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之怒火中烧,沉声道:“……好,我知道了,你且退下罢。”
彭一茹得令,并不久留,只轻轻一瞥那办公桌上的小瓷壶,熨帖的问道:“吴老板,绿豆汤喝着太凉,我带了金银花茶,马上给您泡好了端来。”
“不必,”吴清之不耐的冷语道,“退下。”
如此,彭一茹才微不可察的、偷偷的努了努嘴,转身走了。
此女甫一离去,迟榕便从盥洗室钻出来。
但见吴清之十指相交,下巴轻轻垫在指面上,眉心紧锁。
迟榕唇齿打架,只能钝钝的安慰道:“吴清之……你、你别急,别生气……”
她早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七七八八,此等难关时候,曹老板向吴清之发难,简直是暗箭伤人。
有道是祸福同当,迟榕觉得,在他二人的关系中,她尽享受了好处,而吴清之遇到麻烦,她却只能无济于事。
这滋味实在不好受,迟榕顿时没了喝绿豆汤的心情。
迟榕正欲沮丧万分的垂下头去,吴清之却向她招一招手,唤她上前。
“迟榕,我没有生气。”
吴清之伸长双臂,轻轻的还住迟榕的肩膀,声音之中难掩倦色,“我只是觉得国难当前,却总是有人不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迟榕回抱住他,一下一下的抚着吴清之的背。
“对不起……我太笨了,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迟榕怯声道,“但我答应过你的,会陪着你,与你共进退。”
只此三言两语,是迟榕不自知的深情。
吴清之闻言,心中温暖满溢,于是更加的抱紧了她。
两人相拥片刻,复又分开,各作正色。
吴清之微一叹气,却是放下公文,一手执起瓷壶,一手拈住瓷勺,柔声哄道:“快把糖水喝了罢。”
可迟榕只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左右不肯张嘴。
“眼下你忧心的事情这么多,我哪还吃得下。”
迟榕脾气倔,吴清之却有的是软化她的办法。
但见他把瓷勺一撂,只举起壶来,作势要将那绿豆汤一气饮尽。
“迟榕,你再不喝,那就一口也没得喝了。”
迟榕嘴馋,想了许久的糖水,心中定是有些不舍的。
于是小心翼翼的眨巴眨巴眼睛,试探道:“你留个壶底儿给我喝也行啊……”
话音未落,吴清之的唇却已经先一步覆了上来,那甜蜜蜜的带着些茯苓的药味的绿豆汤,便一下子灌进了迟榕的嘴里。
竟是两唇相交,饮尽此汤。
这般漫长的一吻,简直要耗尽迟榕的呼吸。
“你、你还有心思耍流氓呢!你就不想想,现在该怎么补上这个漏!”
迟榕面色绯红的低声嚷嚷起来。
那厢,吴清之艳艳的舌尖在唇上轻轻掠过,似是在回味这一吻的余温,又像是运筹帷幄,已然成竹在胸也。
“漏?迟榕,你错了,这不是漏,所以不需要补。”
迟榕听罢此言,一脸茫然的看向他。
但见吴清之云淡风轻的一笑,指尖来回点住曹老板的名字,指甲反复在纸上刻画着。
“我是生意人,便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曹文宪却的账,何德何能要我来补?”
吴清之愈笑愈深,眸光暗烈。
“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把货交出来。”
语毕,一室冷寂。
明明是酷暑时节,窗外更是蝉鸣切切,迟榕望着吴清之,一瞬不瞬,竟觉出一股冷意。
到底是她喝了太多的绿豆汤,着了凉,还是吴清之当下的表情过于陌生,把她吓住了。
迟榕不知。
她于是颤颤巍巍的揪住吴清之的袖口,小声的叫了叫他的名字。
“吴清之,我害怕。”
迟榕的声音也是打着抖的,她缩在吴清之的怀里,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猫咪,正是六神无主之际。
吴清之对此甚是受用,于是执着迟榕的手,吻了又吻,轻笑道:“迟榕,该害怕的人……明明是他们。”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这次彭一茹出场好像收敛了很多,但是她到底有没有作妖呢,大家快来猜猜看!
第99章 痛经
有了前车之鉴,迟榕本以为,按照彭一茹之德行,今日必定会再度来访,撒一些暧昧的谎,以此离间她与吴清之的关系。
然,左等右等,眼见着到了下班的点钟,还未等到彭一茹,却先等来小腹里兀的一阵尖锐的刺痛。
迟榕原是俯在案前记录货品,许是坐久了身子僵乏,便要起身走走,顺便整理文件,预备打道回府。
谁料,她刚一起身,便被那疼痛直激得缩了回去。
迟榕跌坐在椅子中,痛苦的哼唧着,她正欲求援,便听到门外传来彭一茹的声音。
“吴老板,那绿豆汤你可中意?明日我再煮些来与您尝尝。”
此声娇媚婉转,恰似黄鹂。
他们就站在办公室门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彭一茹的声音略抬高了些,直教迟榕听得真真切切。
难道那绿豆汤不是吴清之准备的,而是彭一茹熬给吴清之喝的,却又拿给她喝下?
思及此,迟榕便觉得心中郁结,额前更是渗出一片冷汗,小手攥紧发白,愈发的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
此情此景,楚楚可怜,教人动容。
可房中唯有她一人,那厢,却不知吴清之正与彭一茹在说些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隐蔽,使人无法听清内容,只能闻得彭一茹一声又一声的答语。
“好的,吴老板。”
“当然好,全听吴老板的吩咐。”
“吴老板所托,我必不负。”
“那么,吴老板明日回见。”
迟榕咬牙听着,眼睛狭成一线。
只待彭一茹走远了,方才有人上前叩门,声声悦耳,温柔如许:“迟榕,我们回家。”
是吴清之的声音。
迟榕心中酸涩,只觉得难以开口,再加之腹中刺痛,竟是一声也发不出来。
那厢,吴清之许久不得应答,终于自顾自的推门而入。
吴清之正欲唤罢迟榕,只是方一看清房中情况,便教他大惊。
但见迟榕趴在桌上,脊背抽动,一双手臂箍住腰腹,杏眼默默含泪。
吴清之情急,遂快步迈上前去,他正欲扶住迟榕的削肩,却被忿忿的甩了开去。
“迟榕!”
吴清之又急又气,声色中顿时染上几分薄怒,“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迟榕低低的哼了一声,却将头愤懑的瞥开,看也不看吴清之一眼,只怨怼道:“我哭不哭有什么要紧的,人家端给你的绿豆汤,你转给我喝,现在我喝完了肚子疼,果然是对我的报应!”
话毕,便扶着桌沿,打着冷颤站起身来,撇开吴清之,便要离去。
谁曾想,吴清之却短叹一声,一把拉住迟榕的手腕,左右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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