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温书的脸色瞬间苍白,无论哪一种选项,她都不想去猜……
可还不等祝温书再开口,抓住她脖子的手却是猛地一个用力,等祝温书回过神来的时候,傅华盛早已失去了踪影。
祝温书呆愣地待在原地,想着傅华盛说的话心乱如麻。
他究竟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祝温书却突然听见了水花溅起的声音隐隐传来。
她下意识地赶去,就在一个隐秘地池塘之中,看到了一个瘦小扑腾的身影。
那一刻,她面色一变——那是傅令琛的孩子!
小小的身影扑腾着,连水花都未能搅动的太大,池水一点一点漫过了他的脑袋,似是要将他永远吞没于此。
祝温书几乎是想也没想,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
腥涩的池水铺天盖地地朝着她的口鼻之中灌入。
她的水性并不好,游泳也只学了一星半点儿,眼前的视野不甚清晰,她只能凭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竭力游去。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我来救你了……
春日池水带着难以驱散的冰凉,将祝温书的体力飞速流失着,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脚愈发的沉重,身体隐隐有着下坠的迹象。
但她却是强撑着没有半点退却的模样。
终于,她接住了那个瘦削的身体。
单薄、脆弱的发抖。
“别怕,别怕……”
她的声音在水中是那般的细弱,但她怀中抱着的孩子却是竭力抱住了她的身体。
乖孩子……
拖着一个孩子,祝温书已经是没有多余开口的力气。
手臂如同机械一般僵硬地往岸边划行,距离一点一点地缩小,但祝温书的视线却愈发的模糊,身体愈发沉重。
她意识到,带着孩子,她已经无法再上去了……
心中被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阴翳。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挣开了孩子拥住自己的手臂,却并不是将他抛下,而是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将他推举着推向了岸边。
他是傅令琛的孩子,她怎么能够放手……
乏力的身体开始沉默,口水淹没了她的口鼻,就在她阖眸闭上眼之际,手腕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抓住猛地将她拽了出来。
哗啦。
她破水而出,跌在池岸上,面前是衣衫湿透了的傅令琛。
祝温书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找那个孩子。
万幸地是,在一旁,保镖地簇拥中,她看到了那个孩子安然无恙,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没事就好……
“咳咳……”
紧绷的心弦松动,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咳嗽,还不等她缓过神来,却听到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在身后陡然传来。
“江小姐,你对阿佑做了什么?”
童蔓蔓急匆匆地赶来,身后,跟着一批闻讯而来的宾客,所有人都因为祝温书这一声吼将目光落在了祝温书的身上。
“刚刚有人带走了童小姐的孩子,难道说,是她做的吗?”
“姓江?她不是傅家收养的,追过傅总的那个?她刚刚不是被傅总赶走了吗?难道……”
“怎么能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
探究的、打量的、厌恶的……此刻的祝温书就如同是被架在了火堆之上炙烤一般,庞然无措。
不是我做的……
她想要解释,但浑身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对她指指点点……
傅令琛望着无力躺在地上的祝温书,她推开孩子、沉入水底的那一幕在眼前无数次地回放,他难以想象,如果他再晚来一步那将会是何等结局。
曾拽住祝温书的手掌隐隐还在颤抖,提醒着刚才一步的惊险。
“傅总,赶紧报警惩治凶手吧。”
这时,人群中有人义愤填膺。
傅令琛终于有所反应了,却并非是如同他们所期待的那样惩戒祝温书,而是走到了傅佑的面前,缓缓蹲下身,低声问道。
“是她推了你吗?”
童蔓蔓脸上的笑容一僵,僵硬地说道:“令琛,你忘了吗,阿佑他有自闭症,他说不清楚的……”
童蔓蔓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直沉默着的傅佑脆生生地开口说道:“不……不是。”
“我摔……救……”
孩童稚嫩地声音在此刻响起,顿时遏制住了所有的讨论。
傅佑望着祝温书,浅淡的眸子微颤,他想要走到祝温书的身边,却被保镖几次三番地拦住,还沾着水的小脸上竟生出了微末的不忿与懊恼。
傅令琛此刻也是有些惊愕。
傅佑生来就患有自闭症,大多数时间都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之中,不会回应外界的反应,今日怎么会对祝温书这么亲近?
一旁的童蔓蔓察觉到了他眼中的错愕心中暗叹不妙,匆忙开口道:“令琛,孩子已经被吓到了,如如把他送去医院,我们像把婚礼仪式完成?”
不料傅令琛却说:“婚礼取消!”
童蔓蔓脸色一僵,差点露馅。
而傅令琛的目光却跟着傅佑挪到了祝温书身上,眼神已经复杂起来。
她救了自己的孩子……
最终,傅令琛阖眸压下了多余的情绪,抱起了傅佑离开前,对一旁的保镖说道:“带她去客房,找医生过来。”
傅令琛带着傅佑离开,婚礼取消,宾客也悉数散场。
殊不知,刚一上二楼,傅令琛便扫了一身婚纱的童蔓蔓一眼,语调有些冷硬:“不明真相随便开口,只会平白惹人笑话。”
童蔓蔓脸色一白,呆滞地站在原地,没有再跟着上前。
祝温书被佣人带着,走向了客房。
进入别墅的那一刻,望着熟悉的门扉,她其实是有所错愕。
她从未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重新踏入这里的可能。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救了傅令琛的孩子……
是啊,只是因为这样。
祝温书一点一点压下了所有的心绪,随着佣人进入了阔别了三年的傅家别墅。
这时,楼上忽然传出来一句。
“你们去忙吧,我来招待江小姐就好了。”
佣人离开,童蔓蔓走到了祝温书的身边,明面上是搀扶着她,实则却是故意地把指节上那一枚戒指展露在祝温书的面前。
炫耀道:“江小姐,这是第一次住傅家的客房吧?没办法,谁让江小姐现在已经不是傅家人了,就算侥幸进了傅家的门,也只能住客房呢。”
童蔓蔓明里暗里强调着她如今身为傅家女主人的身份,以及祝温书被赶出了傅家的事实。
但祝温书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自从得知了童蔓蔓是傅华盛的人后,她再看童蔓蔓时已经是充斥着警惕,完全是陪着童蔓蔓演戏。
祝温书一直低着头沉默着没有开口,却在童蔓蔓看来,只当她是心虚的表现。
直到进入了客房的时候,童蔓蔓才堪堪作罢。
等她离开后,祝温书躺在客房的床上,望着客房的吊灯,她心中思绪万千。
今天对傅佑动手,只是傅华盛对傅令琛报复的开始,远远称不上结束,结果成功与否他本身其实并不太在乎,不然也不会放任自己去救人。
他就是一个疯子,偏执自大狂妄的疯子,可就是这么一个疯子,如今还缩在暗处,等待着偷袭、一击必中的时机。
依照祝温书对傅华盛的了解,这个目标,只会是傅氏。
而且童蔓蔓就在傅氏工作,只要摧毁了傅氏,傅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傅令琛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我必须要去傅氏集团。”
祝温书心中下定了决心。
她其实从未告诉过傅令琛,傅老爷子在临终时,曾经留了傅氏集团百分之10的股份给她。
以前的她为了傅令琛,一直没有暴露这笔股份的存在。
但如今,除了动用这个方法,她甚至连傅氏的大门都进不去……
闻着床榻之间熟悉的熏香味道,祝温书在心中默默下定了决心。
“傅华盛,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
第二天,傅氏集团。
傅令琛冷着脸进入了会议室。
宽敞的会议室中坐满了昔日难得一见股东,而真正让傅令琛感到意外的,则是在他手边,不知何时竟然是多了一张椅子。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卡在几个大股东之间,却迟迟没有见着人落座。
傅令琛坐在首位上,放下了文件,不耐道:“诸位股东提议召开股东大会,为什么一言不发?”
领头的李老,是傅氏财务部的主管,也是名副其实的公司二把手,此时笑着打折圆场,出声说道:“傅总别急,股东都还没到全呢。”
傅令琛没说话,倒是跟在他身边的童蔓蔓轻笑着回应了一句:“李总您记错了吧,诸位股东不都在这里了吗?”
李老没有说话,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童蔓蔓,只是笑着如同弥勒佛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紧闭的大门打开。
一身白色西装的祝温书走了进来。
。
换了一身干练工作装的祝温书气质一改昔日的单薄脆弱,美丽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
傅令琛也投来了目光,在看清她的脸后神色一变。
但也只是让祝温书的脚步停顿了刹那便恢复如常。
她在一众股东的目视下,坐在了空着的那张座位之上的,冲着在坐的众人颔首。
“各位好。”
“江小姐客气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