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梨贺湍小说美文赏析-盛小梨贺湍结局盛小梨贺湍全文阅读
时间：2023-04-16 16:01:33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贺湍说话的时候，略有些难堪的扭开了头。
可盛小梨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她的思维还停留在白郁宁身上，冷不丁听见他说的那个人，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第一反应，甚至是贺湍为了维护白郁宁，不惜将自己的母亲拉出来顶罪。
但她很快就想起来，贺湍不是这样的人，他再喜欢白郁宁，也不会把谋害亲孙的罪名扣在自己生母头上。
所以，贺湍这话八成是真的。
盛小梨惊住了，一时间除了心口的冷，竟没了别的感受，她很想问问贺湍这是为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迟迟没能开口。
她怕自己真的问出来了，贺湍的回答会让她承受不住。
倘若长公主容不下这个孩子，是因为她的出身，这让她要如何自处？
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眼前好像真的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娃娃，怨恨的盯着她……
身体忽然被紧紧抱住，几乎透体的寒意也被那温热的胸膛驱散，哪怕盛小梨心里仍旧对贺湍存着抗拒，可这一刻，这个怀抱还是让她有一瞬间产生了心安的错觉。
“不是这个原因，别多想。”
贺湍声音很轻，语气里充满了安抚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
盛小梨努力试图保持平静，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苦笑了一声：“不是我的出身……还能是为什么？她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这本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可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她反手抓住贺湍的手，期待的看着他：“你知道的，这个孩子就是你的，你能不能去和她解释一下？”
那是孩子的亲祖母，是应该疼爱这个孩子的人，但凡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愿意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可贺湍却没有给她回应。
盛小梨热切的心微微一沉，贺湍这是不愿意？
“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抓着贺湍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紧了些，力道大的连贺湍这样的练家子都有些承受不住。
可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开口阻止。
他并没有要隐瞒自己过错的意思，只是一想到盛小梨对那件事的在意，他就有些开不了口。
可让她怨恨自己，总比怪自己来的好，他缓缓吐了口气：“解释没用的，是我的……”
盛小梨只听了前半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从他怀里挣脱了出去，抬脚朝外头走，贺湍回过神来唬了一跳，连忙拦住她：“你干什么去？”
“侯爷贵人事多，连解释一句都不肯，可我不能就这么等着，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就这么死在长公主手里。”
贺湍被责问的有些茫然，他没有不想解释，只是这些长公主都是知道的，可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现在去慈安堂，就出不来了。”
盛小梨却没有丝毫退缩：“既然是长公主要动手，我迟早都躲不过的，倒不如去说个明白。”
说不定还能挣一条生路。
若是当真无路可走，她也不能让害死她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至少她要让那位高高在上，尊荣无双的长公主殿下，知道疼的滋味。
她侧身绕开贺湍，伸手去开门，手腕却再次被抓住。
她用力一甩，没能将贺湍的手甩下去，自己却磕在了门框上，其实也并不疼，但两个人还是都愣了一下。
贺湍态度强硬的将她抱起来送回了床上，堵着床沿不许她下地。
盛小梨知道论力气，自己绝对不会是贺湍的对手，想要让他让步，只能讲道理，虽然这个男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一向是不肯讲道理的。
“怎么才能让我出去？”
贺湍摇头：“怎么都不行。”
“你果然是打算一直这么关着我……要等到我生产，还是长公主的人得手？”
后面这种可能说的贺湍心脏不自觉的颤了颤，他又摇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这句话是真心的，他会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的，可就算如此，听起来也仍旧像是一句空话，惹得人想笑。
于是盛小梨就真的笑了，但笑完她就抓住了贺湍的手，目光诚恳的看着他：“侯爷，这个孩子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不能因为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信你……你让我出去吧。”
贺湍眼神苦涩，却仍旧摇头，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因为了解，所以很笃定，盛小梨这一去，只会将她自己送入绝境。
“……你没办法让她放弃。”
盛小梨垂眼看着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我猜到了，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母亲是我，所以才容不下他……可以不是我的。”
贺湍怔住，盛小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想明白，盛小梨就又开了口；“有了这个条件，再让她相信孩子是你的，事情是不是就还有的商量？”
贺湍没回答，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盛小梨把这个孩子看的竟然这么重……关键是如果她拿这个做条件，他的母亲，说不定真的会同意。
可那时候她该怎么办？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盛小梨却仍旧从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中得到了答案，她松了口气：“你看，也不是不能谈的。”
她再次试图下地，又再次被贺湍堵了回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是不肯让路……
打也打不过，道理又说不通，盛小梨终于被激起了火气：“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不许我去做……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
第195章 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显然十分诛心，哪怕贺湍一再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生气，语调却还是不自觉高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眼底猩红，紧紧盯着盛小梨，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若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们母子早化成灰了！”
他生气的样子，果然还是很吓人，可大约是真的对他没什么念想了，也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没了以往的高不可攀……总之盛小梨心里，毫无畏惧。
她甚至还嘲讽的笑了一声：“现在也没差多少，也就是多活l几天而已。”
贺湍被这句话气的发抖：“没差多少？你现在去慈安堂，才是真的就多活了几天！你到时候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句话或许是实话，可——
盛小梨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贺湍一颤，只觉浑身的火气都被这句过于绝情的话浇灭了，他从来没想过盛小梨这么柔软的人，也能说出这么刀子似的话来。
简直像是把他推到了对立面一样。
可他也只是不想这一大一小，任何一个受到伤害而已。
盛小梨伸手推开他：“侯爷，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我不能，就算结果不如人意，我也得试试。”
她这次终于顺利下了地，可不过走了两步，面前就再次站了个人，贺湍一如既往的堵住了她的路。
盛小梨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次没再开口，看着贺湍的目光却一点点凉下去。
两人陷入僵持，贺湍像是被这陌生的目光刺到了一样，扭开头没有看她。
可这次，并没有人退缩。
在这份死一般的寂静里，贺湍终于明白，今天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盛小梨就不会放弃自己的念头。
他心里忍不住苦笑，亏他一直以为盛小梨是个柔软的人，可原来她执拗起来，也是这样锋利的，不管是谁，不管前面多难，多险，都不能让她后退。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终于艰难地开了口：“我不是不肯解释，是母亲都知道，他知道这是我的孩子，也从没有怀疑过他的血脉。”
盛小梨眼底的凉意慢慢变成了茫然：“如果她都知道……那为什么容不下他？为什么？”
她看着贺湍，想要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可男人却闭上了眼睛，虽然就算这样，他脸上的苦涩和后悔还是浓郁的让人心颤。
盛小梨就在他这副表情里，突兀的想起来了另一个可能。
她曾经被冯不印抓走过，还被抓进了他的屋子里——只有他的屋子里。
她心脏狠狠一颤，声音不自觉哑了：“是因为被绑架的事？”
贺湍的沉默就是回答，盛小梨看着她，虽然努力克制，声音却还是颤抖起来：“你不是下了封口令吗？为什么长公主还会知道？”
这句诘问，充满了你无能的味道。
贺湍无话可说，可盛小梨的话却没说完：“你是因为我那句和冯不印有染，所以才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没有。”
盛小梨却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她脱力似的瘫坐在地上，嘲讽的笑了一声：“当初我说我没换那副坠子你不信，现在我说别的男人碰我了……你就信了……哈，哈哈哈……贺湍，贺湍……”
贺湍从没见过这样子的盛小梨，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将她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盛小梨，我没有。”
他蹲在地上直视着床上的人，虽然仍旧只是几个毫无说服力的字眼，可大概是他神情过于认真，有些失控的盛小梨竟然在他注视下慢慢冷静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却抬手握住了贺湍的手腕。
“我之前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走而已……”
贺湍看着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动也不敢动：“我没有因为这件事产生别的想法……盛小梨，我没那么无耻，是我逼迫的你，我一直都记着。”
这件往事，像一道恶疮，即便不去看它，也疼的厉害，可为了孩子，盛小梨还是血淋淋的将它剖开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贺湍：“那我们去找长公主，我可以当着她的面和冯不印对峙，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她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像极了那天在假山后头，小心翼翼问自己，能不能留个孩子的样子……
贺湍心口闷闷地疼起来，他多么想说一个好字，可是他不能。
盛小梨并不明白，有时候真相并不是最紧要的，而人言可畏，对贺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来说才最可怖。
即便什么都没发生，可只要这件事传出去，那这个孩子，就会成为贺家的污点，就会让贺家成为笑柄。
这是长公主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目光里满是苦涩：“盛小梨，没用的。”
他想好了要怎么和她解释，可盛小梨却古怪的并没有追问，她只是苦笑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不信，对吗？”
她声音很轻，语气说是在问贺湍，倒更像是在问自己。
她远比贺湍想的要通透，她是见惯了阴私的人，稍微一冷静就能明白，自家人信不信其实无关紧要，外头那些人才是根本。
谁会愿意相信一个女人，和土匪在屋子里呆了一天一宿，什么都没做呢？
他们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来污蔑，来攻击……
盛小梨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贺湍安抚似的将她两只冰凉的手都拢进了手心里：“盛小梨，我和你保证，我会护着你。”
盛小梨没开口，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贺湍也没再追问，他有种莫名的直觉，他觉得盛小梨听见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自己，便沉默下来，安安静静的等着。
然而盛小梨迟迟没有说话，直到屋子里的灯烛越来越暗，外头却越来越亮，然后清晨的朝阳，将橘黄色的暖光透过没关严的窗户缝隙照进来，打在两人身上，她才终于开口，她说：“那是你的母亲……”
“我知道……”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握住盛小梨的手，语气慢慢坚定起来：“不管是谁，我都会护住你们。”
他抬手摸了摸盛小梨的肚子，这次没有人再来拦他，于是他终于得偿所愿。
在这份妙不可言的满足里，他抬眼和盛小梨四目相对：“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让他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第196章 讨个公道
用了早饭，盛小梨又去睡了个回笼觉，贺湍守在床边，等她睡着了才站起来，抬脚出了门。
外头寒江和云水都已经候着了。
“爷。”
“慈安堂那边有什么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是寒江开了口：“昨天小佛堂多要了一回香烛。”
长公主早寡，一直以来也没有再招驸马，反倒是在自己院子里设了个小佛堂，说是要给早逝的贺父祈福，一年四季香烛不断，但每天每月用多少，都是定量的。
像这种多一份的情况，只有极偶尔才会出现。
上一次，仿佛还是慈安堂几个粗使仆役不小心落水淹死的时候。
贺湍微微闭了闭眼睛，随即目光坚定起来：“走吧，多要香烛，可见母亲心里不安，我合该去看看。”
他说着走却又没动弹，反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安静的溪兰苑：“留下一个，好好看着这里，除非我开口，否则旁人一律不许进。”
如果是以往的话，这守门的差事算是轻松，可昨天才有了那么一遭，于是贺湍的吩咐就变得很意味深长起来，几乎像是挑明了待会会有不少麻烦。
可两个人还是为此争抢了一下，毕竟怎么看怎么觉得，慈安堂那边的情况会更糟糕。
最后云水还是输给了寒江，只能悻悻跟在贺湍身后往慈安堂去。
清晨时分，合该是府里正忙碌的时候，各房的管事分派差事，庭院洒扫，采买进出等等，应该热热闹闹的才对。
可他们一路走过来，却安静的有些诡异，就算遇见了下人，对方也连声都不敢吭，显然是昨天忽然出了好几条人命，还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死的，有些吓到这些人了。
云水忍不住摇头，这位长公主殿下，这件事做的未免太张扬了，简直是丝毫遮掩都没有。
待会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他忍不住叹气，可等到慈安堂的时候，里头却一切正常，远远的就听见说话声，仿佛是孙嬷嬷在吩咐下人做什么，还有丫头说笑了几句。
听起来既没有面对贺湍兴师问罪的严阵以待，也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风声鹤唳，小心翼翼。
太正常了。
可就是因为这份太过正常，才显出了不对劲。
贺湍显然也这么觉得，因为他的脸色更难看了，隐约还有几分恼怒，大约是觉得被小瞧了。
云水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爷，奴才去敲门。”
贺湍没开口，目光沉沉的看慈安堂紧闭的大门。
可云水毕竟伺候他这么多年，知道他这时候不开口，就是默认的意思，也没再耽搁，快走几步抬起了手，却不等敲下去，门就自己开了。
孙嬷嬷的脸随着门缝变大而逐渐清晰起来，只是在看见云水就在门外时，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是早就猜到了一样，连语调都没有起伏：“殿下知道侯爷会来，进来吧。”
若是不知道这院子里头的，是贺湍的亲娘，云水都要以为这是鸿门宴了，他不自觉看了眼贺湍。
对方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自顾自抬脚往里走。
孙嬷嬷没有拦人，云水便也抬脚跟了进去，一进门别的没瞧见，却先看见一道眼熟的影子跪在院子里，等走近些再看，才知道那是翡烟。
她不是被送给安宁公主了吗？怎么会跪在这里？
云水愣了愣才想起来孙姨娘死了，仿佛就是被翡烟杀的，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所以才把人留了下来。
看样子是打算让人一直这么跪着，什么时候认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而那位安宁公主似乎也是来要过人的，但很显然，她没有成功。
云水心里忍不住叹气，一时颇有些物伤其类，好在他们对贺湍足够忠诚，应该不会落得这种下场。
他想着，加快了脚步，打算去追贺湍，可贺湍却被人拦住了脚步，这么说也不准确，因为他只是正常在走路，可在路过翡烟身边你的时候，对方刚好晕了过去，摔倒在了他身前。
贺湍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就算是曾经伺候自己的丫头，可他眼里却没有一丝怜惜，冷酷的让人心惊。
然而孙嬷嬷的平静的更让人胆颤，因为她十分平静的开了口：“泼醒。”
待会儿是不是真的会有人来泼水，云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快点，贺湍就该进屋子了。
他顾不上再看翡烟，小跑着追了上去。
长公主正歪在罗汉床上自己和自己下棋，看起来十分悠闲，听见脚步声也没侧头，反倒手一伸，落下了一子。
屋子里很安静，于是棋子落地的那一声“啪”就有些刺耳，云水的脚步情不自禁的一顿，心跳陡然加快了许多。
可母子两人像是一起哑巴了一样，一坐一站，谁都没有说话，云水偷偷瞄了一眼，只觉头皮发麻。
最后还是长公主先按捺不住开了口：“一宿过去，你倒是连礼数都没了，怎么？特意来一趟，就是为了给我添堵？”
贺湍便躬身行了一礼，长公主脸色稍缓，正要说点什么，贺湍就先开了口：“昨天那丫头，是母亲的人。”
倒是开门见山，连一点缓冲都没有。
云水心里着急，他先前学了不少审问的技巧，很清楚贺湍这么做，会弄巧成拙，毕竟他们没有一点证据，长公主要是矢口否认，她又是长辈，贺湍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长公主果然冷笑一声：“是又如何？”
云水一愣，这长公主竟然认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有些懵，可贺湍却毫不意外。
以长公主的骄傲，自己做的事情，肯定不屑于否认。
至于灭口，只是不想有人将内情传出去，祖母谋害孙儿，怎么都是不好听的。
所以在他开口问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
可猜到了不代表他能接受，他心里仍旧觉得愤怒：“那是你的亲孙子！”
长公主却毫不示弱：“还没生出来，连条命都不算。”
贺湍眼神沉下去：“母亲非要如此？”
长公主这才正经看他，却没回答问题，反倒眯起了和贺湍如出一辙的丹凤眼：“这句话该我问你，你真要执迷不悟？”
可盛小梨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她的思维还停留在白郁宁身上，冷不丁听见他说的那个人，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第一反应，甚至是贺湍为了维护白郁宁，不惜将自己的母亲拉出来顶罪。
但她很快就想起来，贺湍不是这样的人，他再喜欢白郁宁，也不会把谋害亲孙的罪名扣在自己生母头上。
所以，贺湍这话八成是真的。
盛小梨惊住了，一时间除了心口的冷，竟没了别的感受，她很想问问贺湍这是为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迟迟没能开口。
她怕自己真的问出来了，贺湍的回答会让她承受不住。
倘若长公主容不下这个孩子，是因为她的出身，这让她要如何自处？
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眼前好像真的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娃娃，怨恨的盯着她……
身体忽然被紧紧抱住，几乎透体的寒意也被那温热的胸膛驱散，哪怕盛小梨心里仍旧对贺湍存着抗拒，可这一刻，这个怀抱还是让她有一瞬间产生了心安的错觉。
“不是这个原因，别多想。”
贺湍声音很轻，语气里充满了安抚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
盛小梨努力试图保持平静，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苦笑了一声：“不是我的出身……还能是为什么？她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这本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可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她反手抓住贺湍的手，期待的看着他：“你知道的，这个孩子就是你的，你能不能去和她解释一下？”
那是孩子的亲祖母，是应该疼爱这个孩子的人，但凡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愿意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可贺湍却没有给她回应。
盛小梨热切的心微微一沉，贺湍这是不愿意？
“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抓着贺湍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紧了些，力道大的连贺湍这样的练家子都有些承受不住。
可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开口阻止。
他并没有要隐瞒自己过错的意思，只是一想到盛小梨对那件事的在意，他就有些开不了口。
可让她怨恨自己，总比怪自己来的好，他缓缓吐了口气：“解释没用的，是我的……”
盛小梨只听了前半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从他怀里挣脱了出去，抬脚朝外头走，贺湍回过神来唬了一跳，连忙拦住她：“你干什么去？”
“侯爷贵人事多，连解释一句都不肯，可我不能就这么等着，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就这么死在长公主手里。”
贺湍被责问的有些茫然，他没有不想解释，只是这些长公主都是知道的，可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现在去慈安堂，就出不来了。”
盛小梨却没有丝毫退缩：“既然是长公主要动手，我迟早都躲不过的，倒不如去说个明白。”
说不定还能挣一条生路。
若是当真无路可走，她也不能让害死她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至少她要让那位高高在上，尊荣无双的长公主殿下，知道疼的滋味。
她侧身绕开贺湍，伸手去开门，手腕却再次被抓住。
她用力一甩，没能将贺湍的手甩下去，自己却磕在了门框上，其实也并不疼，但两个人还是都愣了一下。
贺湍态度强硬的将她抱起来送回了床上，堵着床沿不许她下地。
盛小梨知道论力气，自己绝对不会是贺湍的对手，想要让他让步，只能讲道理，虽然这个男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一向是不肯讲道理的。
“怎么才能让我出去？”
贺湍摇头：“怎么都不行。”
“你果然是打算一直这么关着我……要等到我生产，还是长公主的人得手？”
后面这种可能说的贺湍心脏不自觉的颤了颤，他又摇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这句话是真心的，他会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的，可就算如此，听起来也仍旧像是一句空话，惹得人想笑。
于是盛小梨就真的笑了，但笑完她就抓住了贺湍的手，目光诚恳的看着他：“侯爷，这个孩子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不能因为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信你……你让我出去吧。”
贺湍眼神苦涩，却仍旧摇头，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因为了解，所以很笃定，盛小梨这一去，只会将她自己送入绝境。
“……你没办法让她放弃。”
盛小梨垂眼看着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我猜到了，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母亲是我，所以才容不下他……可以不是我的。”
贺湍怔住，盛小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想明白，盛小梨就又开了口；“有了这个条件，再让她相信孩子是你的，事情是不是就还有的商量？”
贺湍没回答，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盛小梨把这个孩子看的竟然这么重……关键是如果她拿这个做条件，他的母亲，说不定真的会同意。
可那时候她该怎么办？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盛小梨却仍旧从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中得到了答案，她松了口气：“你看，也不是不能谈的。”
她再次试图下地，又再次被贺湍堵了回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是不肯让路……
打也打不过，道理又说不通，盛小梨终于被激起了火气：“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不许我去做……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
这句话显然十分诛心，哪怕贺湍一再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生气，语调却还是不自觉高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眼底猩红，紧紧盯着盛小梨，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若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们母子早化成灰了！”
他生气的样子，果然还是很吓人，可大约是真的对他没什么念想了，也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没了以往的高不可攀……总之盛小梨心里，毫无畏惧。
她甚至还嘲讽的笑了一声：“现在也没差多少，也就是多活l几天而已。”
贺湍被这句话气的发抖：“没差多少？你现在去慈安堂，才是真的就多活了几天！你到时候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句话或许是实话，可——
盛小梨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贺湍一颤，只觉浑身的火气都被这句过于绝情的话浇灭了，他从来没想过盛小梨这么柔软的人，也能说出这么刀子似的话来。
简直像是把他推到了对立面一样。
可他也只是不想这一大一小，任何一个受到伤害而已。
盛小梨伸手推开他：“侯爷，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我不能，就算结果不如人意，我也得试试。”
她这次终于顺利下了地，可不过走了两步，面前就再次站了个人，贺湍一如既往的堵住了她的路。
盛小梨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次没再开口，看着贺湍的目光却一点点凉下去。
两人陷入僵持，贺湍像是被这陌生的目光刺到了一样，扭开头没有看她。
可这次，并没有人退缩。
在这份死一般的寂静里，贺湍终于明白，今天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盛小梨就不会放弃自己的念头。
他心里忍不住苦笑，亏他一直以为盛小梨是个柔软的人，可原来她执拗起来，也是这样锋利的，不管是谁，不管前面多难，多险，都不能让她后退。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终于艰难地开了口：“我不是不肯解释，是母亲都知道，他知道这是我的孩子，也从没有怀疑过他的血脉。”
盛小梨眼底的凉意慢慢变成了茫然：“如果她都知道……那为什么容不下他？为什么？”
她看着贺湍，想要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可男人却闭上了眼睛，虽然就算这样，他脸上的苦涩和后悔还是浓郁的让人心颤。
盛小梨就在他这副表情里，突兀的想起来了另一个可能。
她曾经被冯不印抓走过，还被抓进了他的屋子里——只有他的屋子里。
她心脏狠狠一颤，声音不自觉哑了：“是因为被绑架的事？”
贺湍的沉默就是回答，盛小梨看着她，虽然努力克制，声音却还是颤抖起来：“你不是下了封口令吗？为什么长公主还会知道？”
这句诘问，充满了你无能的味道。
贺湍无话可说，可盛小梨的话却没说完：“你是因为我那句和冯不印有染，所以才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没有。”
盛小梨却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她脱力似的瘫坐在地上，嘲讽的笑了一声：“当初我说我没换那副坠子你不信，现在我说别的男人碰我了……你就信了……哈，哈哈哈……贺湍，贺湍……”
贺湍从没见过这样子的盛小梨，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将她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盛小梨，我没有。”
他蹲在地上直视着床上的人，虽然仍旧只是几个毫无说服力的字眼，可大概是他神情过于认真，有些失控的盛小梨竟然在他注视下慢慢冷静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却抬手握住了贺湍的手腕。
“我之前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走而已……”
贺湍看着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动也不敢动：“我没有因为这件事产生别的想法……盛小梨，我没那么无耻，是我逼迫的你，我一直都记着。”
这件往事，像一道恶疮，即便不去看它，也疼的厉害，可为了孩子，盛小梨还是血淋淋的将它剖开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贺湍：“那我们去找长公主，我可以当着她的面和冯不印对峙，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她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像极了那天在假山后头，小心翼翼问自己，能不能留个孩子的样子……
贺湍心口闷闷地疼起来，他多么想说一个好字，可是他不能。
盛小梨并不明白，有时候真相并不是最紧要的，而人言可畏，对贺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来说才最可怖。
即便什么都没发生，可只要这件事传出去，那这个孩子，就会成为贺家的污点，就会让贺家成为笑柄。
这是长公主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目光里满是苦涩：“盛小梨，没用的。”
他想好了要怎么和她解释，可盛小梨却古怪的并没有追问，她只是苦笑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不信，对吗？”
她声音很轻，语气说是在问贺湍，倒更像是在问自己。
她远比贺湍想的要通透，她是见惯了阴私的人，稍微一冷静就能明白，自家人信不信其实无关紧要，外头那些人才是根本。
谁会愿意相信一个女人，和土匪在屋子里呆了一天一宿，什么都没做呢？
他们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来污蔑，来攻击……
盛小梨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贺湍安抚似的将她两只冰凉的手都拢进了手心里：“盛小梨，我和你保证，我会护着你。”
盛小梨没开口，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贺湍也没再追问，他有种莫名的直觉，他觉得盛小梨听见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自己，便沉默下来，安安静静的等着。
然而盛小梨迟迟没有说话，直到屋子里的灯烛越来越暗，外头却越来越亮，然后清晨的朝阳，将橘黄色的暖光透过没关严的窗户缝隙照进来，打在两人身上，她才终于开口，她说：“那是你的母亲……”
“我知道……”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握住盛小梨的手，语气慢慢坚定起来：“不管是谁，我都会护住你们。”
他抬手摸了摸盛小梨的肚子，这次没有人再来拦他，于是他终于得偿所愿。
在这份妙不可言的满足里，他抬眼和盛小梨四目相对：“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让他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第196章 讨个公道
用了早饭，盛小梨又去睡了个回笼觉，贺湍守在床边，等她睡着了才站起来，抬脚出了门。
外头寒江和云水都已经候着了。
“爷。”
“慈安堂那边有什么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是寒江开了口：“昨天小佛堂多要了一回香烛。”
长公主早寡，一直以来也没有再招驸马，反倒是在自己院子里设了个小佛堂，说是要给早逝的贺父祈福，一年四季香烛不断，但每天每月用多少，都是定量的。
像这种多一份的情况，只有极偶尔才会出现。
上一次，仿佛还是慈安堂几个粗使仆役不小心落水淹死的时候。
贺湍微微闭了闭眼睛，随即目光坚定起来：“走吧，多要香烛，可见母亲心里不安，我合该去看看。”
他说着走却又没动弹，反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安静的溪兰苑：“留下一个，好好看着这里，除非我开口，否则旁人一律不许进。”
如果是以往的话，这守门的差事算是轻松，可昨天才有了那么一遭，于是贺湍的吩咐就变得很意味深长起来，几乎像是挑明了待会会有不少麻烦。
可两个人还是为此争抢了一下，毕竟怎么看怎么觉得，慈安堂那边的情况会更糟糕。
最后云水还是输给了寒江，只能悻悻跟在贺湍身后往慈安堂去。
清晨时分，合该是府里正忙碌的时候，各房的管事分派差事，庭院洒扫，采买进出等等，应该热热闹闹的才对。
可他们一路走过来，却安静的有些诡异，就算遇见了下人，对方也连声都不敢吭，显然是昨天忽然出了好几条人命，还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死的，有些吓到这些人了。
云水忍不住摇头，这位长公主殿下，这件事做的未免太张扬了，简直是丝毫遮掩都没有。
待会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他忍不住叹气，可等到慈安堂的时候，里头却一切正常，远远的就听见说话声，仿佛是孙嬷嬷在吩咐下人做什么，还有丫头说笑了几句。
听起来既没有面对贺湍兴师问罪的严阵以待，也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风声鹤唳，小心翼翼。
太正常了。
可就是因为这份太过正常，才显出了不对劲。
贺湍显然也这么觉得，因为他的脸色更难看了，隐约还有几分恼怒，大约是觉得被小瞧了。
云水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爷，奴才去敲门。”
贺湍没开口，目光沉沉的看慈安堂紧闭的大门。
可云水毕竟伺候他这么多年，知道他这时候不开口，就是默认的意思，也没再耽搁，快走几步抬起了手，却不等敲下去，门就自己开了。
孙嬷嬷的脸随着门缝变大而逐渐清晰起来，只是在看见云水就在门外时，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是早就猜到了一样，连语调都没有起伏：“殿下知道侯爷会来，进来吧。”
若是不知道这院子里头的，是贺湍的亲娘，云水都要以为这是鸿门宴了，他不自觉看了眼贺湍。
对方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自顾自抬脚往里走。
孙嬷嬷没有拦人，云水便也抬脚跟了进去，一进门别的没瞧见，却先看见一道眼熟的影子跪在院子里，等走近些再看，才知道那是翡烟。
她不是被送给安宁公主了吗？怎么会跪在这里？
云水愣了愣才想起来孙姨娘死了，仿佛就是被翡烟杀的，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所以才把人留了下来。
看样子是打算让人一直这么跪着，什么时候认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而那位安宁公主似乎也是来要过人的，但很显然，她没有成功。
云水心里忍不住叹气，一时颇有些物伤其类，好在他们对贺湍足够忠诚，应该不会落得这种下场。
他想着，加快了脚步，打算去追贺湍，可贺湍却被人拦住了脚步，这么说也不准确，因为他只是正常在走路，可在路过翡烟身边你的时候，对方刚好晕了过去，摔倒在了他身前。
贺湍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就算是曾经伺候自己的丫头，可他眼里却没有一丝怜惜，冷酷的让人心惊。
然而孙嬷嬷的平静的更让人胆颤，因为她十分平静的开了口：“泼醒。”
待会儿是不是真的会有人来泼水，云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快点，贺湍就该进屋子了。
他顾不上再看翡烟，小跑着追了上去。
长公主正歪在罗汉床上自己和自己下棋，看起来十分悠闲，听见脚步声也没侧头，反倒手一伸，落下了一子。
屋子里很安静，于是棋子落地的那一声“啪”就有些刺耳，云水的脚步情不自禁的一顿，心跳陡然加快了许多。
可母子两人像是一起哑巴了一样，一坐一站，谁都没有说话，云水偷偷瞄了一眼，只觉头皮发麻。
最后还是长公主先按捺不住开了口：“一宿过去，你倒是连礼数都没了，怎么？特意来一趟，就是为了给我添堵？”
贺湍便躬身行了一礼，长公主脸色稍缓，正要说点什么，贺湍就先开了口：“昨天那丫头，是母亲的人。”
倒是开门见山，连一点缓冲都没有。
云水心里着急，他先前学了不少审问的技巧，很清楚贺湍这么做，会弄巧成拙，毕竟他们没有一点证据，长公主要是矢口否认，她又是长辈，贺湍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长公主果然冷笑一声：“是又如何？”
云水一愣，这长公主竟然认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有些懵，可贺湍却毫不意外。
以长公主的骄傲，自己做的事情，肯定不屑于否认。
至于灭口，只是不想有人将内情传出去，祖母谋害孙儿，怎么都是不好听的。
所以在他开口问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
可猜到了不代表他能接受，他心里仍旧觉得愤怒：“那是你的亲孙子！”
长公主却毫不示弱：“还没生出来，连条命都不算。”
贺湍眼神沉下去：“母亲非要如此？”
长公主这才正经看他，却没回答问题，反倒眯起了和贺湍如出一辙的丹凤眼：“这句话该我问你，你真要执迷不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