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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津怀拧起眉：“你跟宋黎也说了这句话？”
林母像是突然惊醒，紧闭上了嘴不说话。
傅津怀心底未灭的那团火烧得更烈，他的神情已经不单单是狠厉阴沉。
宋黎在他身边五年来有多么想找到自己的父母，没有人比傅津怀更清楚，而正是知道林家对她的抛弃，他才自私地瞒着。
他瞒了这么多年，现在却比眼前这个所谓的亲生母亲给破坏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要自杀……
傅津怀冷冷地站起身，眸底晦暗不明，深不见底。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你这么讨厌自己另一个女儿？”

第六章 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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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在傅津怀威慑的目光下重重坐回椅子。
她闭上眼，呼出长长一口气。
纸包不住火，她早知道这件事瞒不住。
林母的思绪往后倒了好多年。
“我怀她们两个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等到临产，医生却告诉我说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很虚弱，另一个则有些太健康。”
“说的更明白点就是，健康的那个抢走了虚弱的那个的养分。”林母低声说。
傅津怀冷嘲：“这种事情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胎儿的错？”
林母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接生的时候，健康的那个因为头稍大了一些，所以用了很久，险些把虚弱的那个憋死在我肚子里，我也差点死了。”
两个女儿诞生下来，妹妹又被抢救，好不容易才保住命，而随着一点点长大，妹妹因为身体虚弱，经常生病，全家人都不禁更疼爱妹妹一点。
相对的，姐姐总是被忽视，甚至有一次从楼梯上摔下来昏过去，都没人发现，直到好久家里的保姆才发现她。
所幸的是伤得不重，只是在后腰留下了一块疤痕，若是伤到要害，被忽视的那么久早就没命了。
而看到姐姐躺在病床上的林母，竟然出现一个荒唐的念头，她当时在想，为什么这个女儿的命就这么大，为什么不直接死掉？
她害的母亲和妹妹都这么苦，凭什么她就一点事没有？
然而这个想法就像是黑夜里肆虐的恶魔，到了白天，就被压了下去。
只是林母忘记了，恶意像是一颗种子，只要被埋下，经过无数个日夜的蛰伏，就总有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两个孩子七岁那年，有一天林父林母都有事不能去接，就让家里的仆人去接，但是两人悄悄自己走了，谁也没找到。
在消失了几个小时之后，保镖们终于在一个小巷里找到了其中一个。
而小女孩被找到时就开始哭，哭着说：“姐姐把我丢在这里自己走了！”
找到小女儿的庆幸之余，林母对大女儿也充满了怨恨。
她带着小女儿去了医院检查，将另一个女儿还没找到的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病房里，小女儿看见母亲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林母被这句话点醒，一直以来的偏爱让她的大女儿产生了嫉妒之心，才会做出丢掉妹妹这种事。
她怜惜地抱住小女儿安慰：“妈妈只有宋溪一个女儿。”
之后大女儿也没有回家，而林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了表面功夫，没有真的要把她找回来的意思。
那颗埋了七年的种子，终究还是在林母的心中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听完这一切的傅津怀却皱了皱眉。
腰上的疤痕，他不知道林宋溪的身上有没有，但他记得宋黎的腰后的确是没有的，干干净净，肌如白玉。
傅津怀把宋黎捡回来的那天，护士们给她换衣服，他正要出去时小宋黎柔柔地喊了一句什么，他下意识看过去，正好看到她裸露的背。
虽然只有一秒，那还是给傅津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后来这么多年，宋黎也在他面前穿过很多次晚礼服，那背依旧白玉一般干净无暇。
一个荒唐的猜想在他心底悄然露出头。
傅津怀鬼使神差地问：“林宋溪的身上没有疤痕？”
林母怔了一下，拧起眉头，下意识反驳：“当然没有，宋溪是我的小女儿，身上怎么可能有疤痕。”
但刚说完，她就想起，自从七岁那天被找到后，林宋溪就变得自闭起来，最先变化的就是她不用别人帮她洗澡或者换衣服，房间的门也经常上锁。
林母一直以为那是她受到刺激后的自我防备的表现。
“我很确定，宋黎身上没有你说的疤。”傅津怀淡淡道。
第七章 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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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瞳孔微微放大，出口的声音都变得尖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看到她的腰，你，你……”
傅津怀挑起嘴角，却没有任何笑意：“因为这五年她都在我身边，她的命是我救的。所以我了解她，所以就算你是她的母亲，也没资格跟她说那些话。”
“我，我是说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林母脸上的优雅知性荡然无存，满是恐惧，“不，她身上没有疤痕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那疤愈合了。”
“我有个问题。”傅津怀往前迈了一步，“你怎么区分两个女儿？”
林母看向他，怔住了。
从小到大两个人都长得那么像，而她只忙着照顾一个，还算可以区分，可是当两个孩子无差别地站在她面前呢？
没有那块疤痕，要怎么区分？
傅津怀见他不欲，将霍寻叫了进去：“你派个人把林夫人送回去，但不要让人发现，然后把林宋溪叫进来。”
霍寻颔首：“是，少爷。”
而后他转向林母：“夫人，这边请。”
林母嘴唇轻颤：“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都管不了。”傅津怀淡淡地扫她一眼，将骨灰盒小心地放到旁边。
当一个人没有软肋的时候，就是最可怕的时候。
林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霍寻拦住。
片刻后，林宋溪推门而入，看起来楚楚可怜：“津怀哥哥……”
傅津怀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闻声转身回眸，却没说话。
林宋溪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四周环顾一圈，柔声问：“我妈妈呢？”
“她身体不适，我让人送她回去了。”傅津怀回。
林宋溪刚要点头，抬眼却又看见桌上的骨灰盒，心里一咯噔：“这，这是……”
傅津怀挑起一边的眉毛：“不认识了？是宋黎。”
刚说完，林宋溪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似是真情实意地哭道：“昨天我才知道，宋黎就是我的姐姐，津怀哥哥，我和她还没来得及相认……”
“昨天？”傅津怀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不知道？”
林宋溪微怔，哽咽着说：“我，我一直以为我姐姐死了，以为只是巧合。”
傅津怀深邃的双眼似乎划过什么：“你母亲说，幼时你受尽宠爱，你姐姐嫉妒你，所以她把你丢在巷子里，差点让你丧命，你不恨她吗？”
“我们，”林宋溪垂眸，缓缓说，“我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但我们毕竟是同胞姐妹。”
但傅津怀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将她脸上转瞬即逝的愤恨和得意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静默了好一会儿，一双眼像是蕴着化不开的墨，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宋溪抽抽搭搭，实际上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哪一句话说错了。
傅津怀抽了张纸巾，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走过去，动作轻柔地给她擦去泪痕：“好了，叫你来是想商量婚礼的事，怎么还哭个没完了。”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林宋溪愣了愣，怔怔地注视着他，满脸的疑惑：“你还会和我举办婚礼？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是要娶你的，上次事出突然，我不能不管，别乱想。”傅津怀笑了笑，伸手将人圈在了怀中。
他的手不偏不倚地落在林宋溪的腰部，隔着一层薄薄的意料，他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
林宋溪却在他刚覆上去时缩了一下。
“怎么？”傅津怀在她耳边低声问。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两个字就让林宋溪有些意乱情迷，她小声说：“我的腰……很敏感，还是别碰了。”
傅津怀低笑：“真的不行？”

第八章 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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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宋溪觉得自己快疯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撩拨？
怪不得，他是那么多女人钦慕的对象，谁会不想得到这样一个男人呢？
不过别人再这么想也只是想想了，傅津怀马上就是她的了！
林宋溪靠在傅津怀的怀里，贪婪地多吸了几口气，才说：“真的不行。”
“好吧。”他语气中满是遗憾，松开了手，但又在她耳边呼了口气，“总有你无法拒绝的那一天。”
林宋溪红了脸，伸手要打他。
傅津怀后退一步，将人从怀中放出来，神情似笑非笑。

他从桌上拿起个名片递过去：“上次的婚纱已经脏了，就不要穿了，找这个设计师重新做一套，我让霍寻送你去。”

林宋溪接过，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我也没有那么多要求，之前还有好多备用婚纱。”
她只想尽快办完婚礼然后领证，夜长梦多，谁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
但傅津怀却不容置否地说：“不行，我必须给你最好的。”
他这样说，她再拒绝就是心里有鬼了。
于是林宋溪只好点点头，乖巧道：“我都听津怀哥哥的。”
“这样才乖。”傅津怀淡笑着说，“对了，这几天就住到我那里去吧，我已经和你母亲说好了。”
林宋溪的眸底闪过一抹光，但她压着嘴角，克制着不表现出自己的喜悦，佯装矜持害羞的模样：“好。”
霍寻带着林宋溪离开，门刚合上，傅津怀脸上的笑意顺脚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冷漠。
他拿起和刚才给林宋溪相同的名片，拨通号码。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嗯，放心，你想要多少都行。”
挂完电话，傅津怀的视线落到骨灰盒上，轻声低喃：“虽然有点晚了，但我还是想为你做点事。”
他说着，就缓缓伸手想要覆上去。
然而就在快要触碰上去的那一刻，他顿住，眉心紧蹙成一团，随后走向办公室里的隐藏休息室，洗澡换衣。
被换下来的衣服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垃圾桶里。
霍寻将林宋溪从婚纱设计师那里送到安排好的别墅。
走进客厅，林宋溪丝毫不见多年病态对她的影响，反而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喂，津怀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霍寻不咸不淡地看向她：“我会去接少爷回来。”
“你对我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傅津怀的妻子。”林宋溪皱起眉，她最见不得这些给人做事的对她不尊重。
要知道，在林家她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有林父林母的宠爱，谁敢冒犯她？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霍寻回道：“等林小姐名正言顺地成为傅夫人，傅家上下都会改口。”
言外之意，现在她和傅津怀没领证，法律不承认，那就别拿出那个样子压人。
林宋溪气不过，但也知道他是傅津怀的心腹，得罪不得，就让他离开。
霍寻求之不得。
但他刚离开别墅，就接到了傅津怀发的消息，告诉他不必返回公傅接，霍寻便回了家。
推开家门，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紧抿着唇打开灯，见餐桌上的东西完好无损，叹了口气：“又不吃饭。”
霍寻走到客卧门前，伸手敲了两下，见里面没有动静，扭动把手。
房间里同样没有开灯，只能靠着窗外寡淡的月光才能看到床上一团鼓起。
他按着眉心无奈开口：“命是你自己的，你这样闹是要干什么？”

第九章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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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那人本就没睡，但闻声也无动于衷，就像真的睡过去了一样。
霍寻见自己被无视，语气里带了些不耐：“宋黎，你给我起来。”
被点名的人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借着月光，她脸色苍白，眉眼疲惫。
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见，谁都会以为她是林家那个体弱多病的小女儿。
宋黎眼神麻木地看向霍寻，淡淡道：“既然是我自己的命，为什么由不得我自己作主？”
霍寻喉间一梗：“那你又为什么要寻死？”
“我乐意。”宋黎移开目光。
她死了一回，是假的，但也是真的。
她没吃药，病发剧烈咳嗽吐血，以及晕倒前的冰冷意识都是真的，但她怎么样没想到，霍寻早就把药兑在了之前送来的水瓶里。
而咳嗽吐血，则是最后一次副作用。
霍寻在监视器里看到一切，索性将计就计，让人把宋黎送到医院，傅津怀遇见的那个医生也是假扮的。
但从被霍寻救回来后，宋黎变了很多。
“在少爷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你知不知道我多难？”霍寻说。
宋黎嗤笑：“我没让你这么做，多此一举。”
然而她心里却在庆幸这灯没有打开，‘少爷’两个字让她心底一颤。
“行。”霍寻气得点头，“宋黎，你真行。你有这脾气怎么不去跟少爷发，跟林宋溪发，在我面前横？”
霍寻跟傅津怀的时间比宋黎长，平常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能气成这样也是难得。
宋黎不说话。
傅津怀是少爷，林宋溪是他护着的小千金，她去发脾气？
两人好久没有说话。
半晌，宋黎轻声道：“霍寻，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但你真的不应该救我。”
霍寻眼神一凛：“让我看着我的朋友去死？”
听到这句话，宋黎却忽地扯了扯嘴角。
同样是相处了五年的人，霍寻都舍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但傅津怀却亲手把她一步步逼上绝路。
果然只有心狠的人才能做大事。
“你把我救回来又有什么用，我能做什么？”宋黎失魂落魄地坐着，“谁都知道这张脸的名字叫林宋溪，我彻底成为了见不得光的那个了。”
闻言，霍寻身子却顿了一下。
他沉默不语，看上去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片刻，他看向宋黎，目光深邃：“宋黎，你现在还是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吗？”
这问题来的突然，宋黎愣住：“怎么忽然问这个？不是你们说我的记忆都在那年高烧里没了吗，我当然记不起。”
霍寻没回答。
傅津怀做的事很明显是要查清楚林宋溪和宋黎之间到底哪个才是姐姐，哪个才是妹妹。
如果宋黎才是真正的小女儿……那她这些年真的是承人之苦。
“没事。”霍寻摇摇头，径直走出了房间，“出来吃饭。”
宋黎心有疑问，但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在霍寻的逼迫下，宋黎不情愿、很勉强地吃了点东西。
刚放下筷子，霍寻的手机响了。
他瞥一眼，脸色微变，连忙接起：“少爷。”
听见这个称呼，宋黎几乎是本能地起身就要穿鞋出门。
霍寻应了傅津怀几句后挂断电话，匆匆拉住一只脚已经踏出去的宋黎：“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宋黎不耐道。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先愣住了.
她目前的身份是个死人，傅津怀不再是她必须放在第一位的少爷了。
霍寻见她醒悟，就没再多说什么。
他把宋黎拉回去：“你老实待着，别乱跑。”

第二章 破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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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二几年里，傅津怀一直对自己很严苛，不管是作息还是习惯，都自我要求达到最完美。
比如说酒吧这种地方，他从来就没去过。
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傅津怀就脚下一拐，走进了酒店。
酒吧里灯光暗，人有多，挤到调酒台一路上也没几个人注意他。
只有几个女的瞧见他的模誩样，眼睛一亮想上来搭讪，随后就被傅津怀的冰冷眼神给劝退了。
虽然他没来过酒吧，但喝过酒。
那杯威士忌还没有进口，他就把玻黎杯往桌上一磕：“假的。”
酒保小哥一下就明白这主不是个可以糊弄的，又赔礼又道歉的倒了杯新的。
傅津怀没计较，一杯接一杯不要命的喝。
连喝了几杯，酒意稍微有些上头，但没有醉，他就倚在椅子上，百般无聊地看着舞池里跳动的年轻身体。
有些姑娘穿的衣服将腰线完美地展露出来，傅津怀不经意看到立刻就移开了视线，然而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画面。
那是几年前，宋黎八岁生日，傅津怀让人给她做了八套礼服，每一件都是私人尺寸，只有宋黎可以穿。
傅津怀还破天荒的给她买了蛋糕，和霍寻定了个餐厅，包场，只为了给她庆祝生日。
宋黎出现在餐厅时，很难说看了不心中一动。
她穿着八件礼服之一的淡蓝色露背长尾裙，头发细心打理过，用一个钻石发夹箍住，灯光打在她身上，像是公主来参加舞会。
见两人没反应，宋黎还故意转了一圈，然后笑着问：“不好看吗？”
霍寻先偏过头，但一言不发。
而傅津怀迅速调整好心绪，淡淡道：“还行。”
嘴上这么说，宋黎那白玉般的肌肤却像是刻在他脑海里一样，怎么都抹不去。
三个人坐在一起，中间放着的蛋糕被插好蜡烛，点燃。
“许个愿。”傅津怀说。
宋黎立刻双手合，闭着眼睛，虔诚地说：“我希望，我可以陪着少爷一辈子，等他变成老爷。”
整个餐厅的灯都被关上，只剩下眼前这点烛光。
霍寻透过这点烛光看见傅津怀脸色微变，以为他是要生气，连忙打圆场：“你笨吗，愿望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
宋黎之前几年过生日都是傅津怀给她打一笔钱，没真正过过，脸上惊讶：“真的啊？”
她看向傅津怀，一双水眸波光粼粼，看起来委屈极了。
他喉咙微动，一反常态地开口：“没事儿，都一样。”
宋黎开心了，还跟霍寻得意洋洋：“少爷说我的愿望会实现，那就一定会实现的。”
两个人都没看见傅津怀眸底暗藏的柔情和笑意，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当他看到宋黎时，心底就会冒出些许愉悦。
用晚餐的时候，宋黎因为太高兴，总是想讲很多话。
而傅津怀第一次没有阻止她，然后严肃地警告：“食不言。”
宋黎一手举着西餐刀，一手拿着叉子，兴高采烈的：“少爷，霍寻，你们说我刚才走进来的时候，像不像仙蒂瑞拉？”
傅津怀怔了一下：“谁是仙蒂瑞拉？”
“童话故事，灰姑娘呀。”宋黎一本正经地给他科普《灰姑娘》的故事。
讲完了，她接着说：“每次看到仙蒂瑞拉穿着漂亮的裙子和王子在宫殿里跳舞，我就好羡慕，那应该是每个女生的梦吧。”
听起来是个美好的故事，傅津怀却从里面听出了别的意味。
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那么多，但宋黎偏偏选了灰姑娘，一个刚开始经历苦难最后才获得幸福的公主，不就是她在暗喻自己吗？
傅津怀没再说话。
直到霍寻倏地起身离开，随后餐厅里响起悠扬婉转的钢琴声，他才整理了一下仪表，站起身，在宋黎的身边微俯下身子，伸出了自己的手心。
“宋黎公主，可以请你与我共舞一曲吗？”

第二一章 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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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寻找到傅津怀的时候，他坐在酒吧门口的花坛边。
他脸色无异，没有失态，完全不像是喝醉的表现。
但其实光傅津怀坐在酒吧门口这件事就足以表明他喝多了。
霍寻连忙将人扶上车，眼中止不住地担心：“少爷，你怎么突然跑来喝酒？早说我一定跟着你。”
傅津怀靠在车门上，眼眸里晃过街边五彩斑斓的景色。
好久才说：“我有点后悔……”
霍寻听清了，一怔：“后悔什么？”
“我当初应该，每一年都给她过生日。”傅津怀缓缓说着，呼出一口气。
这个‘她’是谁？
还能是谁。
霍寻稳住心绪，装作不在意地问：“少爷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
傅津怀扯松领带：“之前只给她过了八岁生日，以后却只能给她过忌日了。”
他说完最后两个字，心口狠狠一疼。
霍寻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点后悔，那天骗她……”傅津怀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
其实那天宋黎从海边别墅跑了之后，他就接到了保镖的通知，他料到她会来找自己，于是找来医生，做了一场戏。
他看出她的感情，但考虑利益，他不能让她破坏计划，所以想用这种方式让她死心，也能去为自己活一回。
她才二二岁，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事，他要还她自由。
但那医生和身后的团队本就是为了治愈宋黎的病而被他重金聘请的，宋黎发病的时候是岁，那个时候傅津怀和林家还没有任何来往，自然不会是为了林宋溪。
当他知道林家人手里有他母亲的遗物时，这场交易才开始。
而之后傅津怀其实是拿刚研究好的药给林宋溪吃，确定了效果和副作用之后，才换给宋黎，这也是林宋溪终日脸色苍白的原因。
他没有说，而她相信他，也就没有问。
所以当宋黎听到傅津怀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林宋溪时，她的绝望心情可想而知。
傅津怀设想了很多结果，却唯独没有想到宋黎会那么决绝地选择离开。
微凉的风涌进车内，霍寻问：“少爷，要不要把窗关上？”
“没事。”傅津怀摇头，“霍寻，去宋黎家。”
霍寻本能地打了方向盘，之后才问：“少爷怎么想去那里？”
傅津怀轻阖上眼，像是累极了：“以前从来没去过，她邀请了我好多次。”
想起被他拦在家里的宋黎，霍寻抿了抿唇。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些不安。
到了宋黎家，傅津怀走下车，对霍寻挥了挥手：“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等会让老张来接我。”
霍寻欲言又止，显然是不放心：“少爷，我还是在这儿等你吧。”
“回去。”傅津怀语气不容置否。
霍寻只好答应。
傅津怀的步伐稍微有一些乱，走到大门前，他在密码锁上按下自己的生日。
‘叮’的一声后，绿光亮起，宋黎的声音忽然就在耳边响起：“少爷，我家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如果你要找我，随时都可以找到我哦！”
那声音在夜色里是如此的不真实。
傅津怀知道自己有醉意，是幻听，但他还是冷笑一声，自语：“骗子，现在我就找不到你。”
说完，他按下门把手，走进了屋子。
一百五多平的复式公寓，是宋黎用自己在傅津怀那挣来的钱买的，里面出奇地很干净，简单的装修，必备的家具，若不是桌面上一层薄灰，都要以为她还在。
傅津怀脱了鞋，一脚踩在地板上，白袜子底变成了灰色。
他打开客厅的灯，想要好好看看，一抬眸却怔在了原地。
只见客厅墙上——挂着曾经她穿的那件婚纱！

第二二章 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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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婚纱的裙摆上还隐隐有着淡红色的痕迹。
傅津怀狠狠愣住，想起那天霍寻给他打电话，说宋黎病发吐血，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而他当时身边还有林宋溪，就冷冷地问了一句：“有生命危险吗？”
霍寻顿了两秒：“暂时没有。”
“那就不用告诉我。”傅津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而现在看见婚纱裙摆上那些没洗掉的血迹，傅津怀才知道那天宋黎到底吐了多少血。
他做的太过分了，只是当下没有察觉，事后才后悔。
宋黎最初几年发病的时候，傅津怀看着还心疼，叫人给她做吃的补血，后来似乎是看惯了，竟然也麻木下来，宋黎似乎也没再给自己好好补过身体。
而这一刻，那消失了好多年的心痛感回到了傅津怀的身体里。
好疼，好疼……
只是月光宝盒只存在于电影中，现实世界的时光永不倒流。
寂静的空气中，什么东西掉落在地，发出清晰一声。
傅津怀怔怔垂首，看见地板上一滴破碎的眼泪。
他抬起手在脸上摸了摸，竟摸到一片湿润。
原来是他哭了。
“宋溪……”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你？
傅津怀捂着胸口，依靠着沙发缓了好久，那疼痛感才少了些许。
他是真的醉了，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摆，模糊不清。
他踉踉跄跄走到卧室，周遭满是灰尘沉积的味道。床单被铺的没有一点褶皱，但床边处却有一个微微凹陷下去的印子。
傅津怀缓缓在印子旁坐下，伸手轻覆上去。
这是宋黎留下的痕迹吗？
冰冷的。
好像那天他在医院走廊里感受到地下一层的冰冷一样。
傅津怀的面前就是衣柜，他起身拉开柜门，入眼便是被封起来干净的八套礼服，一看就知道是被小心地保护起来了。
而衣柜里的其他空位，放在都是他曾经送给她的礼物，还有些只是随手送的。
看到这些的那一瞬间，傅津怀的心底涌过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意，但这点暖意并不能化解他内心的悲凉。
他从未把宋黎对自己的在意看得太重，如今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会把另一个人当成自己的信仰，当成自己的神明。
傅津怀迅速地关上了柜门。
他不敢再看一眼，每看一眼，他都会后悔没有去见宋黎最后一面。
衣柜是双开门，傅津怀凝视着没打开的那一扇，犹豫了。
这扇门之后又会是什么？
傅津怀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柜门。
然后……他就狠狠地怔在了原地。
片刻后，傅津怀捂着眼苦笑一声，向后退了几步，重重坐在床上。
他低喃：“真的是喝多了，都出现幻觉了。”
他一定是太想宋黎了，不然怎么会在衣柜里看见她？
她还穿着离开时的那件白裙子。
傅津怀慢慢放下手，重新抬眼看去，嘴边淡淡勾起：“宋黎，你是不是恨我？”
坐在衣柜里的宋黎心跳如雷，但好在傅津怀没有听见。
闻言，她微怔，知道他是喝醉了分不清现实幻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见她不语，傅津怀站起身，却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宋黎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瞬缩减。
宋黎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但身后没有地方，她无处可躲。
傅津怀双颊微红，怔怔地伸出手，覆上了她的手背，眼神悲伤，声音沙哑：“宋黎，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宋黎看着两人叠在一起的双手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
傅津怀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低下头，眨了眨眼：“好真实的触感……”

第二三章 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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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黎像是从梦中惊醒，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然后对傅津怀厉声道：“是，傅津怀，我恨透你了，我不想见到你！”
闻言，这个一向冷漠无情的男人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受伤的表情。
他的眼眶渐渐红起来，还似乎有泪水涌上来。
宋黎看愣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傅津怀喉咙微动：“是我的错，宋黎，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卑微，他竟然在乞求着她的原谅？
身体里方才沸腾的血液好像又被冻结上了，宋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傅津怀，手足无措，无计可施。
半晌，她鬼使神差地开口：“你错在哪儿了？”
傅津怀此刻的样子可以说是狼狈至极，那西装皱皱巴巴，头发也乱成一堆，而眼睛下面的乌青更是清晰可见。
他没有好好休息吗？为什么？
因为她的离去，还是林宋溪的婚礼？
傅津怀的眼角却流下一滴泪，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宋黎的手背上。
“我想要给你过生日，我不该骗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宋黎，我做错的事情好像太多了，我数不过来。”傅津怀咬住牙关，神情痛苦。
手背上的那一点地方仿佛不是被眼泪砸到，而是被火星崩到，炙热无比，像是要烧出一个洞。
傅津怀还在说：“我最大的错处就是，我没有认识到我爱的人是你……”
如同一道炸雷，宋黎听到这句话，全身僵住，连瞳孔都在放大。
骗人的吧，傅津怀会爱她？
他为林宋溪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却对她说爱？
一定是因为她们有一样的脸，他既需要一个妻子，又需要一个助手，他不爱她，一定是这样！
宋黎回过神，一把狠狠推开傅津怀，然后从衣柜里往外跑。
傅津怀浑身绵软无力，被推了之后就躺在地上，偏着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
爱而不得，得而不惜，犹如抽筋剥骨，犹如天堂地狱的毁灭，他嘶哑的低声笑，眼角沁了冰棱棱的雾。
活该，傅津怀，你就是活该。
而另一边落荒而逃的宋黎一路跑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剩下一盏盏路灯，暗黄色的光照在她身上，却显得更加寂寥。
她不要命地跑，向前跑，没有目的地，仿佛身后有一只可怖的怪兽在追赶她。
的确也是一直可怖的怪兽，亲手将她推下绝望深渊的傅津怀，对她说他爱她，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可怕？
胸腔里的每个器官都开始隐隐作痛，终于，宋黎不小心才踩到一颗石子，脚腕一歪，整个人摔倒在地。
但她就那样趴伏在地，很久都没有起身。
而等她慢慢爬起来时，她的脸上早已是泪痕交错。
霍寻找到宋黎时，她抱着自己坐在冰冷的路边，不知道坐了多久。
他一把甩上车门，走过去怒气冲冲地拉起她训斥：“你是不是疯了！谁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瞎逛了？！”
宋黎缓缓抬头，眼神却是空洞的，就像那没有灵魂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
她的粉唇一启一合：“霍寻，他说他爱我。”
霍寻怔了好几秒，眉心皱成一团，猛地抬高了声音：“你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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