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小抚了下乱发：“好。”
然而刚走出机舱，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霍砚已经摘了口罩，那轮廓分明的脸庞在阳光下更加迷人。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邓小小：“跟我谈谈。”
邓小小蹙起眉：“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
霍砚凛声：“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没有。”
说完，邓小小就要走。
霍砚拉住她，眼底竟有些红。
“你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两年，你知不知道我……”他顿了一下，“我妈有多担心你？她对你不好吗？”
提起霍母，邓小小一怔，沉默下来。
季青临眉头一紧，上前去攥霍砚的手腕：“霍先生，请你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话中的敌意太明显。
霍砚投去冷冷的视线，随意地打量了季青临一眼。
“你是谁？”
季青临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邓小小突然挣脱了霍砚的手，而后挽住了他的手臂。
“他是我的男朋友，季青临。”
话音落下，霍砚眯起双眼，眸色一沉：“他是你男朋友？”
邓小小抬眸：“当然。”
气氛一瞬僵持住，仿佛空气都被凝固。
半晌，霍砚蓦地冷笑一声。
他面若寒霜，漆黑的双眸像是淬了毒凝视着邓小小，一字一顿道。
“邓小小，那份离婚协议我没签字。”
闻言，邓小小呼吸一滞。
她像是突然被一道雷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签字？！
他为什么不签字？那不是他日夜所求的吗？
邓小小缓缓攥紧季青临的手臂。
她无法忽略自己心中那一闪而过的刺痛，
霍砚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心底升起一股烦躁。
他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却感觉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鸿沟。
霍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沉声道：“所以现在，你还是我的妻子。”
季青临上前一步，将邓小小挡在自己的身后，目光锐利。
“霍先生在圈里混的风生水起，倒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先是取消婚礼，现在又凭着一份没签字的离婚协议对我的女朋友纠缠不清。霍先生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霍砚蹙起眉，心里仿佛有什么破土而出，渐渐清晰起来。
“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季青临还要争论。
被邓小小冷冷打断：“够了。”
她从季青临身后走上前，眉眼凉淡：“既然你没签字，等回国我们找个时间把离婚手续办了。”
霍砚脸色沉了沉，一种无力感侵袭了他的全身。
他去看邓小小的眼睛，却只在里面看见平淡和疏离。
这一刻，霍砚才彻底确定，她是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没有爱，没有喜欢，只有厌烦。
这个清晰的认知让霍砚心中一紧，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直到心脏破碎，鲜血淋漓。
邓小小和季青临离开了。
霍砚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并着肩的背影，突然就觉得头顶的阳光好炙热。
他抬起头，下意识眯起眼。
曾经陪在霍砚身边的邓小小就如同这太阳，时时刻刻发着光亮，赶走他的阴霾。
耳边突然响起邓小小的声音。
“阿砚，我希望和我在一起的你，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霍砚猛地垂首，然而身边空无一人。
只是他的幻觉。
霍砚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点燃。
他不是国王，却也弄丢了那个一直在等他的灰姑娘。
如今，好像再也寻不回来了。
第十六章 因果报应
直到确定霍砚看不见两人，邓小小才松开了季青临的手臂。
她抿了抿唇：“抱歉，拿你当挡箭牌了。”
季青临顿了顿，眸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笑起来，阳光下牙齿洁白：“我很乐意给你当挡箭牌。”
季青临轻松的语气挥散不少邓小小心底的愧疚和阴霾。
她轻轻一笑，压下心底的异样：“我们走吧，你不说要去看看埃菲尔铁塔？”
“嗯，这么好的机会，不要被影响了。”季青临说着，手稍稍抬起，想要握住邓小小的手。
但还没触碰到，他就停住了，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下了。
“走吧。”
季青临将手揣在裤兜里，侧过头看向邓小小。
果然，他还是做不到那么坦然地，不经过她同意的碰触。
他的眼前又浮现刚才霍砚对邓小小的一言一行，眼底晦暗转瞬即逝。
另一边，等在一边很久的方宇看着霍砚怔愣地站在原地很久，终于等不及，上前去喊他：“砚哥，咱们得走了。”
霍砚回过神，点了点头。
这次来巴黎，是有个杂志封面要拍。
到摄影棚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拍完杂志之后，已经是傍晚。
方宇坐在车上问霍砚：“砚哥，十点的飞机，我们直接去机场吗？”
霍砚看了眼手表，八点四十。
他有些疲累地依靠在椅背上，嗓音微哑：“嗯。”
车子开在巴黎的街道上，霍砚从车窗往外看，满是繁华璀璨的灯光。
却只觉得眼花。
正要闭眼，却猛地看见街坐着的一对男女。
“停车！”
方宇一怔，连忙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霍砚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只见邓小小和季青临站在一家小吃店的门口。
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邓小小笑起来，脸颊上还有抹淡红。
霍砚心里一紧。
从与邓小小蜜月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她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
很纯粹的开心，没有一丝烦恼。
胸前的龙凤配似乎突然变得冰凉，霍砚不自觉地抬手隔着衣服去摸。
那天它的绳子突然断裂之后，他就找到之前的寺庙，拜托师傅能换根绳子。
但是寺里的师傅却说，此乃缘物，既然已经断了，也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霍砚不肯丢，便穿了根绳子挂在脖子上。
他执拗地留下，总是抱着一点侥幸和期待。
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都是无用的。
一个人再怎么执着，也留不住另一个要走的人的心。
当初的邓小小，心情是不是和现在他的心情一样？
如果是那样，那么他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吧。
路边，季青临接过老板递来的炸鸡翅，拿给邓小小：“小心，有点烫。”
邓小小吹了吹，才咬下一口。
果然被烫到，她呼了好几口气，鸡翅鲜嫩的汁水溅在了她侧脸上都不知道。
季青临看见，心里一动，缓缓抬起手，然后用指腹轻轻替她擦去。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邓小小顿住，季青临看着她的双眼，也没有动。
四目相对，异国他乡浪漫的街头，似乎一切都刚刚好。
季青临喉咙微动：“小小，我……”
话没能说完，因为一位卖花的法国妇人在两人身边停下，用温柔的声音问：“先生，买一支玫瑰花送给你的爱人吧。”
爱人。
不是女朋友，也不是妻子。
季青临收回手，心脏还砰砰乱跳：“好，麻烦给我一支吧。”
玫瑰花被妇人细心地剪去了刺。
邓小小没来得及拒绝，手里就被季青临塞进了那支玫瑰花。
玫瑰花瓣鲜艳欲滴，还散发着缱绻的香气。
邓小小从前以为自己不喜欢玫瑰花，但此刻才发现，只是从未有过人送她而已。
她喜欢。
第十七章 陌生来电
霍砚收回视线，不愿再去看窗外那两人一眼。
“走吧。”
方宇有些犹豫：“砚哥，你不去找邓小姐吗？”
找？
霍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现在要以什么身份去找邓小小呢？
他摇摇头，掩不住眼底ɹp的悲色：“算了。”
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成了一句……
算了。
分开是他提的，离婚是他提的。
可是提了离婚之后，霍砚却觉得疼，觉得冷。
邓小小离开后的无数个夜晚，他都会想起她，怎么也不能忘记。
她留下的那些便条纸，在有些泛黄的时候，就被霍砚收起来，小心地保管着。
然而有些东西和便条纸不一样，永远都不能保存，更不能阻止失去。
就像突然重逢，他连牵她的手都不能。
霍砚在季青临的眼里，看见了曾经的邓小小的眼神。
炙热的爱恋，那是他没能给邓小小的。
车子驶离街口，渐渐的，霍砚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邓小小拿着那支玫瑰，对季青临笑了笑：“谢谢你。”
季青临摆摆手：“你喜欢就好。”
两个人往回走，邓小小盯着玫瑰看了半天，才想起来件事。
她看向季青临：“买花之前，你想说什么？”
季青临微微一怔，那句话似乎又从嗓子眼往上升，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片刻，他轻轻摇头，勾了勾唇角：“忘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现在还不是时机，或许永远都找不到最好的时机，但ггИИщ现在的确是不行。
他不想破坏此刻美好的气氛。
霍砚落地北京，回到家，将自己重重丢在沙发上。
他望着天花板，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不过就是一次杂志封面的拍摄，不至于让他如此疲累。
真正耗费了他的心神的，是突然出现的邓小小。
为什么他找了两年都没能找到她？
她到底去了哪儿？
想着想着，霍砚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号码，按理说，他是从来不接陌生号码的，但这次，他直觉自己应该接起。
“你好，哪位？”
那边沉默了一瞬，才传来个声音：“是我。”
霍砚猛地坐起：“你……”
“我回到北京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邓小小先一步说，语气淡淡的。
霍砚喉间一梗：“小小，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那边的邓小小皱起眉：“谈什么？”
这问题让霍砚语噎。
是啊，还能谈什么？
邓小小把所有的话都给他说明白了，他挽留不住的。
沉默半晌，霍砚看了眼钟表，说：“我马上就要去剧组，还不知道要几个月，等我回来吧。”
此刻已经是他睡着之后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半，民政局马上就要下班，怎么样都来不及。
邓小小也意识到这一点，很久才开口：“行，那你回来联系我吧，不要再拖了。”
听着她急着和自己摆脱关系的语气，霍砚深深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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