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杏轻轻打了个呵欠:“我困了。”
秀水连忙将老鸨撵了出去,一转身却有些纳闷的看着盛小杏:“姑娘,奴婢瞧着,你对那贺二爷好像挺感兴趣,真的不见见?”
盛小杏一哂,见?
她敢见,对方敢上来吗?
就这样吧,反正对方知道自己对他是特别的就成了,贺逖的心思她虽然猜不透,可贺炎那种人,便是不用脑子,她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秀水拿了寝衣过来,刚要伺候盛小杏换上,楼下陡然嘈杂起来,没多久,老鸨火急火燎的来敲门:“阿盛姑娘,出事了。”
盛小杏只当没听见,可门并没有上锁,故而老鸨还是冲了进来,然后一把抓住了盛小杏的手:“姑娘,楼下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盛小杏慢条斯理的解腰带:“出人命了吗?”
老鸨被问的一愣:“人,人命?”
“看来是没出,那你着什么急?”
老鸨看过来的眼神慢慢变了,心里颇有些懊恼,当初她贪图这姑娘貌美能揽客,让人住进来是想着大赚一笔的。
现在可好,钱没赚着,麻烦倒是一堆,还有这人的样子,提起人命这么轻描淡写……
她脸上露出几分畏惧来:“姑娘,你就行行好,出去看看吧,这要是出了事,咱们楼里的人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盛小杏看她这样急切,心里有些好笑:“你说,他们当我是什么?”
老鸨又被问愣了,当成什么?不就是花魁?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闹出人命?妈妈只管放心,出不了事的。”
老鸨见她如此笃定,心里也微微一松,可仍旧觉得肉疼,这一折腾,要好些天不能开张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楼下的动静却忽然停了,有人喊道:“管事的出来!”
老鸨一惊,这是引来了巡城史?
她求救似的看着盛小杏,不管怎么说,这人身后站着青藤皇子,说话总比她有分量。
盛小杏也没推辞,她将解开的腰带重新系好,抬脚跟在老鸨身后下了楼。
许是当初在龙船上见识了太多了达官贵人,又或许是贺逖给她的阴影太深刻,便是明知道要去见官,她心里却没有丝毫别的情绪,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可很快,她平静的心情就被打破了——
一楼大堂里坐着的那个人,好像贺逖……莫非又是贺家的哪位兄弟?
对方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盛小杏心里一跳,随即她就确定了,这人不是像贺逖,而是就是。
真是,好久不见啊。
第235章告状上门了
夜色深沉,贺逖翻了个身,疲惫铺天盖地的涌上来,总算压下了他沉甸甸的心思,也终于涌上来一丝睡意。
然而他刚闭上眼睛,外头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寒江隔着门喊了他一声:“爷,您醒醒。”
贺逖睁开眼睛,将刚冒出头的睡意压了下去:“进来吧,怎么了?”
寒江听见他的声音稍微松了口气,可脸色仍旧不太好,他进了屋子,将床头的烛火点燃:“爷,刚才巡城史来人请您,说是二爷在春风楼和人打起来了。”
贺逖一怔,侯府因为长公主的尊贵,和贺家其他的支系走的并不亲近,二房出事也不该报到这里来。
而且,春风楼?
怎么听都透着一股不正经的味道。
“怎么回事?”
寒江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贺炎住进侯府的事,连忙解释了一句:“……二夫人说是家里没个男丁扛事不行,联合贺家几位长辈,硬生生将二爷塞进了侯府,长公主懒得和他们计较,就让人住下了,原本是打算您回来就撵出去的。”
这群人……这是盼着他不回来?
他倒是也不意外,何况眼下,贺炎在家里也好,毕竟他过两天就又要走了,虽然在皇帝面前说不再离京,可只要他将差事交出去,想必皇帝就不会再管。
盛小杏,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扭头咳了两声,强迫自己收起了凌乱的心思:“春风楼是什么地方?”
寒江面露尴尬,不等他开口,贺逖就明白了:“青楼?”
寒江讪讪一笑:“听说因为来了位名妓,不少贵人都去了,现在打的很热闹,巡城史拦不住,只能来请您。”
侯府虽然显贵,却并不是独一份,可谁让当家的是个年轻人呢?相处起来总比旁人要好的多,要是真惊动了各家的长辈,这事可就不能善了了。
“胡闹!”
贺逖沉着脸骂了一句,可也知道巡城史既然找上门,想必情况并不好,他也不能耽误,匆匆换了衣裳就出门:“不必告诉母亲了……”
寒江连忙应声,云水已经牵了马侯在了外头。
好在烟花巷虽然热闹,可毕竟是深更半夜,凉京城还是安静的,至少街上没有人,这让主仆三人才敢纵马疾驰。
临近烟花巷,果然是沸反盈天,平日里自持身份的贵公子大少爷,一个个都狼狈的厉害,头发凌乱,衣不蔽体,简直不堪入目。
贺逖沉着脸,抬脚踢起了一张桌子,木桌翻滚着呼啸着朝混乱的人群砸过去,被惊动的人惊呼一声,纷纷避开,于是那桌子就碰的一声撞在了柱子上,瞬间四分五裂。
永宁伯世子大怒:“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我动手?!活腻歪了是吧,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
他扭头凶悍的瞪过去,撸着袖子要动手,可越走近越觉得这人眼熟,动作不由就慢了,再一看那人身边的随侍,顿时愣住:“你……贺侯?”
他有点不敢认,然而对方那不耐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扫,他便一个激灵确认了:“真是你啊?你怎么……”
贺逖却没再理他,只是扫了眼因为刚才的动静而冷静下来的人,目光很快落在角落里看戏的国舅身上,眉头慢慢拧起来:“小公爷也在。”
这三个字不过是尊称,而邓耀祖这个人,平日里其实更喜欢旁人喊他国舅爷,但贺逖不愿意,因为这人的脾性像极了皇上,极爱沾花惹草,提起国舅两个字,便会让人想起皇家,颇有些糟心。
而且,既是国舅,辈份上就压了他一头,所以他宁愿喊一声小公爷。
眼下,这位小公爷就正揉着青肿的眼眶喘气,这倒不是旁人打的,而是他追永宁伯世子的时候,自己磕得。
毕竟他背景雄厚,身后不止站着皇后,还有整个虞国公府。
“哟,贺侯啊,也来凑热闹?”
这种时候还吊儿郎当……
贺逖冷冷回视过去,在他这份极有压迫感的目光里,邓耀祖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虽然他辈份比贺逖高,可年岁却相差无几,平日里不止摆不出长辈的款来,还要被父母姐姐耳提面命,多和贺侯学学……
他心里嘁了一声,在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贺逖抬脚走到正中间,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贺炎的影子:“为什么打起来?”
贺炎对他颇有些畏惧,闻言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有些难以启齿。
永宁伯世子程旭安讪笑一声:“就是个误会,不值什么……贺侯不是在豫州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在家里好好歇着怎么跑这里来了?”
“被人告状上门,如何能不来?”
程旭安顿时一噎,神情有些畏缩起来:“那我家里……”
贺逖瞥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闹得时候在想什么?”
程旭安一时没能说出话来,贺逖也没再理他,目光迅速扫过其他人:“都散了吧。”
其余人神情一松,顿时做鸟兽散。
他们也并非是真的想打,只是一伙人跟着程旭安,一群人捧着邓耀祖,两个人起了冲突,他们自然只能跟着。
眼见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贺逖才一撩衣摆坐了下来:“世子爷,说说吧,怎么回事。”
程旭安越发窘迫:“就是为了个女人……”
贺逖眼神一沉,为了个女人,你们还真是豁得出去!
他环顾一片狼藉的春风楼,抬眼看向寒江,寒江顿时会意,清了清嗓子,张嘴喊道:“管事的出来!”
这一喊,邓耀祖也有些坐不住了:“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你们闹成这样也不见人出来阻止,可见是有心纵容,这般嚣张放肆,凉京城如何容得下?”
程旭安想起之前那若有似无的碰触,心肝顿时一颤:“不行,我绝不允许你为难阿盛姑娘!”
邓耀祖一挺胸膛:“我也是!”
贺逖一哂:“两位还是想想回府后,家法怎么挨吧。”
两人都是一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出来玩乐归玩乐,可事情闹得这么大,不止惊动了巡城史,还将贺逖这杀神扯了出来,家里就算为了维护颜面,也是要做做样子的。
程旭安:“贺兄~~~大家都是一起玩到大的,何必这么不讲情面,那样的美人,走了真的可惜,再说那是青藤殿下带来的人……”
“那我是该去和青藤殿下要个说法。”
邓耀祖:“贺逖,你非不听是吧?你信不信我喊我爹参你?”
“哦?我正好要去见虞国公呢。”
“你……”
“稀客,贵客呀……贺侯竟然来了,真是蓬荜生辉……”
老鸨一下来便听见几人争吵,连忙谄笑着凑了过来,大概知道贺逖和旁的恩客不一样,她奉承话没敢说太多,很快就变成了诉苦:“侯爷息怒,我们阿盛姑娘,也不知道会闹成这样。”
阿盛姑娘?便是那个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