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新书盛小梨贺涯盛小梨贺涯免费阅读-盛小梨贺涯盛小梨贺涯免费观看
时间：2023-04-16 15:03:3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冯不印曾经有过好奇，两人明明都惦记着彼此，为什么却要分开。
可贺涯不会问这种问题，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和盛小梨中间隔着什么，也能在盛小梨说出分开的瞬间明白过来，她是为了自己好。
只是这种好，他不想要。
他慢慢摇头：“盛小梨，我……”
盛小梨再次将头埋进他胸口，水色一点点浸入他的衣裳：“别拒绝我贺涯，我知道很难，可试试吧，我们试试吧，以后我们可以写信，什么时候你成亲了，就不必再写了，我们自然而然的就断了，好不好？”
贺涯没说话，但盛小梨能感觉得到他在抗拒。
她不自觉抓紧了这人的衣裳：“其实青藤在这里，我想骗你很容易，可是贺涯，我不想让你觉得你比他差，我不想让你觉得你被抛弃了……我真的很在乎你，可也真的很想和你分开……”
这样矛盾的心情，说来像是神志不清，可她相信贺涯能听明白，他和自己应该是一样的心情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无声的僵持，可盛小梨知道他会答应的。
从那天他站在书案后头，白着脸告诉自己，我只是想要你高兴的时候；从那天夜里，他骑着马，拿着箭，出现在夜色里，将她救下来的时候；从他失魂落魄的跪坐在路边，说他一点念想都没有了的时候……
她就知道了，自己在他心里，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所以只要她咬死了要分开，贺涯不会勉强她的，他会答应，只是过程会有些艰难，会有些痛苦，仅此而已……
长久的静默之后，贺涯终于开口了，嗓音却抖得厉害，他说：“盛小梨……你不能这么逼我……我才刚遇见你，才刚刚遇见你……”
是啊，我竟然利用你对我的好，这么逼你，真是太卑劣了……
可是……
“贺涯，答应我好不好？”
她仰起头，眼底盛满了顶着期待名头的逼迫，贺涯却垂下了眼睛，许久后才哑着嗓子开口：“再让我试试好不好？盛小梨，你信我一回……”
盛小梨摸着他胸口上那凹凸不平的疤痕，你这个傻子，我若是舍得让你试，又何必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我知道我的为你好，你不想要，可我想给，贺涯，你以为的好我看不下去啊……
她捧着那张脸，仰着头轻轻亲了上去：“不想试了，我喜欢这里，不想回凉京……贺涯，相忘于江湖吧。”
但我可能会忍不住回凉京偷偷去看你，是不是有点卑鄙啊，可是我忍不住的，我一定会忍不住的，卑鄙……我也认了。
贺涯再次迟迟没开口，盛小梨踮起脚一下一下亲他的嘴角，贺涯摇着头：“盛小梨……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答应了，我就再也不会对你好了……”
盛小梨慢慢闭上眼睛，她知道，她都知道。
贺涯从她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也看出了她的坚决，然后身体慢慢僵住了，盛小梨的亲吻仍旧在继续，贺涯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底慢慢染上悲哀和绝望。
他一点点抱紧了她，终于有了回应。
盛小梨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结果在预料之中，可却仍旧让人心口发疼。
这个充满了绝望气息的亲吻持续了很久，盛小梨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却不愿意退出，可他们还是停了下来，是贺涯先停了。
盛小梨心脏狠狠揪扯起来，她知道，分别的时候要来了，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贺涯那双紧紧环着自己的手在一点点松开。
她忽然响起那年清明，贺涯敲开她的车窗，递给她一支桃花……
她笑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才逼着自己没有抬手去抓他，没有去留他，就这么安静的等着他松了手，然后越退越远。
她看见贺涯张了张嘴，看见他唇瓣开开合合，却听不见他的声音，那个字，想说出口很难吧……
可贺涯终究不是会拖延的人，哪怕静默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他也还是撕裂着嗓音开了口，他说：“好。”
好，我们分开。
话音落下，他却没有离开，反而再次靠近，他低下头，紧紧抱住了盛小梨：“盛小梨……我以后都不会再想你了……”
再也，再也不会……
“盛小梨啊……”
盛小梨被这几个字喊得浑身都颤起来，她慢慢抬起手，很想抱住怀里这个失控的男人，可不等她胳膊落下，抱着她的人却松开了手。
贺涯没再说话，他松了手，转身就走，仓皇而狼狈，再没敢看一眼。
盛小梨抬到半路的手慢慢僵住，她听见脚步声越走越远，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点点沉寂下去，她仍旧抬着手，许久后才一点点升高，然后环住了空空荡荡的怀抱，然后越抱越紧。
贺涯，我也想再抱抱你啊……
她慢慢坐在了地上，将头埋在了膝盖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营帐被轻轻掀开，有人放轻了脚步走进来，看见盛小梨坐在地上，那人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抬脚疾步走过来，再次将她抱进了怀里。
盛小梨仰头看过去，就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贺涯……”
她抵在那熟悉的胸口，眼泪终于没能忍住：“贺涯，贺涯，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贺涯慢慢收紧了胳膊：“我知道……我知道……”
他没能继续开口，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只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抱她。
这个拥抱充满了绝望的味道，然而谁都知道，决定已经做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如同这个拥抱，不管现在抱得多紧，都要松开。
天黑下来的时候，贺涯果然再次松开了手。
“盛小梨，别哭……”
他低头轻缓而温柔的亲吻盛小梨的眼睛，他走，是不想看见盛小梨难过，不想被盛小梨看见他难过。
他回来，是看不得她一个人难过。
他逼着自己笑出来：“我骗你的，分开后，我虽然不会再对你好，但还会想你，也会如你所愿，娶妻生子，过得很好……你也要很好，好不好？”
盛小梨很想点点头，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似哭还笑的叹息来。
贺涯却仍旧听懂了，他再次捧住了盛小梨的脸，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然后他后退，松手，起身，一步步走远。
盛小梨抬眼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背影，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416章 好
天彻底黑下来，青藤又来了一次，他仿佛确定盛小梨在，隔着帐帘问她要不要去吃饭。
盛小梨无心理会，她已经在地上坐了很久，却并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也不想说话。
青藤没再开口，许久后，在盛小梨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帐帘却被掀开，他抬脚走了进来。
“小梨，”他在身边蹲下来，声音很柔和，带着明显的关切，“怎么坐在地上？当心着凉，我扶你起来。”
盛小梨摇了摇头：“殿下……抱歉，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青藤伸过来的手慢慢僵住，他看着盛小梨沉沉地叹了口气：“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盛小梨闭着嘴不肯吭声，青藤性子从来都很柔和，若是贺涯，大约现在已经强硬的将盛小梨抱起来了，可青藤却不会强人所难。
他跟着在地上坐下来：“我不说话，陪陪你好不好？”
盛小梨抗拒的摇了摇头，她只想让一个人陪，可那个人她不能喊过来。
“殿下……抱歉。”
青藤就明白了，他又叹了口气，犹豫许久还是起身走了。
没多久外头又响起了脚步声，冯不印的声音隔着帐帘传进来：“盛小梨？你在不在？”
他嘀嘀咕咕说着话，似乎想撩开帐帘看一眼，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作，声音却隔着帐子传进来：“之前你不是说要和青藤演戏吗？要准备的东西我都弄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盛小梨将头埋得更深了一些，不用看了，也用不上了，以后都用不上了……
可她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冯不印的耐心不如青藤，没多久就踢踢踏踏的走了，天色大概很暗了，周遭一点点安静下来，就算军营人那么多，可周围的世界还是冷清的不可思议，甚至连虫鸣声都听不见。
盛小梨不太明白，明明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以后也还是这种日子而已，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
只是以后不能再光明正大的想他了而已，只是提起他的名字都得小心翼翼而已，何至于此……
可，仍旧难以自已。
怪不得说人间极苦，是生离死别。
她的贺涯，都尝遍了……
帐帘又被掀开，盛小梨只以为又是青藤，并没有看，直到对方在她身边停下来，递过来一碗温热的汤水，她才认出来，是付悉。
“……将军。”
付悉抓着她的手将碗塞进她手里：“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
盛小梨点头，端着碗的手却一直在抖。
“将军。”
“嗯？”
“你能不能去看看贺涯？他……”
付悉轻轻叹了一声：“我刚从他那边过来，他的确不太好，但不会出事，这点你放心。”
盛小梨将碗抵在嘴边，逼着自己喝了一口，才颤着嗓音开口：“我知道……我就是怕他难受也憋着……”
贺涯不是愿意在旁人面前失态的人。
所以即便付悉去看他，他也不会在她这里寻求安慰的，终究还是得憋着。
付悉很清楚这个结果，却不好说出来，只能拍拍盛小梨的背：“都往前看吧。”
是啊，往前看吧。
盛小梨没能喝完那碗汤，手却不自觉抓紧了心口的断钗，她忽然想起来贺涯说，他的荷包丢了。
她微微一颤，连忙爬起来，只是坐的太久，腿脚有些麻木，冷不丁一动作竟然有些站不稳，付悉连忙扶了她一把：“想干什么？”
盛小梨没开口，她开了盛东西的箱子，找出了已经很少用到的针线布料：“我想给他做个东西……”
可话一出口，她又僵住了。
是她要分开的，现在再做这个送给他，不就是在勾引贺涯吗？
她难堪的将东西放了回去，付悉将地上的碗端起来搁在了桌子上，抬手点了营帐里的油灯，虽然灯火幽微，可仍旧将一室黑暗照亮了。
“过几天我们会派人往银环城去，最近会安生一段时间，你若是得闲就做几个钱袋子吧。”
她将自己的拿出来：“这个用了太久，都要破了……其他将军们应该也是这样。”
盛小梨一怔，付悉是说，让她多做一些吗？这样的话再给贺涯，是不是就……没了别的意思了？
她怔怔地张了张嘴，嗓子却哑哑的说不出话来。
付悉走过去将那装着针线的箱子合上：“天亮了再说吧，现在太晚了，你该睡了。”
盛小梨顺从的躺在了床榻上，仍旧睁着眼睛看她：“将军，真的可以吗？”
付悉安抚的笑了：“人心坚定，那事情就不会因为一件东西而改变，小梨，你是关心则乱。”
是这样吗？
她心里知道自己是在借着付悉的话自欺欺人，可贺涯说东西丢了的样子太让人心疼，至少，至少给他个安慰吧。
她不愿意再想，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付悉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出了营帐，月过中天，她却并没有休息的意思，而是一路穿过重重营帐，进了安置外人的宿区。
这里已经住满了人，那些本该住一夜就离开的人，在听说几天后就会有军队前往银环城时，就不肯走了，就算请了镖师，可他们怎么可能和军队比。
且不说安全与否，只是花银子这事，就让他们选择了在这里和镖局分道扬镳。
这些人头脑精明，精力也旺盛，即便这个时候了，也仍旧没有入睡，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隔着营帐飘出来。
付悉无心理会，她走的越来越远，沿途路过七八个营帐，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面前的营帐里黑着，没有点灯，也没有说话声，可付悉知道，里头的人没睡。
果然，不过片刻，里头就响起了声音：“将军……咳咳……请进吧。”
付悉抬手撩开帐帘走了进去，夜色模糊，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可对方也未必想让她看清，那就这样吧。
“可好些了？”
贺涯迟疑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无妨，她呢？”
“她请我来看看你。”
贺涯沉默了下去，黑暗中看不清他是什么反应，但呼吸声却在一点点急促起来，但没多久，对方就自己平复了。
“给将军添麻烦了。”
付悉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
她再次来找贺涯，不只是因为盛小梨的请求，还有更重要的正经事，只是对方刚经历一场痛楚，她也不好这般不近人情。
然而贺涯还是明白了她的来意，他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将军是为社稷而来。”
第417章 我想假戏真做
云水起身走了出去，在营帐外头坐下来替两人守着门。
贺涯仍旧没有点灯，却稍微动弹了一下身体：“将军坐吧。”
这地方简陋，付悉很清楚，自然也没什么讲究的，便盘膝坐在了地上：“我之前便说过，三十六族的内战很蹊跷，皇上对此也有所怀疑，你此来，是奉圣命？”
贺涯摇了摇头：“不是。”
付悉似乎并不意外，却也一时没开口，虽然她有这个心里准备，可贺涯奉命潜入边境，和自己偷偷来的，却完全是两码事，事情比她想的还要棘手。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云水只告诉我，朝臣和姜国有牵扯，所以你才来这里，可我思来想去，让你这般连上奏都不曾，便直接行动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贺涯咳了一声才开口：“我若是将军，就不会继续猜下去。”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大约是这些年的咳嗽让他变了音色，也或者是之前情绪起伏太大，现在都不曾缓过劲来。
可付悉不好奇原因，既不好奇贺涯的声音为什么变化，也不好奇他为什么说那句劝告。
不要继续猜下去吗……
付悉从善如流：“既如此，我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要去一趟姜国。”
“什么时候？”
“尽快，我离京的消息若是传出去，玩忽职守的罪名不是好担的，更何况还会加深皇上对我的嫌隙，让母亲左右为难。”
付悉沉默片刻，轻轻摇头：“虽然事情紧急，但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你就先混在商户里等两天，我会尽快让人摸清楚姜国的情况。”
贺涯虽没有起身，却仍旧朝他一礼：“有劳将军了。”
付悉张了张嘴，还不等说话，耳边就又响起了贺涯闷闷地咳嗽声，她眉心微蹙：“你的身体……”
“旧疾罢了，不碍事。”
付悉听出来他精神不济，也就没再多言，连告辞都没有就起身走了，等贺涯反应过来想送一送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影子。
云水从外头进来，摸着黑凑到了贺涯身边：“爷，将军答应帮咱们了吗？”
“事关大昌安稳，我不提她也会做什么。”
云水松了口气，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今天，哦不，应该是昨天了，昨天他亲耳听见一群人商量，要怎么骗他家爷，身为奴才，他是不该瞒着的，只是这话若是说出来，会害了贺涯，他也只能挨着这份愧疚默默闭嘴。
先前他从营帐里退了出来，胆战心惊的等了一天，没听到青藤和盛小梨要成亲的消息，心里还有些高兴，以为盛小梨是改主意了。
但天黑后贺涯回来了，他眼底全是血丝，却不肯说话，只抬手一遍遍的在衣襟里摸，云水知道他是在找那个荷包，那个丢了的荷包。
可他注定是找不到的，于是他的动作就停了，然后许久都没再动弹，云水不敢打扰，哪怕他没用饭，不许点灯，他也没有反驳一个字。
事情好像终究还是往预设的方向发展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法子。
云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黑夜里贺涯模糊的轮廓：“爷，要不吃点东西吧……”
贺涯没开口，却翻了个身，背对了他。
云水知道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他心里一叹，安慰人的事他不擅长，他家爷也不需要人安慰。
那就睡吧，一觉醒来，不管放不放得下，都不能再沉浸在情绪里了，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儿女情长。
可话虽然这么说，这一宿却注定有很多人无法入眠。
付悉看着沙盘，不停推演；青藤提笔苦思，写写停停；盛小梨又点了一盏油灯，拿起了针线……
但天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了温暖的朝晖。
盛小梨低头看了眼手里绣的有些潦草的虎头，扯着嘴角苦笑了一声：“四年不动，都生疏了……”
可仍旧舍不得扔。
外头响起号角声，是催促众人起床集合了，付悉给了盛小梨特权，允许她不去，但她从始至终都只缺席了昨天一次。
她打起精神来，可低头洗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肿的很厉害，她抬手碰了碰，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天应该会有不少人问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搪塞过去。
她打了冷水来，春寒料峭，这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冰的人直哆嗦，可她还是将帕子丢了进去，拧干后借着那股渗人的凉意敷在了眼睛上。
她被凉的浑身一抖，眼前也有些花，水盆里倒映的她的影子慢慢就变了样子，成了一张熟悉的俊逸的男人的脸……
她动作微微一顿，沉默很久才将帕子重新丢回盆里去，搅乱的水面，也搅没了那张脸。
她再次拧干了冰凉的帕子，然后敷在了脸上，心里默默鞭策自己，要振作，明明答应了贺涯要好好的，你若是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呢？
一定要好好的……至少看起来是好好的。
外头传来脚步声，急促而凌乱，是赶着去校场集合的士兵们，盛小梨深吸一口气，没再耽搁，匆匆漱了口就撩开帐帘出去了，却一抬眼就看见青藤站在不远处。
他大约一直在看这边，等盛小梨出来的时候，他眼睛立刻就亮了一下：“小梨。”
他含笑走过来：“你好些了吗？”
他目光落在盛小梨脸上，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了她肿起来的眼睛，相识那么久，他从没见盛小梨掉过眼泪。
“你……”
他下意识抬手想去碰一下，对方却后退了一步，他眼神一暗，慢慢将手放了回去：“这是怎么了？”
盛小梨身上已经看不出昨天晚上的消沉了，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什么，想起来付将军的钱袋子快坏了，就想给她再做一个，熬得有点晚，走了困，没想到一起来眼睛就肿了。”
青藤眼神有些复杂，明知道盛小梨在说谎，他还是只能附和：“熬夜眼睛是会肿的，以后别这样了。”
盛小梨大约察觉到了他的体贴，抬眼看过来，神情很认真：“殿下，谢谢你。”
青藤摇头，他不想盛小梨和他这么客气，那会让他觉得他们距离很远。
可盛小梨似乎只愿意做到这个地步了。
他心里一叹，可随即就想起来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昨天盛小梨说，要和他成亲，虽然只是假的，可他心里仍旧高兴。
“你之前说假成亲的事，我列了个单子，都是需要准备的，你有空就看一眼……”
“殿下，”盛小梨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一点愧疚来，青藤心里涌上来一股不详的预感，可盛小梨并没有因此就住口，她仍旧说了下去，“抱歉，我思来想去，还是很不妥当，所以不用了。”
盛小梨朝他作揖：“这是我的错，我和你赔罪，真的对不起。”
青藤连忙抬手扶住她，脑子里却有些乱，不用了吗？
怎么就不用了呢？
他其实还以为，可以假戏真做……
可贺涯不会问这种问题，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和盛小梨中间隔着什么，也能在盛小梨说出分开的瞬间明白过来，她是为了自己好。
只是这种好，他不想要。
他慢慢摇头：“盛小梨，我……”
盛小梨再次将头埋进他胸口，水色一点点浸入他的衣裳：“别拒绝我贺涯，我知道很难，可试试吧，我们试试吧，以后我们可以写信，什么时候你成亲了，就不必再写了，我们自然而然的就断了，好不好？”
贺涯没说话，但盛小梨能感觉得到他在抗拒。
她不自觉抓紧了这人的衣裳：“其实青藤在这里，我想骗你很容易，可是贺涯，我不想让你觉得你比他差，我不想让你觉得你被抛弃了……我真的很在乎你，可也真的很想和你分开……”
这样矛盾的心情，说来像是神志不清，可她相信贺涯能听明白，他和自己应该是一样的心情的。
可贺涯的身体却很僵，他的确能明白，却不愿意明白。
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无声的僵持，可盛小梨知道他会答应的。
从那天他站在书案后头，白着脸告诉自己，我只是想要你高兴的时候；从那天夜里，他骑着马，拿着箭，出现在夜色里，将她救下来的时候；从他失魂落魄的跪坐在路边，说他一点念想都没有了的时候……
她就知道了，自己在他心里，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所以只要她咬死了要分开，贺涯不会勉强她的，他会答应，只是过程会有些艰难，会有些痛苦，仅此而已……
长久的静默之后，贺涯终于开口了，嗓音却抖得厉害，他说：“盛小梨……你不能这么逼我……我才刚遇见你，才刚刚遇见你……”
是啊，我竟然利用你对我的好，这么逼你，真是太卑劣了……
可是……
“贺涯，答应我好不好？”
她仰起头，眼底盛满了顶着期待名头的逼迫，贺涯却垂下了眼睛，许久后才哑着嗓子开口：“再让我试试好不好？盛小梨，你信我一回……”
盛小梨摸着他胸口上那凹凸不平的疤痕，你这个傻子，我若是舍得让你试，又何必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我知道我的为你好，你不想要，可我想给，贺涯，你以为的好我看不下去啊……
她捧着那张脸，仰着头轻轻亲了上去：“不想试了，我喜欢这里，不想回凉京……贺涯，相忘于江湖吧。”
但我可能会忍不住回凉京偷偷去看你，是不是有点卑鄙啊，可是我忍不住的，我一定会忍不住的，卑鄙……我也认了。
贺涯再次迟迟没开口，盛小梨踮起脚一下一下亲他的嘴角，贺涯摇着头：“盛小梨……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答应了，我就再也不会对你好了……”
盛小梨慢慢闭上眼睛，她知道，她都知道。
贺涯从她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也看出了她的坚决，然后身体慢慢僵住了，盛小梨的亲吻仍旧在继续，贺涯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底慢慢染上悲哀和绝望。
他一点点抱紧了她，终于有了回应。
盛小梨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结果在预料之中，可却仍旧让人心口发疼。
这个充满了绝望气息的亲吻持续了很久，盛小梨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却不愿意退出，可他们还是停了下来，是贺涯先停了。
盛小梨心脏狠狠揪扯起来，她知道，分别的时候要来了，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贺涯那双紧紧环着自己的手在一点点松开。
她忽然响起那年清明，贺涯敲开她的车窗，递给她一支桃花……
她笑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才逼着自己没有抬手去抓他，没有去留他，就这么安静的等着他松了手，然后越退越远。
她看见贺涯张了张嘴，看见他唇瓣开开合合，却听不见他的声音，那个字，想说出口很难吧……
可贺涯终究不是会拖延的人，哪怕静默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他也还是撕裂着嗓音开了口，他说：“好。”
好，我们分开。
话音落下，他却没有离开，反而再次靠近，他低下头，紧紧抱住了盛小梨：“盛小梨……我以后都不会再想你了……”
再也，再也不会……
“盛小梨啊……”
盛小梨被这几个字喊得浑身都颤起来，她慢慢抬起手，很想抱住怀里这个失控的男人，可不等她胳膊落下，抱着她的人却松开了手。
贺涯没再说话，他松了手，转身就走，仓皇而狼狈，再没敢看一眼。
盛小梨抬到半路的手慢慢僵住，她听见脚步声越走越远，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点点沉寂下去，她仍旧抬着手，许久后才一点点升高，然后环住了空空荡荡的怀抱，然后越抱越紧。
贺涯，我也想再抱抱你啊……
她慢慢坐在了地上，将头埋在了膝盖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营帐被轻轻掀开，有人放轻了脚步走进来，看见盛小梨坐在地上，那人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抬脚疾步走过来，再次将她抱进了怀里。
盛小梨仰头看过去，就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贺涯……”
她抵在那熟悉的胸口，眼泪终于没能忍住：“贺涯，贺涯，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贺涯慢慢收紧了胳膊：“我知道……我知道……”
他没能继续开口，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只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抱她。
这个拥抱充满了绝望的味道，然而谁都知道，决定已经做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如同这个拥抱，不管现在抱得多紧，都要松开。
天黑下来的时候，贺涯果然再次松开了手。
“盛小梨，别哭……”
他低头轻缓而温柔的亲吻盛小梨的眼睛，他走，是不想看见盛小梨难过，不想被盛小梨看见他难过。
他回来，是看不得她一个人难过。
他逼着自己笑出来：“我骗你的，分开后，我虽然不会再对你好，但还会想你，也会如你所愿，娶妻生子，过得很好……你也要很好，好不好？”
盛小梨很想点点头，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似哭还笑的叹息来。
贺涯却仍旧听懂了，他再次捧住了盛小梨的脸，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然后他后退，松手，起身，一步步走远。
盛小梨抬眼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背影，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416章 好
天彻底黑下来，青藤又来了一次，他仿佛确定盛小梨在，隔着帐帘问她要不要去吃饭。
盛小梨无心理会，她已经在地上坐了很久，却并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也不想说话。
青藤没再开口，许久后，在盛小梨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帐帘却被掀开，他抬脚走了进来。
“小梨，”他在身边蹲下来，声音很柔和，带着明显的关切，“怎么坐在地上？当心着凉，我扶你起来。”
盛小梨摇了摇头：“殿下……抱歉，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青藤伸过来的手慢慢僵住，他看着盛小梨沉沉地叹了口气：“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盛小梨闭着嘴不肯吭声，青藤性子从来都很柔和，若是贺涯，大约现在已经强硬的将盛小梨抱起来了，可青藤却不会强人所难。
他跟着在地上坐下来：“我不说话，陪陪你好不好？”
盛小梨抗拒的摇了摇头，她只想让一个人陪，可那个人她不能喊过来。
“殿下……抱歉。”
青藤就明白了，他又叹了口气，犹豫许久还是起身走了。
没多久外头又响起了脚步声，冯不印的声音隔着帐帘传进来：“盛小梨？你在不在？”
他嘀嘀咕咕说着话，似乎想撩开帐帘看一眼，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作，声音却隔着帐子传进来：“之前你不是说要和青藤演戏吗？要准备的东西我都弄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盛小梨将头埋得更深了一些，不用看了，也用不上了，以后都用不上了……
可她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冯不印的耐心不如青藤，没多久就踢踢踏踏的走了，天色大概很暗了，周遭一点点安静下来，就算军营人那么多，可周围的世界还是冷清的不可思议，甚至连虫鸣声都听不见。
盛小梨不太明白，明明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以后也还是这种日子而已，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
只是以后不能再光明正大的想他了而已，只是提起他的名字都得小心翼翼而已，何至于此……
可，仍旧难以自已。
怪不得说人间极苦，是生离死别。
她的贺涯，都尝遍了……
帐帘又被掀开，盛小梨只以为又是青藤，并没有看，直到对方在她身边停下来，递过来一碗温热的汤水，她才认出来，是付悉。
“……将军。”
付悉抓着她的手将碗塞进她手里：“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
盛小梨点头，端着碗的手却一直在抖。
“将军。”
“嗯？”
“你能不能去看看贺涯？他……”
付悉轻轻叹了一声：“我刚从他那边过来，他的确不太好，但不会出事，这点你放心。”
盛小梨将碗抵在嘴边，逼着自己喝了一口，才颤着嗓音开口：“我知道……我就是怕他难受也憋着……”
贺涯不是愿意在旁人面前失态的人。
所以即便付悉去看他，他也不会在她这里寻求安慰的，终究还是得憋着。
付悉很清楚这个结果，却不好说出来，只能拍拍盛小梨的背：“都往前看吧。”
是啊，往前看吧。
盛小梨没能喝完那碗汤，手却不自觉抓紧了心口的断钗，她忽然想起来贺涯说，他的荷包丢了。
她微微一颤，连忙爬起来，只是坐的太久，腿脚有些麻木，冷不丁一动作竟然有些站不稳，付悉连忙扶了她一把：“想干什么？”
盛小梨没开口，她开了盛东西的箱子，找出了已经很少用到的针线布料：“我想给他做个东西……”
可话一出口，她又僵住了。
是她要分开的，现在再做这个送给他，不就是在勾引贺涯吗？
她难堪的将东西放了回去，付悉将地上的碗端起来搁在了桌子上，抬手点了营帐里的油灯，虽然灯火幽微，可仍旧将一室黑暗照亮了。
“过几天我们会派人往银环城去，最近会安生一段时间，你若是得闲就做几个钱袋子吧。”
她将自己的拿出来：“这个用了太久，都要破了……其他将军们应该也是这样。”
盛小梨一怔，付悉是说，让她多做一些吗？这样的话再给贺涯，是不是就……没了别的意思了？
她怔怔地张了张嘴，嗓子却哑哑的说不出话来。
付悉走过去将那装着针线的箱子合上：“天亮了再说吧，现在太晚了，你该睡了。”
盛小梨顺从的躺在了床榻上，仍旧睁着眼睛看她：“将军，真的可以吗？”
付悉安抚的笑了：“人心坚定，那事情就不会因为一件东西而改变，小梨，你是关心则乱。”
是这样吗？
她心里知道自己是在借着付悉的话自欺欺人，可贺涯说东西丢了的样子太让人心疼，至少，至少给他个安慰吧。
她不愿意再想，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付悉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出了营帐，月过中天，她却并没有休息的意思，而是一路穿过重重营帐，进了安置外人的宿区。
这里已经住满了人，那些本该住一夜就离开的人，在听说几天后就会有军队前往银环城时，就不肯走了，就算请了镖师，可他们怎么可能和军队比。
且不说安全与否，只是花银子这事，就让他们选择了在这里和镖局分道扬镳。
这些人头脑精明，精力也旺盛，即便这个时候了，也仍旧没有入睡，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隔着营帐飘出来。
付悉无心理会，她走的越来越远，沿途路过七八个营帐，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面前的营帐里黑着，没有点灯，也没有说话声，可付悉知道，里头的人没睡。
果然，不过片刻，里头就响起了声音：“将军……咳咳……请进吧。”
付悉抬手撩开帐帘走了进去，夜色模糊，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可对方也未必想让她看清，那就这样吧。
“可好些了？”
贺涯迟疑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无妨，她呢？”
“她请我来看看你。”
贺涯沉默了下去，黑暗中看不清他是什么反应，但呼吸声却在一点点急促起来，但没多久，对方就自己平复了。
“给将军添麻烦了。”
付悉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
她再次来找贺涯，不只是因为盛小梨的请求，还有更重要的正经事，只是对方刚经历一场痛楚，她也不好这般不近人情。
然而贺涯还是明白了她的来意，他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将军是为社稷而来。”
第417章 我想假戏真做
云水起身走了出去，在营帐外头坐下来替两人守着门。
贺涯仍旧没有点灯，却稍微动弹了一下身体：“将军坐吧。”
这地方简陋，付悉很清楚，自然也没什么讲究的，便盘膝坐在了地上：“我之前便说过，三十六族的内战很蹊跷，皇上对此也有所怀疑，你此来，是奉圣命？”
贺涯摇了摇头：“不是。”
付悉似乎并不意外，却也一时没开口，虽然她有这个心里准备，可贺涯奉命潜入边境，和自己偷偷来的，却完全是两码事，事情比她想的还要棘手。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云水只告诉我，朝臣和姜国有牵扯，所以你才来这里，可我思来想去，让你这般连上奏都不曾，便直接行动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贺涯咳了一声才开口：“我若是将军，就不会继续猜下去。”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大约是这些年的咳嗽让他变了音色，也或者是之前情绪起伏太大，现在都不曾缓过劲来。
可付悉不好奇原因，既不好奇贺涯的声音为什么变化，也不好奇他为什么说那句劝告。
不要继续猜下去吗……
付悉从善如流：“既如此，我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要去一趟姜国。”
“什么时候？”
“尽快，我离京的消息若是传出去，玩忽职守的罪名不是好担的，更何况还会加深皇上对我的嫌隙，让母亲左右为难。”
付悉沉默片刻，轻轻摇头：“虽然事情紧急，但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你就先混在商户里等两天，我会尽快让人摸清楚姜国的情况。”
贺涯虽没有起身，却仍旧朝他一礼：“有劳将军了。”
付悉张了张嘴，还不等说话，耳边就又响起了贺涯闷闷地咳嗽声，她眉心微蹙：“你的身体……”
“旧疾罢了，不碍事。”
付悉听出来他精神不济，也就没再多言，连告辞都没有就起身走了，等贺涯反应过来想送一送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影子。
云水从外头进来，摸着黑凑到了贺涯身边：“爷，将军答应帮咱们了吗？”
“事关大昌安稳，我不提她也会做什么。”
云水松了口气，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今天，哦不，应该是昨天了，昨天他亲耳听见一群人商量，要怎么骗他家爷，身为奴才，他是不该瞒着的，只是这话若是说出来，会害了贺涯，他也只能挨着这份愧疚默默闭嘴。
先前他从营帐里退了出来，胆战心惊的等了一天，没听到青藤和盛小梨要成亲的消息，心里还有些高兴，以为盛小梨是改主意了。
但天黑后贺涯回来了，他眼底全是血丝，却不肯说话，只抬手一遍遍的在衣襟里摸，云水知道他是在找那个荷包，那个丢了的荷包。
可他注定是找不到的，于是他的动作就停了，然后许久都没再动弹，云水不敢打扰，哪怕他没用饭，不许点灯，他也没有反驳一个字。
事情好像终究还是往预设的方向发展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法子。
云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黑夜里贺涯模糊的轮廓：“爷，要不吃点东西吧……”
贺涯没开口，却翻了个身，背对了他。
云水知道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他心里一叹，安慰人的事他不擅长，他家爷也不需要人安慰。
那就睡吧，一觉醒来，不管放不放得下，都不能再沉浸在情绪里了，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儿女情长。
可话虽然这么说，这一宿却注定有很多人无法入眠。
付悉看着沙盘，不停推演；青藤提笔苦思，写写停停；盛小梨又点了一盏油灯，拿起了针线……
但天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了温暖的朝晖。
盛小梨低头看了眼手里绣的有些潦草的虎头，扯着嘴角苦笑了一声：“四年不动，都生疏了……”
可仍旧舍不得扔。
外头响起号角声，是催促众人起床集合了，付悉给了盛小梨特权，允许她不去，但她从始至终都只缺席了昨天一次。
她打起精神来，可低头洗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肿的很厉害，她抬手碰了碰，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天应该会有不少人问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搪塞过去。
她打了冷水来，春寒料峭，这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冰的人直哆嗦，可她还是将帕子丢了进去，拧干后借着那股渗人的凉意敷在了眼睛上。
她被凉的浑身一抖，眼前也有些花，水盆里倒映的她的影子慢慢就变了样子，成了一张熟悉的俊逸的男人的脸……
她动作微微一顿，沉默很久才将帕子重新丢回盆里去，搅乱的水面，也搅没了那张脸。
她再次拧干了冰凉的帕子，然后敷在了脸上，心里默默鞭策自己，要振作，明明答应了贺涯要好好的，你若是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呢？
一定要好好的……至少看起来是好好的。
外头传来脚步声，急促而凌乱，是赶着去校场集合的士兵们，盛小梨深吸一口气，没再耽搁，匆匆漱了口就撩开帐帘出去了，却一抬眼就看见青藤站在不远处。
他大约一直在看这边，等盛小梨出来的时候，他眼睛立刻就亮了一下：“小梨。”
他含笑走过来：“你好些了吗？”
他目光落在盛小梨脸上，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了她肿起来的眼睛，相识那么久，他从没见盛小梨掉过眼泪。
“你……”
他下意识抬手想去碰一下，对方却后退了一步，他眼神一暗，慢慢将手放了回去：“这是怎么了？”
盛小梨身上已经看不出昨天晚上的消沉了，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什么，想起来付将军的钱袋子快坏了，就想给她再做一个，熬得有点晚，走了困，没想到一起来眼睛就肿了。”
青藤眼神有些复杂，明知道盛小梨在说谎，他还是只能附和：“熬夜眼睛是会肿的，以后别这样了。”
盛小梨大约察觉到了他的体贴，抬眼看过来，神情很认真：“殿下，谢谢你。”
青藤摇头，他不想盛小梨和他这么客气，那会让他觉得他们距离很远。
可盛小梨似乎只愿意做到这个地步了。
他心里一叹，可随即就想起来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昨天盛小梨说，要和他成亲，虽然只是假的，可他心里仍旧高兴。
“你之前说假成亲的事，我列了个单子，都是需要准备的，你有空就看一眼……”
“殿下，”盛小梨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一点愧疚来，青藤心里涌上来一股不详的预感，可盛小梨并没有因此就住口，她仍旧说了下去，“抱歉，我思来想去，还是很不妥当，所以不用了。”
盛小梨朝他作揖：“这是我的错，我和你赔罪，真的对不起。”
青藤连忙抬手扶住她，脑子里却有些乱，不用了吗？
怎么就不用了呢？
他其实还以为，可以假戏真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