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看着我,没再说话。
我忽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有点渴。」
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使唤这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男人去给我打水。
他扫了我一眼,还真的去了。
我站在医院门口,感慨万千。
刚好撞见江闻屿急匆匆抱着温婷跑过来。
「医生!」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江闻屿愣住了。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
在病房里等了一会儿,江重宁还没回来,刚要给他发消息,门口传来动静。
「年年。」
是江闻屿。
「下午你在火锅店泼了温婷一脸热汤,她以为自己要被毁容了,受了刺激,又犯病了,冲进厨房拿菜刀割腕了。」
「现在她大出血,但医院血库不足,你们血型一样,你能不能,帮帮她。」
我看着江闻屿满心满眼的焦急,只淡淡说,
「她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
「你看不出来吗?我也受伤了。」
「还在跟我闹?」
江闻屿大步走过来,攥住我的手腕,声音不容拒绝,「跟我去输血。」
我手腕也有一处伤口,刚敷完药,被他猛地一扯,钻心的疼痛让我倒吸口气。
但他却完全没察觉到。
「江闻屿,你没有任何权利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江闻屿面色一沉,
「苏年,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
「要不是你当年没保管好戒指,小婷怎么会遭遇不测?我又哪里需要照顾她。」
「要不是你下午突然发疯,小婷怎么会割腕?」
「人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
江闻屿冷冷地看着我。
原来在他心中,我一直都是始作俑者。
我努力压住住心里翻涌的烦躁情绪,出口讥讽:
「江闻屿,你不用把移情别恋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你是不是忘了,是温婷先泼我的?发疯的是她,不是我。」
「温婷害怕毁容,我毁容就是活该?」
「何况我有心脏病,输血很可能危及生命,也是,您贵人多忘事,应该也忘了吧?」
「你的心已经彻底偏向她,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江闻屿愣在原地,脸色发白,想要辩驳,又无法辩驳。
「江闻屿,如果我说,当初温婷被侵犯,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你信吗?」
「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她当时坚持不报警呢?」
「够了。」
江闻屿粗暴地打断我,「苏年,你没有必要为了逃避责任,编出这么荒谬的借口。」
「你爱信不信。」
我猛地甩开他,直接拿出手机报警,说有人胁迫我输血。
无视江闻屿那张黑脸。
我平静地告诉了警察医院的地址,然后,抬头看着这个我爱了很多年的男人。
「江闻屿,我跟你说离婚是认真的。」
「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去起诉。」
一个护士跑过来告诉江闻屿找到了备用血袋,他离开之前,留下一句话:
「年年,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但我真的只把温婷当妹妹。我爱的人,一直只有你。」
言外之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离婚。
江重宁进来的时候,江闻屿刚走。
「那里没热水了,我去医院楼下买了点馄饨和粥。」
他在跟我解释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我自然不会介意,他大概看出我的不自在,提出说要回公司了。
看着他终于离开,我顿时松了口气。
然后就收到了一条微信。
江重宁给我推了一个名片。
「一个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胜率还不错,没败诉过。」
我:???
还是要礼貌道谢:「谢谢小叔叔。」
那边沉默半晌,发来一句话:「既然决定离婚,就不用再跟着他叫小叔叔了。」
……
准备起诉离婚这段期间,我都住在医院养伤。
江闻屿来找过我很多次。
语气低软,态度诚恳,保证会把温婷送去国外治疗,不会再和她联系了。
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叫保安把他赶走。
那晚,温婷突然给我发消息: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昨晚他喝醉了,我们上床了哦。」
「说不定,我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了。」
然后秒撤。
我看了屏幕几秒,回:
「以后记得做措施,要是生出跟你一样小脑萎缩的孩子,那真是你的罪过。」
出院那天,江闻屿又来找我,说他愿意跟我商量离婚的事,但有一个条件——
去参加他妈妈的生日宴。
「妈一直很喜欢你,她最近身体很不好,想见见你。宴会结束,我就跟你谈。」
我同意了。
江妈妈的宴会办得很热闹,家族旁系的亲戚们都来了。
「苏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要是我家也有这么贤惠的媳妇就好了。」
在亲戚们的恭维声中,我看出江闻屿好像并没有把我们打算离婚的事告诉家里人。
「咦,这是重年?!」
「他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吗,今天怎么来了。」
「对啊。他跟闻屿一直不对付,今天怕不是来给他添堵的吧。」
「还能怎么添堵,难不成抢走他老婆啊哈哈哈。」
我刚抿了口酒,就看到了被众星拱月围住的江重宁。
他身高腿长,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目光扫过我时,毫无波澜。
我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却只是幽幽看着我,表情看不出喜怒,然后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什么怪人。
他在生气什么?
「年年。」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江闻屿衣冠楚楚,清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朝我伸出手,「妈在大厅等你,我们过去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突然闪现,熟练地挽住了他的胳膊,「闻屿,我找了你好久啊。」
是温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