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热辣辣的,倍觉屈辱。
“她以前的日子还不如我们呢!如今成了王妃了,倒看不起我们了!”
“自己不也是土窝里飞出去的吗?谁比谁高贵了?”
“王府里的人怕是不知她在温府过得是什么日子,若是知道了,看那婆子还会不会如此敬重她?!”
温鹊儿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在心里说。
她嘴上结巴,话说得少,心里的话却是很多。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胡饼,“满麻的!真香!这心儿里还有馅儿!也是芝麻的!芝麻多贵呀!她是嫁进福窝里了。”
“自己住着金山银山,帮帮我们怎么了?真是有了钱,有了势,就忘了自己当年的穷酸卑贱模样!”
温鹊儿又恨恨地咬着胡饼,像是要从某人身上咬下一块肉。
“温三小姐,府医说,您饿久了,不能一次吃那么多。克化不了。”
丫鬟在门口道,“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油纸,提篮,您吃不了的,都给您打包带走。”
让她带走啊?
温鹊儿心里一喜,继而更酸……大姐姐那么有钱,住着这样的大宅邸,王府诶!
自家妹妹求上门了,不说赏个千百两银子吧?也赏几匹布?几套衣裳嘛!
竟然只给一顿饭打包……太抠了。
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她心里,肯定是看不起我……”
还说什么她给垫付诊金药费?那药铺就是她的,大夫也是她的人!她需要垫付什么钱呀?
温鹊儿撇撇嘴……好似温锦开药铺、请大夫就没成本似的。
温鹊儿吃饱喝足,虽然她控制着,但还是吃撑了。
“剩下的给您打包。”
“不、不用了。”
温鹊儿拒绝了丫鬟。
丫鬟微微一愣,厨房送过来的多,这菜剩下了三分之二还多。
有些菜,她只碰了一筷子。
“多、多谢款待。只是这、这些菜我、我都吃过了,也不好、好带回去、去给姨娘再吃。”
这菜都是刚做出来的,放在阴凉的地方,或是系在井里,放到第二天,也不会坏。怎么就不能吃了?
温鹊儿多少带着些傲慢的拒绝,让两个丫鬟脸色不好。
两人也没再劝,“青梅姐姐在外头等着温三小姐呢,她带您去请大夫。”
温鹊儿没吱声,低着头往外走。
青梅是清荷居里新提拔起来的二等丫鬟,逢春正在带她。
大事儿她会请示逢春,小事儿她也能拿主意。
“马车已经在府门口备好了,温三小姐这边走。”青梅在前头带路。
她一回头,却见温鹊儿直愣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左侧小路。
“温三小姐?”青梅又喊了一声。
温鹊儿忽然提着裙摆就冲小路那头跑了过去。
“嘿!你往哪儿跑呢!”青梅没想到这变故,拔腿就追。
“姐夫!”
温鹊儿跑到萧昱辰面前,扑通跪了下来。
萧昱辰低头看她,“你是温锦的妹妹吧?”
“王爷,这是,”青梅喘了口气,这姑娘刚吃饱,跑得还挺快,“这是温三小姐。”
“谢、谢王爷救、救小女进门!王爷大、大恩大德,小女感、感激不尽。”温鹊儿邦邦磕头。
萧昱辰叫她起来,“见过王妃了吗?”
“见、见过姐姐了,姐姐赏、赏了小女饭、饭吃,可、可是……”
温鹊儿欲言又止,本就结巴的她,更局促了。
不但她自己不舒服。
叫听她说话的人,也不舒服。
“可是什么?”萧昱辰蹙眉问,“下人伺候得不好?怠慢你了?”
温鹊儿瞟了眼萧昱辰。
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浑身的硬朗英气,都溢出来了!
温鹊儿脸红心跳,手脚发麻,她太激动了。
这样如煌煌明星一般的男子,他竟然这么温柔耐心地跟她说话……她与他是不是有缘分?
否则,怎么那么巧,就让他遇见自己,救了自己进府呢?
否则,怎么短短半天时间,就遇见他两次呢?
温鹊儿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激动地发颤的声音。
“原是、原是我不、不配。我名叫鹊儿,好好的人,却、却叫个鸟儿的名儿。可、可不就是贱、贱命一条?”
温鹊儿说道。
萧昱辰微微皱眉……他有些不耐烦。
这结巴女到底想说什么?本来就结巴,不能言简意赅,直说吗?
但想到温锦对他爱答不理的……
他勉强耐下性子,默念了三遍“她是温锦的妹妹,她是温锦的妹妹……”
“然后呢?”他问。
若是在一个月前,他说不定已经把这女子扔出府了。
但现在,他不想惹温锦生气。
“然、然、然后……”
“算了。”萧昱辰实在受不了了,他指了指青梅,“你说,怎么回事儿?”
“温三小姐的姨娘病了,她府上主母不给请大夫。温三小姐偷跑出来,求王妃救她姨娘。”青梅说。
萧昱辰一愣,“怎么?王妃不救?”
青梅暗暗翻了个白眼,“王妃本不想多管温府内宅之事。告诉温三小姐这事儿应当求温尚书。”
“可温三小姐不听,还拿当年王妃在温家被主母苛待时,陆姨娘给过王妃一块饼的恩情说事儿。”
萧昱辰闻言,表情凝固。
一块饼?
“王妃大度,既然都说到饼上了。王妃命奴婢带温三小姐去回春堂,请一位大夫上门给陆姨娘看病。”
“诊金药费都不用她们操心。”
萧昱辰点点头,温锦倒是个心软的。
“那她这是?”
青梅忍不住轻嗤,“可温三小姐不依,说王妃自己就会医术,非要王妃亲自上门给她家姨娘看病!”
萧昱辰扫了温鹊儿一眼。
温鹊儿低着头没瞧见,她心跳隆隆,好似在期待着点儿什么……
“就为此,说不配呀?”萧昱辰道。
“是……小女和姨娘,都、都是贱命……”
萧昱辰冷笑一声,“知道自己是贱命,还敢提这么蹬鼻子上脸的要求?是王妃给你脸了?”
青梅先是一怔,继而低头忍笑。
温鹊儿却是惊讶地抬起头……
“看?看什么看!本王的威容,是尔等可以直视的?目视尊者,是为不敬!杖十!”
“一块饼的恩情?本王还没跟温家算账呢!竟敢这般虐待本王王妃?!”
“季风,叫温靖马不停蹄滚过来见本王!本王倒要好好问问他!是怎么养女儿的!”
第135章 夫妻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萧昱辰越想越气。
他得不到的女人,竟被这些人这么辱没?
他们是辱没温锦吗?他们是没把他怀王殿下放眼里!
“王爷,那请大夫的事儿……”青梅已经猜到结果,但她还是想问。
“请大夫?你脑袋被驴踢了?自家王妃都这么被人小瞧了,你还捧着、惯着她?这样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萧昱辰本想亲自教训温鹊儿,但见她那瑟瑟缩缩的样子,怕是吃不住他一掌。
他转脸冲青梅道:“再这么没用,眼看着自家王妃被欺负,还不动手!别说你是我怀王府的人!怀王府没有这么怂的下人!”
温鹊儿吓得又扑通跪下。
萧昱辰却看都没看,阔步离开。
这事儿闹得……他以为能借着温家的妹妹,卖个人情给温锦呢!
人情没卖着,恐怕还把温锦给得罪了……莫说今晚住在清荷居了,也不知今晚能蹭到清荷居的饭不能?
萧昱辰在外院花厅见了温靖。
温靖刚出宫,就被季风“劫持”了。
他被连拖带拽的塞上马车。
季风赶车技术一流——插上翅膀,车就能起飞!
温靖在车里被撞得七荤八素。
他被季风拽到怀王面前的时候,还正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呢。
坐了这么多年马车,他头一回晕车了。
“呕……”
“咳!”
萧昱辰沉着脸,一声清咳。
“咕咚……”温靖立马把嗓子眼儿泛出的酸水儿给咽了回去。
这滋味儿……
“温尚书最近和太子殿下,走得很近啊?”萧昱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温靖吓了一跳,“没,没有的事儿!殿下听谁说的!定是误传!”
“父皇最忌讳皇子与重臣结党。太子是储君,与其他诸兄弟虽不同。”萧昱辰笑笑,“但越过父皇,六部重臣直接与储君议政,这不妥吧?”
他这阴阳怪气,忽高忽低的声音,叫温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难道是太子秘令他做的事儿,被怀王知道了?
“没有,绝无此事啊,殿下!”
“是么?皇城司可不是这么说的。”萧昱辰轻嗤。
皇城司是直属皇上管辖的特务机构。
他们专门调查皇子大臣的各种秘密情报工作,或搜捕、暗杀、破坏等等行动工作。
皇城司查到了什么,自然不会告诉萧昱辰,他们直接向皇上汇报。
但温靖却吓得不轻,“不,不能吧……”
“太子叫你做什么?破坏我们夫妻感情是不是?”
萧昱辰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所以你就胆大妄为,把你的女儿送来给本王添堵?!”
温靖吓得膝盖一软,扑通跪下了。
“温大人这是干什么?你跪本王,是想叫本王犯大不敬之罪吗?”
季风立刻把温靖拽了起来。
萧昱辰既非储君,更不是皇帝,大臣不用对他行叩拜大礼。
更何况温靖还是他岳父。
温靖这会儿吓得不轻……他不知道萧昱辰是瞎猜的。
他这会儿只想着……完了完了,皇城司知道他与太子勾结!皇城司知道,就等同于皇上知道!
皇上最恨结党营私,他该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这时,后堂有脚步声传来。
温锦领着温鹊儿过来。
她们来时,恰听见萧昱辰怒道“把你的女儿送给本王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