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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次卫夫人把黄金送过去，你趁这个机会跟她缓和一下关系，选个合适的日子就搬回卫家去？”
应棠音嗯了一声：“我会好好考虑的。”
还考虑什么？
晋宁长公主心里不悦，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需要考虑什么？立刻搬回卫家才是正事。
不过她知道不能逼得太紧。
既然应棠音已经松了口，接下来只要让卫夫人再多说几句好话，卫应衡也表现出诚意来，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一个公主罢了。
晋宁长公主心头闪过这句话，忍不住冷笑，这天下能跟她一样靠着公主身份作威作福的有几人？
应棠音还不够格。
“最近本宫听说了一件事。”晋宁长公主换了个话题，“安尚书府发生的事情，你可知道原委？”
应棠音道：“听说了一些。”
“安怀山一口咬定伤了他的人是潘灵灵，此事你怎么看？”
“姑姑这话问错了人。”应棠音无奈地笑了笑，“我一个女儿家，哪里懂这些事？查案子不应该是大理寺的事情吗？虽然安家的人都怀疑我，可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伤得了安怀山？”
晋宁长公主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探究：“你去安家的时候，身边不是带了暗影卫？”
“暗影卫并未跟在我身边。”应棠音道，“四姐和潘姑娘她们主动提出把随侍留在园子外，我只得客随主便尊重她们的意思，谁知道一进海棠园就出了那么大事情？”
此时的回廊尽头，应宸借着假山的遮掩，沉默地注视着晋宁长公主和应棠音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表情带着几分嘲讽。
“不是说硬气吗？”他冷冷一笑，“本宫怎么没看出她硬气在哪儿？”
“太子爷说笑了，再怎么硬气也是公主，得靠着皇上和太子您的恩宠才能存活，若没了皇上庇护，九公主如何能硬气得起来？”身边的小太监连忙恭维，“九公主应该也是想通了，知道耍脾气没用，乖乖听皇上和您的话才行得通。”
应宸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话说得倒是不错。
公主为什么尊贵？因为出身皇族，皇族是谁掌权？皇帝掌权。
一个没了母亲的女儿，若是连父亲的话都不听，她还会有好日子过？
应宸转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如果应棠音要一万两黄金只是为了还御宝阁的欠款，那倒是没什么可多心的，毕竟这种事情很正常。哪个女子看见珠宝首饰时都难免心动，可手里没那么多银钱，想点办法弄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况且她那件首饰还是买给太后的。
不过……
应宸眉眼浮现深思，母妃说安家和潘家的事情跟应棠音有关系，此事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应棠音一个小女子，真有那么大本事？
应宸又看了一眼应棠音离开的方向，暗自嗤笑。
“可以回宫了。”他转身走出晋宁公主府，“苏慕臣妹妹的事情怎么说？”
“回太子殿下，苏慕臣说想见您一面。”太监低声说道，“安尚书不是出事了吗？他盯上了空下来的尚书一职。”
应宸脚步微顿，随即目光冷冷：“他胃口倒是不小。”
太监连连应是。
“不过这样也好，有利益欲望的人才好控制。”应宸很快冷笑，“本宫想要人家的妹妹，确实应该给点好处。”
一旦苏姑娘成了他的宠妾，生死荣华就都掌握在了他的手里，还怕苏慕臣以后不乖乖听话？
“只是苏大人资历尚浅，让他上位，只怕满朝文武都会不服。”小太监说道，“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办法？”
应宸不以为意：“本宫想让他上位，他自然就能上位，其他人服不服不重要。”
“是。”小太监恭维地笑道，“太子爷说的是。”
……
应棠音在长公主府逛了半个时辰，听这位姑姑语重心长地表演了半个时辰的姑侄情深，用心良苦实在让闻者落泪。
“以前姑姑说话太过严厉，若有让你不高兴的地方，你也多多包涵，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应棠音点头：“姑姑放心，我不会记仇的。”
“这才是好孩子。”晋宁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晚留在本宫府里吃了饭再走吧。”
应棠音缓缓摇头：“不打扰姑姑了，我回去看看应衡和黎雪。”
“嗯。”
告辞了晋宁长公主，应棠音带着冷月和冷霜走出长公主府大门，乘着马车离开。
冷月笑道：“殿下果然可硬可软。”
应棠音坐在马车里，神色淡漠：“人在江湖，学会演戏是必修功课。”

宫里宫外魑魅魍魉太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能总一成不变。

孤傲也要看对什么人什么事，人家都主动放下了身段，戴起虚伪的面具，她陪着演一会儿也不算什么。
应棠音坐在马车里，看着不知何时蹲跪在车厢里的玄骁，示意他坐下来：“今日长公主府谁在偷听？”
玄骁坐在应棠音对面，目光从她面上掠过，随即垂眸：“太子。”
“意料之中。”应棠音勾起嘲弄的弧度，“狐狸的善意只是为了迷惑对手，晋宁长公主和这位太子是真把本宫当成了小白兔，以为本宫很好糊弄。”
见面先来一番严厉训斥，让她知道卫夫人为了这一万两黄金焦头烂额，再来几句无奈之言圆场，让她体会到卫家的一片赤诚，进而生出感动、自责、愧疚的心思。
最后一番温言软语，试图用亲情感化她……应棠音叹了口气，虽说她从不认为自己聪明绝顶，无所不能，可他们真的要把她当成傻子吗？
跟这些人打交道，她偶尔甚至会生出胜之不武的错觉。
“在本宫看来，晋宁长公主此番邀我长公主府来表达虚伪感情的举动实在有些多余，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姑且就当来看看别人是怎么演戏的。”应棠音靠着车厢，声音慵懒了些，“以后说不定也能学着点。”
玄骁目光微抬：“今日太子出现在长公主府，是对殿下起了疑心。”
“嗯。”应棠音缓缓点头，“毕竟是一国储君，就算没有脑子，戒备心肯定还是有一点的。一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本宫敢开口要，卫家竟然也真的愿意给，他若不生出怀疑才不正常。”
玄骁没再说话，脑子里却已百转千回。



第102章憋屈
晚间卫远霆夫妇亲自来到九长公主府，带来了应棠音要的一万两黄金，下车之后，他让人上前叫门。
程管家得了应棠音的吩咐，开门迎卫远霆夫妇二人进来，并接过匣子让人拿了下去。
“站住。”卫远霆眼见着几个家丁把箱子搬下去，冷冷开口，“九公主殿下人呢？不需要当面清点数额？”
程管家道：“不用，我们殿下说了，相信卫大将军的为人。”
“我要见到九公主殿下。”
程管家想了想，点头：“请跟我来。”
于是卫远霆夫妇被带去了栖凤殿，在院子里见着了应棠音。
“臣见过九公主。”卫远霆沉稳地行礼，“三日时间已到，臣把九公主要的一万两黄金送了过来，请九公主过目。”
顿了顿，“为了方便携带，臣把黄金如数换成了金票。”
应棠音扬了扬下巴，示意程管家把匣子打开。
一沓厚厚的金票整齐放在匣子里，面额都是百两一张，冷霜走过去，拿出金票当面清点，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张。
“这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凤翔票号兑换的金票，不会出现任何信誉问题。”卫远霆道，“九公主若不放心，臣也可以亲自去把黄金兑换出来，用箱子抬进公主府。”
“不用那么麻烦。”应棠音语气淡淡，“本宫正好欠了御宝阁一万两黄金，冷霜，你明日一早把这万两金票送去给御宝阁老板，他们是大行家，自会验明真假。”
“是。”
卫夫人神色阴郁，提到御宝阁，她自然就想到应棠音在贵妃千秋宴上送给太后的那套凤冠头钗。
当初应棠音赊了那套凤冠讨好太后，欠下一万两黄金，可现在这笔钱却是卫家来还……
想到这里，卫夫人真觉得憋屈。
合着应棠音自己一分钱没出，却平白得了太后这么大一座靠山？
“卫将军有心了。”应棠音站在殿阶上，没理会卫夫人的表情变化，“既然卫将军来了，卫应衡和黎雪你们就带回去吧。”
说着，转头吩咐，“把卫公子和侧夫人带来。”
“是。”
卫夫人想到晋宁长公主的话，暂时压下不悦，抬头看向应棠音，试探着问道：“那九公主什么时候搬回去？”
应棠音道：“本宫还需要考虑考虑。”
“可是……”
“本宫这两天身子略有不适。”
卫夫人压下不满，“是。”
不多久，卫应衡和黎雪在管事嬷嬷引领下走了过来，看见父亲和母亲俱在，微微一愣，随即上前行礼：“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姑姑！”黎雪疾步走到卫夫人跟前，又惊又喜的表情绝不是装出来的，“您跟姑父怎么来了？”
卫远霆和卫夫人下意识地忽略了黎雪，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儿子，气色确实不错——虽然卫应衡又被锁了三天，但因为前两天刻意打理过自己，再加上卫应衡刚进府时重伤在身，脸色惨白无色，这会儿相比之前好上太多，在卫远霆和卫夫人看来，自然并未显得过于憔悴。
只是卫应衡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
卫远霆目光从黎雪面上一掠而过，皱了皱眉，看向卫应衡：“怎么样？伤都好了？”
“已经无碍了，多谢父亲关心。”卫应衡道，“也多亏了公主殿下悉心照料。”
他说这句话原本是想博得应棠音好感，趁机挽回心意，卫远霆却真的以为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错，被硬讹了一万两黄金的怒火不由消了些。
“跟我回家吧。”
“回家？”卫应衡一愣。
卫远霆点头，不想提起被威胁下毒一事：“先回家，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卫应衡看了应棠音一眼，心头亦有很多话要说，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姑姑，我们要回去了吗？”黎雪心怀期待，声音里难掩兴奋，“我好想姑姑……”
卫应衡沉默看向黎雪，脸上像是罩着一层寒霜似的，阴冷慑人。
“怎么了？”卫远霆察觉到异常，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发生了什么事？”
卫夫人也奇怪地看着他：“应衡，你不想离开这里？”
她以为儿子是因为黎雪表情显得太过兴奋，会造成应棠音的误会而生气，正要开口安抚，却见卫应衡很快移开视线，“没什么。”
那样的奇耻大辱他羞于启齿，更不想让应棠音知道。
不过卫应衡今天太过愤怒，无暇思索其他，此时才忍不住想，黎雪的那个姘头是谁？
“卫公子不会在公主府住惯了，舍不得离开了吧？”冷月戏谑，“其实要留下也是可以的，不过……”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黎雪生怕卫应衡真生了留下来的心思，急急打断了冷月的话，“九公主对衡哥一点都不好，衡哥才不会留下来！”
冷月嗤了一声，真以为公主稀罕他留下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