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未曦这次先哗哗接了冷水，然后哗哗装了点热水。
又给周祈川端过来，放他面前，“请。”
周祈川拿起纸杯的时候，剧组的人心都在嗓眼子上，就怕那脆弱的杯子突然瘪个对折。
但眨眼睛，周祈川就再次倒掉了水。
这一次，他直接把杯子捏扁，一同扔到了垃圾桶里。
“没有柠檬。”他看着陆未曦。
以前早上起床之前，她都会给他在床头上摆好水，而水里，也会加一片柠檬。
柠檬清口，醒神。
他有时候是被电话吵醒，喝口柠檬水说话，声音会最快恢复清晰。
周祈川认为，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晰了。
他已经做出了退让，暗示陆未曦他身边现在连一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那她是不是应该识趣地顺着台阶下来？
他从珅城坐私人飞机赶过来，连原本安排好的会议都全推了，她就半点都不能退一步？
然而陆未曦看周祈川的眼神，却全是不可思议：“现在？我哪儿去给你找柠檬？”
周祈川这样为难她，有意思吗？
她看了一眼时间，抱歉地对周祈川道，“周先生，公司派我过来，是参加剧组的开机仪式的，您那么多助理秘书红颜知己，也不缺人给您倒杯水，再不济还有那什么一万年前的维恩呢。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周祈川几近冷笑：“你觉得现在，这个机还能开？”
她不跟他回御园，成日在外面游荡闯祸，惹得周夫人天天为她担心，还想采访什么剧组？
俞子舜给她一个小小的主编当，她就欢天喜地，掏心掏肺的干活。
周家给了她那么多，她的回报就是弃他们而去。
……
但陆未曦的耐心要告罄，“周先生想怎么样，直说吧！对付我一个小小的记者，陆周的律师团还不够用，还需要您亲自出马？”
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又重新充斥在休息室的空间里。
空调机呜呜吹着冷风，但大部分人后背，都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陆小姐，其实这附近肯定有柠檬的。”章贺就差没对陆未曦挤眉弄眼，“我们刚刚过来，看到一家冷饮店……”
“好吧，我去看看。”陆未曦倒是又像想通了，“我先说清楚，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她迈步朝外面走去，走两步又停住了，“等等，买柠檬的钱是不是要先给我？”
她现在很穷的！
穷到一个柠檬都买不起。
周祈川懒懒地靠到了沙发背上，“从你的债务里面直接扣。”
陆未曦几乎不假思索：“那八千万法院还没判呢！”
周祈川不说话，目光微沉地看着陆未曦，右手却拎着手机，在掌心优雅自如地转了一圈。
才道：“陆记者忘记了，我们现在不止是原告和被告，还有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那点柠檬，就当是收点利息了。”
陆未曦一拍额头。
上次她印刷厂的事她欠了周祈川人情，说了给他一个月工资。
不好意思，又忘了。
现在陆小姐对于一切要自己出血的事，都会选择性忘记。
没办法……
她如今一个人负担晓晓的治疗费，再多的钱都是车水杯薪。
别看她现在天天穿得花，其实并夕夕上几十块的衣裙都在往身上套。
见陆未曦一个人朝外走，章贺立马板着脸道，“我去跟着她，怕她跑了。”
然而他一出来追上陆未曦，就连忙掏出一张卡。
“陆小姐，你尽管用。”
瞧瞧这机灵劲儿！
陆未曦就很欣赏。
说来也是运气好，两人刚走到冷饮店，正看到水果供货商在送货过来。
那车上一筐一筐金黄金黄的，不是柠檬又是什么？
陆未曦：“老板你柠檬怎么卖？”
老板：“我们批发，不单卖。”
陆未曦：“没错，我就批发，这一车我全部要了！”
老板：“？”
章贺：“？”
陆未曦看看时间，离原定的开机仪式还有一个半小时，来得及！
她问章贺，“你去问周祈川，是不是我给他搞一杯柠檬水，他今天就放过我？”
章贺不敢怠慢，发信息悄悄问。
周祈川：【她想干什么？】
章贺：【陆小姐买了很多柠檬，说要给川爷做柠檬水。】
周祈川：【好。】
章贺回头看了一眼面前堆成小山的柠檬，咽了咽口水，最终决定不把柠檬的具体数量告诉周祈川。
陆未曦走进冷饮店，问小店老板：“老板，我租你的榨汁机、水果刀和菜板，一个小时五百块，行不行？”
老板：“……行！”
一个小时，就算五分钟做一杯奶茶，平均二十块一杯，也才二百四！
五百块，赚了！
……
一个小时以后。
陆未曦和章贺提着两大桶柠檬水，吭哧吭哧地走进了剧组的休息室。
陆未曦把桶往周祈川面前重重一放。
周祈川跟前已经摆了一只精致的白瓷杯，是剧组找来的道具。
陆未曦直接拎起来桶，给周祈川倒了满满一杯，递到他的眼前。
“周先生，请！这是我亲手为您榨的柠檬水！”
喝！
尽情喝！
这满满两大桶原汁鲜榨，都是你一个人的！
第87章他想撕碎她，就现在
周祈川垂眸，眼神落在泛着清凉浅小麦色的水上。
阵阵柠檬清香扑鼻而来，闻着颇让人心旷神怡。
他端起了杯，唇刚刚碰到杯口……
“川……”章贺想要劝一句，已经来不及了。
周祈川，已经喝了一口。
满屋寂静。
所有人都在等着周祈川的反馈。
制片人紧张地看着时间。
离开机仪式不到二十分钟了。
外面什么都准备好了。
但周祈川不放话，没人敢出去……
真不知道陆记者，能不能伺候好这位祖宗。
陆未曦满是兴味地看着周祈川，“味道怎么样？”
周祈川的手，就保持着端杯的动作，一动也不动。
眼神，也一直落在杯口里，面无表情。
紧接着，在章贺震惊地眼神中，他再次仰头，竟然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到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章贺……我的妈呀！
这可是一颗糖都没加的柠檬鲜榨！
先前在冷饮店，他和陆未曦加上店老板，一个切柠檬一个榨汁一个装桶，他口水都被酸得流了一地。
川爷竟然眼不眨眉不皱的喝完了一整杯！
这……牙还好吗？
还有，川爷的胃，受得了这么强的酸度吗？
当——
清脆的一声响，周祈川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还不错。”他点了点头。
章贺……开始怀疑他们榨的根本不是柠檬，而是甜橙？
“不错就多喝点？”陆未曦慈眉善目。
“我差不多了，”周祈川漫不经心道，“对了，你们的开机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制片人差点激动得跪下，这算是过关了吗？
大佬的喜怒无常，果然不是尔等凡人可以揣摩。
“我们还有十分钟，”制片人搓手手，“川爷您能不能来……”
“柠檬水很好喝，”周祈川指了指地上还剩的两大桶水，“你们一人一杯，喝了就过去吧。”
“好的好的。”制片人感激涕零，“快点拿纸杯过来！”
场务们忙活着倒水，制片第一个忙不迭地拿了一杯，喝了一口……
“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