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延浩眸色深邃，看不出情绪：“这就是许总求人的态度？”
许念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你想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凌延浩眸色一暗：“什么都可以？”
许念晴被反问的一愣，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但想到许父的话，还是点头：“是。”
凌延浩没有说话。
静谧在房间涌动，带着压抑的气息。
许念晴有些呼吸不畅，刚要开口。
就听凌延浩说：“可惜，你，我玩腻了。”
许念晴眼睫一颤，酸涩感一股脑冲上眼眶。
她望着要离开的男人，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凌延浩脚步没停。
眼看他要走出去，许念晴猛地追上前拽住他，一双眼里满是热泪。
“就是为了许珞西吗？就因为你爱她，就要拿我，拿晴荟撒气吗？你明知道，晴荟对我有多重要……”
凌延浩回望的目光里满是冷冽：“西西是我的未婚妻，汎海未来的总裁夫人，自然不能受委屈。至于你……”
他顿了下，随后一根一根掰开许念晴的手指，“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延浩说的坦然，也如一把刀直直捅进许念晴的心。
她脸色微白，呆滞的站在原地，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无人在意。
滚烫的泪流了满面。
这是继五年前和凌延浩分手，许念晴第一次哭。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哭到干涸。
她才收拾好情绪来到公司，凌延浩不肯放过晴荟，她必须另寻办法。
可从上电梯开始，所有员工看来的目光都奇奇怪怪的。
许念晴心蓦地一沉，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叮！”
随着电梯到达顶层，她踏出电梯，和急匆匆走来的秘书撞上。
“今晨公司内网有人匿名发了段视频，男人脸部被打了码，那个女人……是许总您！”
秘书说着将手机递了过来。
许念晴垂眸看去——
就见屏幕上播放的正是那晚她和凌延浩在车里翻云覆雨的视频！
为什么……会被录下来？
那晚凌延浩是突然来找她的，他们又是从晴荟一路出去，根本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所以……是凌延浩？
许念晴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信，可此刻，她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来反驳自己。
突然，电梯门再一次打开。
无数记者扛着摄像机和麦克风朝许念晴冲过来——
“许总，今早晴荟集团内网发布视频里的女人真的是你吗？”
“许总，这段视频的拍摄你知情吗？这段视频被发布出来你事先知道吗？”
许念晴被挤得站不稳，手肘磕在墙上，一阵酸麻的胀痛。
她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最后，还是保安来将记者驱赶走，晴荟才恢复往日的安静。
办公室里。
秘书看着沉默的许念晴，犹豫再三，还是将刚得知的消息告知。
“许总，视频的事闹大了，不少记者直接去了汎海，找凌延浩证实。”
闻言，许念晴眼睫颤了颤：“他……怎么说？”
秘书却沉默了。
许念晴呼吸一顿，意识到了什么：“把你手机给我。”
因为刚刚的事，她手机已经被数不清的来电耗尽了电量，关机。1
秘书略略迟疑，还是递了过去。
许念晴接过，直接点进京都热讯，就看到热度最高的视频。
视频里，凌延浩看着镜头，眼里满是讥讽：“白送上门来的女人，你不睡？”
评论里一片哗然，言论直接将晴荟和汎海，踩到了泥里！
许念晴紧攥着手机，大口大口呼吸着，想要平定情绪。
可凌延浩的话还是一遍一遍回响在脑海里。
她受不了，猛地起身冲出门，直奔汎海。
汎海大厦停车场。
凌延浩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等在电梯口的许念晴。
他脚步一顿，蹙了蹙眉。
身后，助理开口提醒：“凌总，距离和许小姐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走吧。”凌延浩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将许念晴忽略的彻底。
“凌延浩！”许念晴叫住他，“你对记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凌延浩脚步一顿：“实话实说。”
许念晴嗓子一紧，所以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一个白送的！
委屈和苦涩涌上鼻腔，她第一次红了眼：“所以视频……也是你发出来的吗？”
凌延浩没回答，只说了一句：“许念晴，我等着你成为丧家之犬的那天。”
话落，他转身上了车。
迈巴赫漆黑的车身在停车场里划出一道冷光。
许念晴脚步黏在地上，动弹不了分毫。
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切成两半般，血肉糜烂，痛不欲生。
冷风道道吹来，将人冰冻。
不知过了多久，尖锐的手机铃声震耳欲聋。
许念晴接起，就听见照顾母亲的保姆声音急切：“大小姐，你快、快回来！夫人……夫人心脏病发了！”
许念晴心一颤，终于回过了神，
她立刻上车赶回许家，就看到停在门口的救护车。
旁边，站着凌延浩。
许念晴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再不去，怕是见不到你母亲最后一面了。”凌延浩嗓音淡淡。
许念晴心慌意乱，也顾不上其他，冲进了房间。
卧室里上，医生在抢救。
许念晴跪在一旁：“妈，你怎么样？！”
许母看到她，眼里迸发一道光。
她死死攥住她的手，努力张开嘴唇，用最后的力气说：“离开凌延浩……救……晴荟。”
话落，许母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
“滴！”
刺耳的长鸣声响彻整个许家。
三天后，青山墓地。
天空阴云密布，细雨飘洒。
晴荟倒台，几乎没有人来拜谒。
偌大的墓地里，只有许家父女两人。
许念晴一身黑衣跪在一块石碑前，她红肿的双眼一遍遍描摹着碑上母亲的遗像，心脏像被人捏紧，呼吸不畅。
“你母亲突然病发是因为受了强烈的刺激，引发的心肌梗塞，才没能救回来，节哀。”
医生的告知回响耳畔，许念晴不由想到那天在家看到的凌延浩。
听照顾母亲的保姆说，凌延浩和她妈两个人单独聊了会儿天，然后母亲就发病了。
想到母亲的死会和凌延浩有关，许念晴心脏像是被钝刀嗟磨一样，痛不欲生。
“晴荟你打算怎么办？”
许父的问话在耳畔响起，许念晴敛起情绪：“申请破产。”
母亲死后，她就只剩父亲了，前五年她为了公司耗尽了全部的时间。
如今，她只是好好陪着父亲，陪着这个唯一的亲人。
许父没有说什么，只是可惜：“你做主吧，我有些累了。”
闻言，许念晴看着眼前一夜白头的父亲，鼻间酸涩：“爸，妈走了，还有我陪您。”
许父却只拍了拍她的肩：“我回去把你母亲的东西收拾收拾，你陪她待会儿就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让她挂念。”
许念晴目送着父亲佝偻的背影，久久才收回视线看向许母。
离开青山墓地时，天晴了，只是乌云没散，压得人喘不过气。
汎海集团。3
许念晴拦住了凌延浩：“那天你为什么会去我家，你和我妈都说了什么？！”
“你那段视频，现在京都可是人手一份啊！”凌延浩话里满是讥嘲。
许念晴心脏漏了一拍，所以母亲是知道了视频的事，才要见凌延浩吗？
“那你呢？你是怎么说的？”她心有猜测，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艰涩。
凌延浩眸里是说不出的意味：“当然是……如实相告。”
刹那，许念晴如置身冰天雪地。
如实……相告。
她想到那些隐瞒的见不得光的协议，身份，纠缠，眼睛唰的就红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在男人寒霜刺骨的视线中，什么也说不出来。
凌延浩不再是大学时那个满心满眼，宠她爱她的人了。
他现在爱的，要娶的，是许珞西。
而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玩腻的玩具！
这一刻，许念晴无话可说，狼狈溃逃。
京都大学。
许念晴坐在车里，望着校门口出出进进的人群，有同学，有室友，有情侣……
当年，她也是这样挽着彼此，畅想以后。
那时他们没人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破败的收场。
哽咽的酸涩从喉咙蔓延到心脏，将许念晴整个人都淹没。
她靠在驾驶位里，任由自己沉溺在过去那些和凌延浩的回忆里，越甜蜜，越痛苦！
不知不觉，天黑了又亮。
许念晴也终于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重整旗鼓，回晴荟处理申请破产的事情。
可不料刚到楼下，就接到了许父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许父轻声问：“念晴，这些年很累吧？”
许念晴一怔：“没有，您别乱想。”
许父却叹了口气：“当年我和你妈强烈要求你和凌延浩分手，甚至以死相逼，你有怪过我们吗？”
许念晴说不出否认的话，当时年少，不可能没有责怪，但这么多年了……
“都过去了，你们……也是为了我好。”
话至此，父女两个都静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