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越来越快,额头上也冒出一层又一层冷汗,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力气,只能凭借着最后的力气,哭着喊着她最信任的人的名字。
“淮北哥,救我……”
她一遍遍的求救着,可四周安静,始终没有人来。
直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楚年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流失……
再次醒来时,楚年发现外面天光微亮,而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
一偏头,便撞上了莫淮北担心的眼神。
“淮北哥!”
他如同从前她生病的每一次一样守在她身边,楚年看见他,立刻鼻尖一酸,很想抱住他,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和安全感。
可她刚刚死里逃生,浑身是伤,连手都抬不起来。
莫淮北主动俯身抱住她,一边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一边温柔的哄着:“乖,年年,有我在,没事了。”
仿佛这几天两人之间的隔阂和疏远从不存在,仿佛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在公园晕倒了,幸好阿静去晨练发现救了你。”
楚年浑身一僵,怎么也没想过姚静居然会这么颠倒是非黑白。
“不是!”楚年立马从淮北哥怀里出来,“淮北哥,我不是在公园晕倒的,是姚静用你的手机骗我出来,把我锁在游览车里一晚上,她还……”
她激动地说完,却看见莫淮北立刻变了脸色,脸上的温柔褪尽,站起身沉沉的看着她。
“荒谬!”
他语气带着隐忍的怒意:“楚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阿静救了你,你就这样陷害她?”
楚年一怔:“我没有……”
“够了!”他厉声打断:“阿静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她每天救助流浪猫狗,不可能会做出你说的那些事,你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能这么污蔑她。”
污蔑?
他竟说,是自己污蔑姚静?
他从未这样疾言厉色的跟楚年说过话。
他对姚静的喜欢,甚至到了不愿意听别人说一句她不好的程度?
楚年浑身发颤,还想再说些什么,莫淮北却已不愿再听,直接摔门离去。
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莫淮北黑着脸走了,没再回来。
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麻木的看着外面的天色从白到黑,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在医院住了一周,莫淮北也没再来看过她。
她本来就伤得严重,却没有一个人照顾,连吃饭都吃得磕磕绊绊,甚至饿了两三天,还是隔壁的阿姨发现后实在看不下去,连带着照顾了她两天。
楚年出院那天,更是没人来接她,她一个人沉默的收拾好所有东西,却在离开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越洋电话。
来自她远在美国的妈妈,赵兰。
赵兰大概是知道了她住院的消息,象征性的关心了几句,楚年从小对父母没什么感情,这种迟来的关心便更是不需要,于是只是语气静静的符合。
直到最后,赵兰问:“年年,我半年前问你移民来美国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半年前赵兰的确问过她要不要来美国,但那时候楚年毅然拒绝了。
一方面,是为了莫淮北,另一方面,她不想跟赵兰生活。
小时候,父母离婚,他们都默契的抛下了自己。
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带走楚年。
可半年前,赵兰却突然找她,还说要带她移民到美国生活。
楚年知道,人年纪越大,对感情的需求也就越多,赵兰在异国他乡生活了多年,或许是忽然觉得需要亲情了,而自己这个曾被丢下的女儿,就成了满足她情感需求的第一选择。
可她的一切补偿都让楚年抗拒,自己算什么?让大人心里好过点的工具吗?
想起这些,楚年握着电话再次拒绝:“我不想去。”
那头,赵兰沉默了会儿,没有逼她。
“你再考虑考虑,妈妈会一直等你。”
楚年挂了电话,一个人回到了家。
看着家里熟悉的陈列,又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画面。
父母吵的天崩地裂,她抱着娃娃缩在角落里发抖。
没有人关心她,也没人给她做饭,最后是莫淮北带她去他家吃饭。
他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哄着哭得眼睛都红了的她,“年年,别哭了,以后哥哥带你离开这里,我给你重新买一个房子,里面只有我和你,给你一个真正的家,好不好。”
真正的家……
楚年苦笑,这个沉重的诺言,只怕他早就忘记了吧。
深夜。
楚年一个人躺在床上,久久都睡不着,唯有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从前,记忆中莫淮北宠爱她的画面,成了她如今唯一的慰藉。
不知过了多久,楚年终于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爱她的父母,有可爱的弟弟,有从始到终眼里只有她的莫淮北。
这梦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从未体验过这种幸福的楚年流下了泪。
清晨时,她是在梦里哭醒过来的。
最后,回到冰冷的现实,她麻木的睁眼望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
直到她生日的前一天,连续几天没出现的莫淮北竟然来了楚家。
房间里,两人面对面站着,楚年头一次面对他有些紧张。
上一次两人不欢而散,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愿意来看自己,或许这也证明,她在他心中,始终还有一席之地吧。
莫淮北面目冷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在确认什么:“你妈妈担心你的身体情况,让我来看看你恢复好了没有。”
楚年身子微僵,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原来,他是因为赵兰的嘱托才会来?
楚年的心紧了紧,不得不面对一个残忍的现实——在他心里,自己也许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了。
莫淮北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终究叹了口气:“我带你去个地方。”
楚年温顺的点头:“好。”
莫淮北开着车,载着楚年去了一个繁华的别墅区。
最后,在一栋漂亮的别墅前停下,下车后,莫淮北拿出钥匙牵着楚年走进去,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跳忽然加速。
别墅外,种着她喜欢的海棠、山茶花、黄玫瑰,走进里面,整个别墅呈暖色调,各种摆设也全部跟她的喜好一样。
楚年立刻便想起了他幼时许诺自己的誓言。
所以……
莫淮北从未忘记承诺她的誓言。
沉寂已久的心因为这栋房子慢慢回暖,而这时,陆泽川也看着她开口。
“年年,你觉得这栋房子作为生日惊喜怎么样?”
楚年眼中瞬间升起水雾,所以,他没忘记她的生日,更没忘记当初他许下的承诺。
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哭着就想抱住他。
“很好,淮北哥,谢……”
可下一秒,莫淮北再度开口,生生将她的一切期待斩断。
“那就好,阿静肯定也很喜欢。”
轰!
犹如一道惊雷劈过耳侧,楚年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像被钉在了原地。
过了足足好几秒,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静?”
莫淮北勾了勾唇,“嗯,明天是阿静的生日,我不太会送女孩子礼物,想着女孩会更懂女孩一些,所以想让你来提点建议。”
姚静居然和她是同一天生日!
宠了她那么多年的男人,第一次忘记了她的生日,只因为,他的全身心都放在了另一个女孩的身上。
可为什么要是姚静。
为什么偏偏要是那么恶毒的姚静。
哪怕知道自己每次提起这件事,莫淮北都会怒不可遏,楚年此刻却还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抓住了他的衣袖。
“淮北哥,不要和姚静在一起了好不好。”
“你知道我高中有段时间被校园霸凌过的吧,为首的那个女孩,她把我关在厕所脱光了我的衣服打我;大冬天她让人往我身上倒了五六桶的冰水;她让人用小刀在我的手臂上刻字,有一段时间我手上的伤好了坏,坏了又好,血色染红了我一柜子的校服,她是全天下最恶毒的人,她的名字就是……”
楚年强行忍着心中的恐惧,将姚静对她的恶行一一讲述出来,可就在她要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莫淮北却推开她的手,面色极冷的朝后退了两步。
“楚年,或许是上次我说得不够清楚,那么这次,我再认认真真的跟你说一遍。”
“姚静是我此生见过最善良最单纯的女孩,她是我要娶的女孩,更是我发誓要爱护她一生的人,所以,无论谁恶毒诋毁她,我都不会放过那个人。”
楚年脑子嗡的一声,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无论谁恶毒诋毁她,我都不会放过那个人。
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终究,还是不信她。
有一瞬间,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仿佛当年那个挡在她父母面前,说“你们不要她,我要,你们不养她,我养”的少年,早就随着时光飘逝,再无踪影。
原来,每个人都是会变的。
原来,从来没有谁会是谁的救赎。
只有她信了,还傻傻的被困在了原地。
“淮北哥,我没有说谎,我也没有必要说谎,我承认……这些年我对你是有那种心思,但我……”
“楚年!”莫淮北再次打断她,猛地背过身去,似是不想再听。
空气瞬间寂静得可怕,只剩下楚年的哭声和莫淮北陡然急促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他冰冷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我喜欢的是阿静,我们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请柬过几天送到你手上。”
“我只拿你当妹妹。”
“别让我讨厌你。”
说完,再不看面如死灰的楚年一眼,他转身离开。
楚年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那栋别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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