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不太习惯这么穿，走路时十分不自在的拢着裙摆。
这倒是像极了扶柳从良家女子刚被卖到花楼的模样。
而她身边的老鸨，不，经纪人冷着脸道：
“这戏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多少人排着队想要演呢，要不是赵总喜欢你，你以为你能来？”
女人垂下头，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层阴影。
等再抬起头时，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我演。”
童以凝：柔弱而坚强的小白花有脸了。
——“童以凝，谢乐，进来试镜。”
工作人员的声音让童以凝收回了视线。
她看了眼谢乐，皱了皱眉。
和谁一起试镜不好，竟然和这个气泡水精？
谢乐则眉眼弯弯，继续用气泡音道，“冉冉，我们好有缘啊。”
短短的一句话，她可能要用一生不再喝气泡水去治愈。
童以凝没说话，径直走进了试镜房间。
房间里坐着五个人，分别是导演、副导和编剧等人。
导演姓白，坐在了C位，45岁左右的样子，瘦长脸，头发纯白，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劲儿。
只是下抑的唇角透着几分冷漠，无形中给人扑面而来的紧张感。
与此同时，白导演也在打量着童以凝。
当他对上她的那双眸子时，整个人不由得坐直了腰，清醒的大脑有一瞬浑浊。
“白导，您好。”男演员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白导演微微颔首，目光再次看向了童以凝。
她从一进门，身上就带着戏。
下巴微微扬起，目不斜视，耳上缀着的耳链几乎没有摇晃。
很少有女演员会注意到这点。
无论是步摇，还是耳珰，在增添美貌之余也是用来束缚女人的，真正经过严格训练的贵女是绝对不会任由头饰、发饰叮咚乱颤的。
这一点，童以凝做得很好。
同时，他也注意到，她身上的旗袍花纹素淡，用的料子却是极好的，不是图好看的样子货。
这倒像是初来海市时，女主角阮湘会做出来的事情。
白导演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他指了指剧本中【阮湘夜访勾栏心儿惊，教书先生认错心上人】那幕道：
“就演这段，需要给你们准备时间吗？”
这段戏是女主最重要的一场戏。
不但是指身体上。
——从少女变成了女人。
也有心灵上的。
——她这次冲破礼教，婚前失贞，是大写的“离经叛道”。
她因为这一夜，怀了和教书先生的孩子，后续的不幸也为她走上刻板教条的道路埋下了伏笔，女主开始认定了只要人选“新”的道路，就会被百倍千倍的反噬，就像是她维新失败的未婚夫一样。
谢乐鞠了一躬，标准的90度，道：
“不用了，剧本我已经熟读了很多遍，对方的台词我也背下来。”
说着，他看向了童以凝，“冉冉，你呢，要是你不太熟悉，我们可以先对一下戏。”
导演听到了二人之间的称呼，多看了谢乐的简历几眼。
因为剧本的特殊性，主演们熟悉一点比较好。
教书先生作为女主的白月光，两人在站在一起就必须要有化学气氛。
也就是大家说的CP感。
教书先生出场的时间不多，只占篇幅的1/10，但是他却承包了和女主的所有感情戏以及整部电影的情/欲戏。
这次这个男孩能破格参加这次的试镜，也是走了一些关系。
白导演向来不排斥走关系的人。
在这个圈子里，有资源、有人脉也是一个本事。
但要是演技不行，甭管是谁，通通滚蛋。
只见童以凝捋了捋长发，“没问题，开始吧。”
谢乐进入了状态。
一瞬间，他眸子逐渐变得迷离，仿佛真的在猩红夜空的海市弄堂里穿梭而过，他带着酒气，摇摇晃晃地扶着弄堂墙壁，就在家门口，他看到了一抹窈窕倩影。
少女穿着保守的旗袍，偷偷摸摸地用钥匙开门，她似乎被人看到，钥匙好几次都滑出了锁孔，透着几分心虚。
他心中一动。
那间房子原本是他心上人住的。
她之前晚上偷偷出去听戏，夜深回来后担心家人发现，就偷偷开门。
那一刻，两道身影仿佛重叠在一起。
他脸上浮出激动的喜悦，快步走过去，想要把少女紧紧抱在怀中。
“砰！”
教书先生摔了。
更确切的说，是谢乐整个人摔在了试镜舞台上。
谢乐人疼傻了。
好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平地摔跤？
……就跟撞邪了似的。
.
.
阿瓜：不是撞邪了，是撞冉了。"
第155章 和苏默谈恋爱
导演皱眉，想要喊cut。
而童以凝却把戏接了下去。
只见她回头，小跑了过来扶起了他，一双眸中盈着担心，“司先生，你怎么摔了？”
谢乐忍着膝盖的疼痛。
只要导演没喊cut，演员就要继续演。
他回到戏里，痴痴的唤了一声心上人的名字。
“扶柳，是你吗！”
她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
低声喃喃，“我、我不是……”
“扶柳，我真的好想你，当初是我没有保护好，才害得你被卖到了那种地方……”
谢乐念完台词，眼睛一眯。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男主直接吻上女主了。
他拉着童以凝的手臂，往自己怀里一带。
可是没等他美人在怀，手就传来一阵剧痛。
那种感觉就像是武侠小说里，被挑断了脚筋手筋那么痛。
童以凝垂眸，漂亮的眼中藏了几分笑。
她表现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司先生，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不，不用。”
“您都痛成这样了，别勉强了的，我扶您。”她改了台词，但是人还在情绪里，瘦弱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拉。
在外人看来，她似乎是真的想把他扶起来。
可谢乐心里又是一声惨叫。
疼！
太疼了，不但是手，现在整个手臂的筋都像是断了一样！
快停下！
他不演了！
“我，我不……”
而童以凝飞快截下了他的话，用女主的台词道，“司先生，您别难过……。”
男主接下来的台词是，“扶柳，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就算是梦，这一定也是一场美梦。”
而谢乐痛得额上全都是汗水，他的膝盖和手臂痛得像是被电锯割断了似的。
这是什么美梦！
这简直就是一场电锯惊魂的噩梦！
台下的导演见童以凝还在戏中，以为是“熟稔”的二人的临时发挥，没有发现异样。
甚至还觉得这种处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高级。
——男主因为想念心上人，从心理上的痛，转变为了生理上的痛。
童以凝心中的笑意加深，继续说着台词。
“司先生，为了那样的女人值得吗，值得您这么糟蹋自己吗？”
“我……”我也不想糟蹋自己啊，好痛啊！
“司先生，我先扶您回去。”童以凝不能等他开口，先一步搀住了他。
这一幕不像是爱慕着男人的少女，而像是……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红领巾。
好好一场暧昧戏，现在搞得充满正能量。
要是女主回家里拿出一个电报机给组织发密报，他们都不会怀疑。
“Cut!”
白导演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