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姜穗穗太熟了,很快就有人告诉他,那果篮是姜穗穗送过来的。
驰厌道:“她人呢?”
“刚才看见她走了。”同事回忆片刻,道,“看上去似乎挺生气的。”
驰厌捋捋时间线,就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他揉了揉眉心,还是庆幸姜穗穗当时没直接进去,不然指不定会把事情弄得有多糟糕。利益当前,他还得斟酌斟酌。
“我知道了。”驰厌没什么情绪道。
只不过他还没有空下来多久,就接到了姜母的电话,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慌乱,道:“阿宸,阿舟当年的事情被那家人翻出来了。”
驰厌皱了皱眉。
只不过在了解到掺和其中的还有一个姜穗穗时,姜母忍不住沉下脸,道:“她这就是想置我们阿舟于死地呢。”
驰厌没回她话。
姜母说:“不行,我得去找她探谈谈,她想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她。”
他一直没开口,姜母有点摸不准他的情绪,只是伤心道:“阿舟是做错了不少事,可是你愿意眼睁睁看他一辈子毁了吗?”
驰厌安静了片刻,才没什么情绪道:“我跟您一起去。”
……
姜穗穗是在做一份营销策划的之后,被领导叫进了办公室。
领导看了她两眼,问了问她最近的情况,才说起正事:“你男朋友下午要来公司。”
姜穗穗平静的点了点头,她知道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自己跟这件事有关,也早晚会见自己。
她甚至没吃午饭,就接到了驰厌的电话。
姜穗穗就像往常接客户的电话那样,态度客气疏离:“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边沉默着,片刻后才道:“我在你楼下那家西餐厅,你过来吧。”
“等我五分钟。”她说。
姜穗穗走进餐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姿态华贵的姜母,整个人的眼睛很红,显然是刚哭过。毕竟自己儿子出事了,身为母亲哪里能坐的住。
驰厌就坐在她边上,看到餐厅门被推开,抬头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看上去倒是有逼迫人的态势。
姜穗穗坐过去的时候,也格外疏离,只看了眼手表,说:“我今天有很多的工作量,麻烦你们有事说正事,就不要浪费时间说一些客套的话了。”
姜母跟驰厌对视了一眼,后者给她倒了杯水,淡淡道:“姜舟那点证据谁给你的?”
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显得这会儿有点逼迫感。
姜穗穗看着他这副架势,就后悔他生病的时候对他那么好了。他这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感恩,或许当时感动了一会儿,感动过了,病好了,转眼就忘了。
这叫什么,典型的农夫与蛇。
姜穗穗扯了扯嘴角,说:“不关你的事。”
驰厌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姜母道:“姜穗穗,阿舟是对你过分了点,可你也不能落井下石啊。”
姜穗穗垂眸,不卑不亢道:“他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阿姨,落井下石这个词也不是这么用的。您也不要在这里埋怨别人,姜舟这样,还是您教的好。”
姜母一辈子都是被人捧着的,哪里受到过这种讽刺?
只不过这会儿跟姜穗穗争辩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她不由得软了声音,道:“在阿舟的教育问题上,阿姨确实有错。阿姨以后会改,如果不是到这种逼不得已的时候,阿姨也不会来找你。你放姜舟一马,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姜穗穗平静的说:“您只有一个儿子,我爸何尝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呢,我就该平白无故受欺负吗?那个车祸去世的女孩,她的父母同样只有一个女儿,而人家是因为您的儿子才受了这种苦,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姜舟怎么着都是活该。”
姜母半天才说:“那家人,我也会给更多的补偿。”
姜穗穗道:“您给再多的钱都没有用,我们的想法都一样,只要姜舟受到应有的惩罚。我手里的证据,不会给您。”
她略微停顿,才继续说,“任何人,都替我做不了主。”
驰厌没什么含义的看了她一眼。
姜穗穗没什么兴趣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很快起了身,说:“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先走了。”
姜母却突然开口道:“阿宸,我记得,你还在花钱帮宋小姐的父亲看那点心理疾病是不是?”
她这一句话,威胁意味十足。
显然是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
半天后,驰厌淡淡的“嗯”了一声。
姜穗穗浑身僵硬,缓缓的回头看了驰厌一眼。
他有点心不在焉,看着她的眼神里同样没有半点情绪。
姜穗穗一个字都没有再说了。
姜母却好似发现了她的命门一般,浅笑道:“宋小姐,咱们互相体谅体谅,各自后退一步,你会发现有广阔的天空。阿舟伤害了你的事,阿姨也认可他付出代价。但人家的事情,你又何必搅和进去呢,是不是这个道理?”
姜穗穗却只盯着驰厌看。
半天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驰厌,这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吗?”
男人没说话,只道:“证据谁给你的?”
问的还是刚开始那句话。
姜穗穗笑了笑,然后走近他,把他给她倒的那杯水,泼到了他的脸上。
周母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脸色不禁变了变,连忙抽纸给驰厌把脸给擦干净来,不耐烦道:“宋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多少得有点教养。”
她感觉自己赢了,拿捏住姜穗穗了,也不再装和气了,言辞之中尽是胜利者的姿态,确实,她没必要对一个输者多客气呵,任谁这会儿都得讨好自己的帮手靠山。
驰厌可不就是她的靠山么。
姜穗穗恨极了她这副姿态,可是她的气焰,是此刻还是她男朋友的驰厌给的。
太讽刺了。
她的男朋友,此刻想折了她的翅膀呢。任由她在维护自己权益的路上,被人狠狠羞辱。
姜穗穗想抬脚走的,可是此刻整个人好像都石化了,她抬不起脚,什么也不相干。只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如果可以,姜穗穗一定生吞活剥了他。
驰厌的头发还在滴水,眼底也依旧有几分不悦,道:“我不会再问下一遍了,证据谁给你的?”
姜母道:“阿宸,看这样子,她是不会开口的。”
又苦口婆心却又轻蔑的跟姜穗穗说:“既然不好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应该聪明点的,拿着大笔的钱,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不好吗?跟我们作对,有什么意义呢?”
姜穗穗垂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驰厌却走到了她面前,拽起她的手。
姜穗穗到这会儿才有了点激烈的反应,眼睛很红,挣扎起来。
驰厌很快从她手心里掏出个东西来,他随手丢到桌面上,那是一只录音笔。
姜母脸色微变,抬头看她,意味不明道:“还挺聪明,知道录音。还好你发现得快。不过,宋小姐,这录音也没什么用。”
姜穗穗并不理会她。
驰厌偏头对姜母道:“您到外面去等我。”
姜母点点头,抬脚走了。步履轻松,因为她已经赢了一半。
驰厌看了看姜穗穗,见她还是不动,坐在了位置上,折断了她的录音笔,丢进了垃圾桶。
姜穗穗的眼皮抬了抬,那只笔四分五裂,修不好了。
驰厌寡淡道:“那些视频你到底从谁手里拿到的?”
姜穗穗下巴崩的紧,最后冷冰冰的说:“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他冷笑着反问了一句。
姜穗穗没有再说话,只看了一眼录音笔,她也不是很心疼,因为今天录到的东西,确实也不重要。姜母半个承认当年姜舟撞人那事有猫腻的话都没有说。
她转身就要走,但驰厌眼疾手快起身拉住了她,把她往回拽时,看见她眼睛都红了。
驰厌手上动作不由得放松几分,道:“你朝我泼水,怎么还是你委屈?”
“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见面,这段时间是我错了,我也不该想着谈个恋爱就能让你当自己人,毕竟咱们再怎么样,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比不上你自己人……”
姜穗穗的话还没有说完,驰厌就淡淡道:“我怎么就向着人家了?我问的从头到尾,不就只有一句,那些证据是谁给你的?”
“你刚才难道不是在助长姜舟母亲的气焰?”姜穗穗冷淡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她姜家的核心技术,打算劝我对姜舟谅解,你的利益,凭什么要我来成全?”
驰厌就知道,她那天在病房外,听到了这事。
他道:“难不成我当场拒绝人家?说是一回事,到头来替不替人家办事,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也没一口答应下来。”
可惜姜穗穗太了解驰厌那会儿的心思,“你确实是心动了。”
驰厌挑了挑眉,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只道:“你会为了让我插不了手,直接再给姜舟添一把火,直接想置他于死地,这是我没想到的。我想不明白,你有事为什么不来找我谈,而是自己一个人擅自去做一些危险的事。都在一起了不是吗,你还是做不到信任我?”
姜穗穗擦了擦眼睛,道:“我不想听你说废话,我要走了。”
她其实这几天心里一直堵着一股子气,今天见了姜母,已经有些在崩溃的边缘了。驰厌越说,她越没耐心。
“我不知道你的证据是从哪里弄来的,但是你不跟我商量,这件事就是不对。你觉得人家莫名其妙给你姜舟的证据,安了什么好心?有没有想过,人家是在把你当枪使呢?
姜舟行事作风不行,得罪过不少人,想要他出事的人有的是,正好你恨他恨得离谱,人家给你假证据,而你屁颠屁颠跑去告发人家,姜舟是有的头疼的,但你指不定也得落得一个作伪证的下场。知道作伪证有什么后果吗?”
驰厌当时听到跟姜穗穗有关,就恨不得骂她几句。
姜穗穗却笃定道:“你放心,人家可不会骗我。”
这副信任的模样让驰厌又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你能这么信任人家,却怀疑我这个男朋友,帮别人对付你?”
姜穗穗低声喝道:“你一开始还不是没替我说话?”
“那你一开始还不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驰厌反问道。
姜穗穗说:“你那副审问的态度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而且我不相信你,就打算这么容易放弃姜家的诱饵。你这么理性,我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