的心跳，眸底有太多不舍的羁绊。
“这样的我，你会永远记得吗？”
霍城谨的心跳似乎沉闷了些许，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嗯’了一声。
慕南意上扬嘴角，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察觉鼻腔内一股热流涌出。
她抬手捂住口鼻，却依旧没能止住血沾染枕巾。
“怎么了？”霍城谨神色一暗，连忙起身扶起慕南意，替她止血。
慕南意仰头靠在霍城谨臂弯里，认真凝视着他清朗的面容。
他的眉眼，他的唇鼻，都是她爱的模样。
“我快死了。”一个情不自控，她脱口说道。
霍城谨手臂一僵，看向慕南意的眼神变得有些错愕。
“不许说胡话。”他神态似有不悦之色。
慕南意艰难地点了点头，没再解释。
真假，早就不重要了。
止住鼻血后，慕南意虚弱而又疲倦地倚靠在霍城谨怀中。
霍城谨收拢手臂，将她抱的更紧，彼此无言。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屋内的缄默打破。
“侯爷，苏家派人过来了。”
金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慕南意心一滞，她不用想都知道那所谓的苏家人是谁。
压下心里的慌乱，她小心翼翼地抓紧了霍城谨的手，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道。
“这三日里你都是我的，不许见任何人。不然我便将婚书藏起来，不与你和离。”
霍城谨温和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转瞬即逝。
“好，不见。”
他让金宝退下，随即抱着慕南意睡下。
第二天。
慕南意起了个大早，拉着霍城谨去了京城最为繁华的商业街。
二人逛了一个多时辰，慕南意却丝毫不累。
“先休息会儿。”霍城谨伸手接过了慕南意新采购的物品，语气有些无奈。
慕南意笑了笑，眼眸顾盼生姿：“给你买东西怎会累？”
霍城谨闻言一愣，低头看向手中的物品，云锦成衣，笔墨纸砚，皆是男子用品。
“为何给我买？”他不解道。
慕南意嘴角依旧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因为以后……我便不能再给你买了。”
霍城谨脸上的神色骤然绷紧。
慕南意没有看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你我六年夫妻情，虽有缘无分但也相敬如宾。我还给你准备了六件礼物，都存在这铺子里，往后每年守岁你便来取一个吧。”
慕南意说着，又往铺子里走。
她找掌柜的要了宣纸和毛笔，站立柜台前俯首静静写下她想对霍城谨说的话。
第一封信：“侯爷，新年快乐。我离开第一年，现在的你应该过得很幸福，请原谅我的自私，用这种方式让你记住我。如若你不愿，后续的礼物你都可一并扔掉……”
第二封信：“此去离开第二年，侯爷应该和她已成神仙眷侣。这件礼物，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吧……”
第三封信：“……”
慕南意一边写着，泪水无声淌落而下，晕染了笔墨。
一旁的掌柜走了过来：“夫人，您没事吧？”
慕南意吸了吸鼻子，笑着擦掉眼泪：“没事，喜极而泣而已。”
她匆匆写完，再一一塞进对应的锦盒中，让掌柜编号入库。
慕南意拿着编号牌走出来，郑重放到霍城谨手中。
“记住，一年只能来取走一件礼物，这我对你的新年祝福。”
霍城谨眼底尽是无奈，但还是微扬着嘴角答应了她。
出了商铺，慕南意正打算拉着霍城谨再去逛逛。
却没曾想他们会和苏环儿迎面撞上。
看着苏环儿投来的视线，慕南意下意识的挽住霍城谨的手臂，清晰唤了一声：“夫君。”
苏环儿愣住，她身边的好友也神色各异。
霍城谨脸色不佳，牵着慕南意的手松了开来。
慕南意呼吸一滞，有些无力地攥紧了他的手，小声道：“你答应过我的，这是第二日。”
霍城谨蹙着眉，最终什么也没说，牵着她离开。
苏环儿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手中的帕子绞的有些变形。
旁边的朋友八卦问道：“你当真能嫁给霍城谨吗？”
苏环儿眼底闪过一抹不甘，一字一顿道：“这世上，就没有我苏环儿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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