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母最后给了苏黎一张支票，说：“要是离婚，该给你的，我肯定会给你。西郊那边的别墅，到时候妈过户给你。”
苏黎点点头，拿上支票，最后跟着乔英芝一起离开了。
乔英芝道：“你就打算要这些？”
“不。”苏黎说，“我会去和奚国山谈。”
苏黎喊长辈，从来都不直接喊名字的，这一声奚国山，让乔英芝顿了顿，随机很快找到了理由：毕竟要离婚了，苏黎心里大概也是责怪奚家人的。
顾城肆不在国内，离婚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的。更何况，离婚的消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出来的。乔英芝说：“今朝，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苏黎想了想，说：“想去外地走走。”
乔英芝说：“出去走走也好，比一个人闷着好。至于离婚这事，你不需要多想。你还年轻漂亮，之后会找到更好的。”
苏黎依旧像往常那样笑了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叶晨曦如今已经是大四了，待在学校里的时间也不多。苏黎之所以来大学当这个辅导员，主要还是为了她。她不在了，也就没有留在学校的必要了。
再加上出去旅行一遭，假不好请，苏黎索性就离职了。
出去旅游之前，她去看了叶晨曦，徐斯言也在，叫她注意安全，说：“回来以后，可以来我这边工作，这些工作才是适合你的。”
苏黎的事情是没有瞒着叶晨曦的，她有点担心她，听说她要跟顾城肆离婚的消息后，眼睛都是红的：“导员姐姐，世界上好男人很多的，我老板就挺不错。”
她的老板就是徐斯言。
苏黎忍不住笑了，说：“你们老板高富帅，当然不错了，等着嫁给他的女人一大堆。”
徐斯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一大堆有什么用？心里最惦记的那个得不到，就是一辈子遗憾。”
叶晨曦忍不住瓜八卦道：“老板有喜欢的人啊？”她还以为他对苏黎有好感。
“有。”徐斯言提起这个话题，心底就是说不出来的苦涩，他隐忍的说，“喜欢了很久。”
苏黎看了他两眼，然后回避了他的视线。
第二天，她就出发了。苏黎是没有规划路乔的，最后去的是一个海边小镇。
海边风大，这个季节，正好不冷不热，温度适宜。
这边也没有民宿，苏黎便找了一个普通人家，给了点钱，打算住上半个月。农家有个儿子，长得黝黑，二十出头一小伙子，给她换床单的时候十分腼腆，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床单就是旧了，是刚洗过的，很干净。”
苏黎温和的笑了笑，说：“没事，我住的惯的。”
她给他塞了点小费，他却跟烫了手似的，赶忙拒绝了：“不用不用，你刚才给我妈的已经够多了。”
她莞尔，收回钱，说：“你这儿有没有吃的？”
“有的有的，我去给你拿。”男人转身出了房间，几分钟后，他拿着吃的走了进来，海边盛产海鲜，他拿的是一大盘螃蟹。
苏黎道了声谢，一天的奔波很累，吃完饭以后，她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手机响了。
苏黎没反应过来就接了，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这是顾城肆的电话，她已经有好几天，刻意没接他的电话。
“你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顾城肆那边压抑的火气几乎有些不受控制。
苏黎想，奚母大概碍于什么，暂时没跟顾城肆说，她已经同意跟他离婚的事。她或许有她的理由，她拿了支票，也就配合奚母，没提这事。
她没有说话，手机放在身侧，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
再等他说几句，她就像之前那样找理由哄他，想让他把电话给挂了。
顾城肆那边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一下：“之前你还愿意跟我聊十分钟，现在只有五分钟，越来越短了。”
苏黎冷淡道：“真有事。”
“我也很忙，每天都困死了，但是我还是抽时间出来跟你打电话。我有时候回你消息慢，可是都会回。你不接我电话，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不接，万一出事了我找谁？”他的声音拔得越发高，显然是真生气了。
苏黎只道：“等你回来，再谈吧。到时候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顾城肆冷漠道：“没人想见你。你不接我电话就不接呗，外头想接我电话的人多的是。”
苏黎心不在焉的想，大概很快就要如他所愿了。等离完婚，她应该就会尽量避着他，等乔横山那边一结束，她就离开这个地方。之后应该这辈子估计也见不着面了。
她也知道，他对她还算习惯，习惯多了多少有点依赖，只不过，这点依赖苏黎却总是误解成喜欢，才误判了几回。
跳楼那件事之后，顾城肆就不可能再喜欢她。
苏黎下一个，要么不找，要么一定找一个比她大一点的，比自己小的不够成熟，相处太累了。何况她跟顾城肆只是被迫婚姻，都这么累。要真认真好一个，那不是得更累。
117
“挂了吧。”苏黎收回思绪，打了个哈欠。
顾城肆那边不吭声了，却也没有按她所说的那样，把电话给挂了。
最后是苏黎这边，主动把电话给挂了。
……
顾城肆在沙发上坐了好久，一直盯着手机，他这会儿心情奇差无比，苏黎这段时间跟他聊天的语气疏离感都太强了。
强到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进而让他觉得很烦躁。
收养的流浪狗小黄倒是蹭了蹭他。
顾城肆撸了撸它的毛，冷冷的说：“你妈真是个坏女人。”
小狗轻轻哼叫着。
他回到房间，半夜都睡不着，最后还是打开了苏黎的微信。
她给他发的消息，永远这样冷淡。
顾城肆冷冷的想，他就不应该出国的，不应该那么急切想给她拿回乔家的。
即便他以最快的速度有一番作为，有了实权，能对付乔横山了，又怎么样呢？
苏黎对他永远都是忽冷忽热的。
顾城肆恍惚的想起，明明一年前，苏黎跳楼那会儿，他就警告过自己，要把苏黎给戒了的，他分明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苦头了。
结婚后也告诉过自己，不要刻意对她热情，但到后来打的电话发的消息还是他多。
苏黎只有在需要自己的时候，才会稍微主动一点。
顾城肆盯着苏黎的微信，一个字一个字的打着：
老婆，你突然这么疏远我，是不是因为，你身边有了，可以取代我的人？是不是又是徐斯言？
我真的有那么差劲么，为什么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取代我。
顾城肆缩在被窝里打完字，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而是默默的删了。
……
顾城肆记得第一次知道苏黎追了徐斯言很多年之后，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于是他不顾大雨，去拆了，他费尽心思锁在情人坡，祝愿有情人白头到老的姻缘锁，最后把锁丢进了湖里。
顾城肆从来不觉得徐斯言比他优秀，少年骄傲且自尊心强，这辈子不可能愿意给别人当替身。更何况，顾城肆这张脸，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夸着长大的，家世又显赫，同样考上名牌大学，夸他的人，远比夸徐斯言的要多了去了。
他冷冷的想着，没必要的，喜欢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回去就把苏黎给甩了。女朋友么，分手了再谈就好了。
那一天之后，顾城肆在外头昏天黑地的玩，别人见他一改常态，问苏黎去哪了。
顾城肆扯了扯嘴角，一点也不在意的说：“女人而已，凭什么管我？我已经腻了，估摸着没几天就要分手了。”
他已经酝酿好分手的事情了，马上就要分了，再见面就他就会毫不留情的说分手。
这场酒局结束，顾城肆也正好看见了苏黎。
他以为自己刻意很冷漠的说好聚好散之类的话，但是见到她，她朝他伸出手，他就舍不得了，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但也不想理她。冷着脸一个人往门口走，甚至故意主动去跟女孩子搭话。
后来苏黎把他拉走了。
那一晚，他们做完爱躺着的时候，他愣是把她给摇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场床事，声音异常沙哑，他说：“苏黎，我喜欢你，也会对你很好，但是你也得喜欢我，不准把喜欢分给别人，一丁点都不行。”
他指着她的胸口说，“这里，以后只能住着我。”
苏黎没有说话。
顾城肆死死盯住她，声音冷漠起来，“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心里有人了，不喜欢我吧？”
苏黎摇摇头，认真的说：“不，我爱你，顾城肆。”
.
顾城肆回神的时候，起来点了一支烟。
这是记忆里，苏黎唯一一次说爱他。
他到底是没有忘记习惯，一边抽着烟，一边给苏黎发了一句：老婆，晚安。
顾城肆等了一会儿，原以为等不到回复，苏黎却回了一个“嗯”。
他本来想再回两句的，想起她今天的疏离，突然没了兴致，什么都没有回。
但是即便这样，结婚了，顾城肆也是不可能离婚的，即便以这种并不亲密的方式相处。
……
苏黎这一觉，简直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太阳已经很大了。
她跟往常一样，拿起一旁的手机看时间。
给她发微信的人不少，乔英芝、叶晨曦、徐斯言都问她去了哪，徐斯言甚至多问她要了定位。
一个女人，独自出行，确实有不安全的可能。
苏黎把定位发给了徐斯言，那边几乎秒回：玩得怎么样？
苏黎说：这地方很容易让人心静下来。
徐斯言说：不是风景区?
苏黎说：嗯，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没开发过。
她退出微信，那个时常出现在置顶位置的微信发来的消息，她没有点进去看。
苏黎往外走时，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人，或是拎着锄头，或是拖着渔网往外走。村子里没有出现过她这样子细皮嫩肉的美人，总是会转过来看着她。
坐在大堂里的男人也看见了她，黑黢黢的脸上露出个笑容来，说：“醒了，来吃饭。”
苏黎问：“没有出去忙么？”
“我妈说你没吃饭，让我给你煮饭，你吃完我再出去。”
苏黎点点头，心里觉得挺麻烦人家的，可知道人家是好客，拒绝没礼貌。她吃着饭，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奚军。”
苏黎笑着问：“没有上学了么？”
“不上了，上学贵。”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你平时都干什么？”
“帮爸妈打打鱼种种地。”
苏黎“嗯”了一声，本来就是为了找个话题，没有再继续往下问。严格意义上，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对别人的遭遇很难产生共鸣。
很多时候，都是为了适应那个富人圈子而作秀，才成为大家眼里的烂好人。
直到温远辉的事情，她实在不想再披着面具了。
苏黎下午的时候，在村子里逛了逛。到晚上回去，再次点进微信，回完了所有人，才点开顾城肆早上发的那条。
【老婆，我大后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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