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擎骁锋看着大军,扬起手中的旗帜:“将士们,随我出征!”
他身后,怒喝声响彻云霄。
大军开拨,没多久便兵临城下。
他们的动静不小,北疆早有安排,城楼上列开一排守城器械。
北疆首领出现在城楼之上,看着擎骁锋道:“擎骁锋,仅仅十万人,就想反攻,真是天真!”
擎骁锋长枪点地,一字一顿:“等我攻破城门,你便会知道,此刻你的话有多可笑!”
开战之前,敌将叫阵,是兵中常有的事情。
北疆首领笑道:“可笑?你们中原的长公主都死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脸面跟我说这些?我看你还是等着你们的皇帝治你的罪吧!”
闻言,擎骁锋眼眸泛起寒意,他不再多说,身后传令官瞬息挥动旗帜。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
中原将士盯着方盾,步步逼近。
擎骁锋却紧盯着城楼之上,心中疯狂思索着此刻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北疆首领手中有十万兵,却只防不打……其中蹊跷……
阮夙歌看着他身处战场,险象环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场攻城战持捋走续了半日,擎骁锋才叫人退了回来。
回到营中,擎骁锋环视着周围将领,出声道:“庆州城内,此刻应当没什么兵力。”
众人震住,有人开口:“将军如何得知?”
擎骁锋分析道:“呼明浩这个人刚愎自大,仗着北疆士兵身怀蛮力,从来不会将中原人放在眼里,但今日他一反常态紧闭城门半个人都没有派出,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
“他将大部分兵力都派出了庆州,朝最近的泗州去了。”
将士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人提出质疑:“将军,这是您的猜测。”
擎骁锋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等会我们按兵不动,派出探捋走子立即去泗州查探情况,最多一天,我们就能知晓北疆动向。”
阮夙歌听着,对眼前的战局有了些揣测。
庆州跟泗州以及远一点的凉城呈三角之势,当初设定城池时,便打着守望相助的主意。
若是北疆首领真的兵行险招派兵攻打泗州,那只需半日,庆州便能重新回到自己人手里,到时候还能擒住敌军主帅,一举两得。
此战,只能胜,若败,中原危矣。
阮夙歌想清楚之后,心里也不免紧张。
但擎骁锋定下策略之后,却起身回了自己营帐。
阮夙歌本以为他是累了,却眼睁睁看着他从枕头下抽出一份信来。
上面明晃晃三个大字:和离书。
阮夙歌有些迷茫,不懂擎骁锋想做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男人带着情意的呢喃:“为什么不能等等我?”
第16章
阮夙歌骤然愣在了那里。
原因无他,向来对她冷冷淡淡的擎骁锋,此刻眼圈泛红,指腹却轻轻摩挲着和离书上,她亲笔所写的名字。
不过只是片刻,他便将那张和离书重新放进了枕头下,人也躺在了床榻之上。
阮夙歌在他不远处随意坐下,目光却时不时落在他脸上。
她有些不明白,明明恨她的人,怎么会露出之前那样的神情。
像是怀念,像是遗憾,像是……情深似海。
阮夙歌收回了目光,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乱想。
擎骁锋分明说过,此生不会爱她。
玄清一袭精致繁琐的华服,闻言看向坐在不远处,浑身散发着威仪的中年人。
那人轻咳一声:“你急什么,你带回来的人仍有一息尚存,现在不过是离魂症,族中巫医难道会治不好?”
说着他看向面露难色的巫医,心里一顿:“当然,既然是被什么绊住了,爹还是派人去看看。”
玄清脸色冰寒:“是您说过能救活她,我才愿意回族中接手少主之位,若是您骗我……”
中年男人连连摆手:“爹没想骗你,现在这种情况只是意外。”
玄清脸色稍霁:“那便劳烦您派人前去查探一番了。”
中年男人满口应下,带着巫医离开。
玄清看着躺在寒冰石床上的阮夙歌,眼神柔和:“我会救你。”
就在巫医手从阮夙歌身上拿开那一刻,营帐内的阮夙歌也感觉到那股莫名的吸力消失不见。
她猛地喘了几口气,心里余悸未消。
刚刚她夹杂在两股力道之间,只觉得自己离消散不远了。
阮夙歌没办法看见自己,不然她会发现,她就本就透明的身体更加透明。
擎骁锋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副将在帐外将他喊醒,才睁开了眼。
副将站在帐前,满脸喜色:“将军,您的猜测属实,那些蛮子果然去了泗州!”
擎骁锋眼前一亮,大步朝前走去:“传令,攻城!”
只要夺回庆州,北疆人在三座城池之间,注定只能是瓮中之鳖。
北疆首领看着擎骁锋气势汹汹再度选择攻城,便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被看破。
他朝身后怒吼:“往下倒桐油!”
下属脸上一片死寂:“我们的器械,全部都用完了。”
北疆首领愣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有北疆士兵冲上城楼喊道:“王上,城中各家各户,尽是空屋,根本没有几个中原百姓了!”
这下,他眼中彻底浮现起绝望,看着正在城下正在撞城门的中原士兵,面如死灰。
短短三天,他和那位长公主的处境瞬间对调,但好在,那个女人死了!
一刻钟后,擎骁锋登上城楼,看着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北疆首领,微微俯身:“我说过,你会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可笑。”
他正要下令将人带下去。
北疆首领却幽幽开口:“你以为自己能得意多久?擎骁锋,你不也离死不远了么?”
第17章
阮夙歌听着这话,心里一震,她诧异的看向北疆首领。
如果她没有给擎骁锋渡那最后一次毒,算算日子,确实会如北疆首领所说。
但他眼中的笃定却让阮夙歌隐隐不安。
到底他是真觉得这毒无人能解,还是……有别的原因?
擎骁锋却只是冷冷看向他:“一派胡言,将他压下去,回京后交由陛下处置。”
北疆首领临走时还奋力吼道:“擎骁锋,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的!”
可下一刻,北疆首领突然停下了咒骂,目光在某处定了片刻,就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跟着副将离开。
擎骁锋皱了皱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却见北疆首领不知道为何,又回了下头。
这时,丁敏出声道:“锋哥哥,不如我给你把把脉吧。”
擎骁锋犹豫一瞬,还是答应下来。
阮夙歌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感叹,这就是丁敏的威力,擎骁锋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阮夙歌跟着擎骁锋两人走在城内,四周全是被压下去的北疆面孔,一时间让人有些怔然。
他们走到城主府,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孩子。
那孩子灵活的很,一瞬间就到了擎骁锋面前。
丁敏朝后退了一步,眼里的嫌弃不加掩饰,正要开口怒斥,却见擎骁锋面色有些变化。
他看着那孩子开口:“是你?”
擎骁锋向来观察细致,所以哪怕眼前的孩童做了些表面的伪装,他也将人认了出来。
正是大军入城那日,跟阮夙歌在城主府门前对峙的小孩。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擎骁锋突然愿意跟他多说两句:“你找我有事吗?”
“长公主让我带话给你。”那孩子直愣愣的开口。
丁敏猛然瞪大了眼,擎骁锋也瞬间呼吸急促起来。
阮夙歌看着小孩,心里有些欣慰,当时她守城时便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在城中孩子撤离之前,便找到了他,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战乱之时,她还担心这孩子会遭受厄难,如今能看到他全须全尾的活着,自然是再好不过。
擎骁锋声音有些干涩:“你……说什么?”
阮夙歌托人带话?为什么她自己不来?她是不是还活着?
一瞬间,擎骁锋心中的疑惑丛生。
但在大街之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擎骁锋朝他招了招手:“跟我回城主府。”
那孩子便跟着乖乖的走了,临走之前,他看了丁敏一眼。
这个女人刚见到他时对他的嫌弃,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身份没有长公主高,还摆着比长公主大的架子,他不喜欢她铝驺。
不一会,擎骁锋便将人带进了城主府的书房。
他盯着那孩子:“你可知道,要是你说了谎,哪怕你是孩子,我也不会饶过你。”
那小孩很是干脆,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一方与他整个人极为不搭的干净手帕。
擎骁锋认得出,那上面的刺绣,确实是给皇室中人所用。
小孩小心翼翼的打开手帕,然后往前一递。
“长公主说了,只要你看到这个,就会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