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桀骜不驯的深邃双眸现在布满了血丝，而本就具有攻击性的长相加上现在瘦削的下颌线，看上去更加凌厉。
他身上的黑色外套沾染着潮湿水汽，眼底乌青看上去十分骇人。
徐静姝的僵硬被顾止安尽收眼底。
他蹙了蹙眉，被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收回了戒指后转头看向了楚攸宁。
顾止安眼神之中涌上些许怒意：“你跟踪我？”
楚攸宁戏谑的笑了一声：“顾少不是让我慢慢找吗？”
“我慢不下来，得亏你带路。”
话落，楚攸宁看向了还呆站在原地的徐静姝：“还行，这次跑的没上次远。”
“说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不报警跟着他走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徐静姝张了张唇瓣，感受到了自己声带的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楚攸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普遍意义上的不知道。
而是不知道他来这里想要做什么。
叫自己滚的人不是他吗？
一旁的顾止安紧蹙双眉，看不下去。
他刚要上前拦在二人中间，却被楚攸宁厉声打断：“顾止安，你别他妈给脸不要，前几次是我懒得跟你计较，这次你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闻言，徐静姝抬眸看向了楚攸宁。
这样尖锐的楚攸宁就像是一把刮骨刀，任谁看了都知道他的理智早就全面崩盘。
顾止安丝毫不怵，正准备出声，却被徐静姝拽了拽袖口：“学长，让我自己来处理好吗？”
顾止安只好作罢，转身上车。
霎时，这个方才还充满着浪漫温暖的傍晚气氛骤变。
路灯明明还是那个路灯，月亮依旧是那个月亮，可徐静姝却失去了抬眸的勇气。
这样颓唐的楚攸宁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灼伤。
不知道过去多久，楚攸宁终于发出声响，打破了二人僵持的沉默。
“徐静姝，好玩儿吗？”
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了耳边，如同魔咒。
徐静姝被逼着看向楚攸宁那双猩红的双眼，缓缓出声：“你找我要说什么就说吧。”
闻言，楚攸宁心尖一颤。
他看着徐静姝冷淡模样，只觉得陌生：“我要说什么？不应该是你对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和顾止安在一起吗？！”
“你是跑路会上瘾吗？非要看见我整个上海找你，变成这个鬼样你就满意了吗？！”
徐静姝心中涌上阵阵酸涩：“什么样？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在哪里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楚攸宁，我受够要对你没完没了的解释了，你要和我比惨吗？我那四年但凡睡过一个好觉过了一天安稳日子我都不至于因为你的那一句只是玩笑而崩溃，你现在凭什么和我说你这些时间过的不好？”
她本来已经平复下去的心情在此刻又被投入石子，泛起涟漪。
楚攸宁喉中发涩，答不上来。
他上前两步，拽住了徐静姝的衣袖。
抓住了吗？
居然在这一刻，楚攸宁心中忽然浮现这个问题。
他真的抓住了吗？抓住了那个自己小心呵护了几年最后因为误会分道扬镳的徐静姝了吗？
布料摩挲在手中的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
楚攸宁就像是一个小学生一样，紧紧的抓不放。
不知道过去多久，楚攸宁低垂着眼帘，嘶哑的声音很轻：“我们先回去好吗？回去再说。”
刹那，徐静姝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回去？
天知道在国外的那几年，她多想听见楚攸宁的声音，多想能听见楚攸宁对她说这两个字。
可是没有，那四年里她没有任何的精神支柱，只能靠着回忆里的那句喜欢勉强度日。
徐静姝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稳了稳心神之后将手从他冰冷的手中的抽了出来。
可下一秒，楚攸宁又握住了她的手。
他冰冷的体温从指尖传到至心间。
徐静姝听见楚攸宁问：“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冷？”
徐静姝再次回过神，用力挣脱了楚攸宁的束缚。
他掌心的冰冷和顾止安那双干燥温暖的手形成鲜明对比，徐静姝思绪混杂，脑海中一片空白。
楚攸宁想要再说些什么，徐静姝却直接打断：“楚攸宁，你自己的手也是冷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后拉开了二人距离。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我们不合适，就算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这些事情，到最后也只能是这样的结果，我没有能够配的上你的喜欢还有喜欢你的身份，当然，我这么说有些自作多情，或许你今天来，也只是因为我忽然消失让你不满。”
说到这，徐静姝自嘲的笑了笑，抬眸对上了楚攸宁的目光：“你习惯了高高在上任谁都会听你的话的生活，所以也希望我能听你的话。”
“但是少爷，我不是你生活里的角色，我不该存在在你的生活里。”
说完，徐静姝转过身直接上了楼。
楚攸宁站在原地，视线紧跟着徐静姝，眸色逐渐变得深沉。
徐静姝上了楼，推开门后径直朝着沙发上坐下。
偶尔她也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戏剧化，至少不清楚究竟为什么在同一天的晚上，会发生这么多事。
这半个月里徐静姝也想了很多。
环顾四周，这个公寓并不大，离市中心很远，哪怕是开车也需要好几个小时。
她本来想要离开上海，但最后觉得没有必要。
上海这么大，她和楚攸宁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好跑的呢？
如果不是谁在找谁，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一面。
只是没有想到，见面会来的这么快。
徐静姝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她和楚攸宁之前的差距不允许她有多余的想法。
这是她早就该学会的道理，现在明白也不晚。
毕竟现在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换来的道理必须融会贯通。
她的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四年，可以耗费在一个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身上。
想到这，徐静姝的眼神沉了沉，逐渐变得冷静。
窗外，月色皎洁。
秋天好像总是这样，来的不声不响。
徐静姝靠在柔软沙发上，任由自己的陷了进去。
她并不喜欢秋天，但是不喜欢只是不喜欢，说不上讨厌。
因为每次随着秋天的到来，大家好像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变得感伤，而秋天的代名词应该是“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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