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夏天,他们整天下地,有鞋也穿不住,所以无论男的女的,经常不穿鞋,愿意穿鞋的就自己编个草鞋穿,反正现在有的是草。
还有的就买个拖鞋穿,反正,要是想找,肯定能给找出来。
铁牛看看关千里,又看看宁允枝,关千里问的问题一个没回答,倒说了句让他们都意外的话。
“我看着,像是我奶给我四叔做的鞋。”
“啥?”
“就像我四叔穿的鞋。”铁牛说,这个时候的孩子都野生野长,他在村里到处跑的时候见过很多人的鞋,也不是没有人穿一样的鞋,但铁牛觉得,那就是钟宝立的鞋。“为啥?因为别人夏天都不穿千层底的方口鞋,就我四叔穿。”
宁允枝:“……”
关千里:“……”
林霜:“……”
三个大人无奈地相互看了看,行吧,破案了。
破案是破案了,林霜气的差点跳脚,“就说关老四不是啥好玩意儿!关千里,你看看,你这都什么兄弟啊!”
林霜委屈啊。
从嫁进钟家,没有一天不在受委屈。
委屈了这么些年,终于分家单过了,还得在一个院里,这好不容易筹谋着弄了点竹荪和猴头菇准备卖了换钱盖房,哪想到钟宝立还跑来给添乱!
要不是强忍着,林霜真想就地打滚嚎啕大哭一回。
关千里站在堂屋里尴尬地双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摆了,脸涨的通红。
他从小就不是嘴甜的,不像钟宝立能哄的万杏花高兴,只能多干活。后来娶了林霜,林霜不是没叫过屈,这么些年,他感觉挺对不住林霜跟孩子们的,这回因为他们要卖宁允枝,关千里终于雄起了一回,哪想到分了家还有这么多的事。
“行了,钟宝立又不是第一天才这样,是他总好过是别人。至少,他要去举报咱们的话,咱们能说他是不甘心没人给他们卖苦力了,故意这么说的。”
宁允枝劝了两句,继续做饭。
酸辣粉做好,宁允枝用个竹碗盛了一碗,“你们先吃,我去陈大夫那儿。”
小北立刻也要跟着,被林霜按在了板凳上。
林霜这回换了条路,从另外一边绕过知青院去了卫生室。
一看到宁允枝,陈远就头大。
宁允枝把酸辣粉端出来,酸酸辣辣的味道立刻捕捉了陈远的味蕾,本来就饥肠辘辘的肚子感觉更饿了。
“你拿走!”
宁允枝转身就走。
“喂!”
宁允枝头也没回。
陈远连忙端了碗就去追,结果,闻一口这酸酸辣辣的味道,陈远的肚子更饿了。
“酸辣粉,不知道陈大夫能不能吃辣,不能吃就多吃个红薯饼就着吧。”
宁允枝笑了笑,转身走了。
她一回到家,林霜就眼巴巴地看过来,那样子活像是狗见到了肉骨头。
不过,昨天自己借个书就让陈远警惕成那样,宁允枝要再提卖主竹荪,不知道会不会把陈远的胆吓破。
这事着急不来,林霜注定要失望了。
关千里倒是知道这事不好办,他还在想钟宝立的事,看宁允枝坐下就说:“二嫂,我觉得你最近得多注意一点儿。前两天下午我分到北边去干活,趁机到北坡那边弄了点竹子,好像在竹林子里看见老四了,先前我没往这边想,现在倒觉得不太对劲儿。”
北坡那边有个小池塘,周围长了不少竹子,关千里给宁允枝做的桌椅板凳用的竹子都是从那边取的。
环境清幽宁静,但因为距离村子有一段距离,去的人就少。
除了偶尔过去游泳、摸鱼的,几乎无人造访。
于是成了一些流氓、混混、寡妇钻小树林的好去处。
“你看见他跟什么人见面了?”
“没有。那边一般没有人去,就几个混混整天到那边去。半晌不乏的,也不知道他是去干啥,但他一向游手好闲,无利不早起的,现在又盯着这边,二嫂你进来出去的都是一个人,又是个女人家,可得多注意这点。”
“就是,这么些天了,他们整天在屋里憋着,总不会憋出什么好屁来。上次那个把你卖掉的主意就是赵勤勤出的,这个娘们心也太毒了,她就不怕将来生个闺女也给人卖掉吗?”
林霜愤愤地咬了一口红薯饼,显然是把红薯饼当成是赵勤勤了。
第78章被打破脑袋了
关千里顾着钟家的名声不想让林霜把话说的这样难听,但一想起刚才林霜气不过的样子也就作罢了。
宁允枝暗暗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吃过饭,林霜和关千里回去歇晌,宁允枝送他们到门口,就看到大队长带着一群壮劳力正拿着水桶推着车往河边走,看样子像是去取水。
这些人眉头都皱的紧紧的,晒得黑红的脸庞尽是愁绪。
看见关千里,陆和平招呼他一声,“关千里,来,跟我们一块去打水。”
“大队长,这是干啥?”林霜问。
“干啥?地里干,再不浇点水,咱们今年的麦子怕是长不好。”陆和平叹气。
村里他最关注庄稼的生长,可这些天他看着,田里的土得需要挖半晌才能挖到点湿土,这跟往年比可不太一样。
说旱吧,才下过雨还不到一个月,要说不旱,今年又好像格外热。
反正就不大对。
大队长怕小麦减产,这才大晌午的组织村民去给麦苗浇水。
“这两年日子刚好过一点儿,要是减了产,咱今年粮食要不够吃,挨了饿可怎么着啊?”
陆淮凛没回钟家,立刻在宁允枝这里提了两个水桶,把大木盆也搬到牛车上,拉着一起去取水了。
宁允枝若有所思地听着陆和平念念叨叨地走远眉头也跟着皱了皱,自己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本来就不够吃,要是再没粮食……
这下,林霜也不回去了,跟宁允枝回到屋里一块歇晌,也是顾不上惦记她的竹荪了,净发愁地里的麦子了。
她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多久,还是忍不住爬起来问宁允枝:“二嫂,你说今年该不会真减产吧?”
宁允枝脸色也不轻松,干旱只是目前或者很快他们要面临的情况,但干旱过后,就是水位下降,江河断流,更严重一些还会出现蝗灾。
这两天打水的时候她就发现水位有一点儿下降,她先前认为是天气太热了,但现在让种地多年的老村民说出这么不乐观的话,宁允枝觉得未必不是真的。
宁允枝只记得建国之后有过三年的自然灾害,别的也没听说有什么旱灾,当然了,如果只是小范围的,大概只能查一查县志什么的才能知道了。
她杵了杵脑袋,从炕上爬了下来,“我去地里看看。”
她是学机械智能化出身的,但从小在农场长大,她也学过不少观测天气和庄稼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