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儿也在挑衅地望着我:「礼物不就是个心意嘛。不过我也有点好奇,孟小姐会送什么礼物呢。」
我送给纪北洲的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因为纪北洲前段时间提过他想换电脑,我便在某购物网站上下单了一台顶配。
我原想给纪北洲一个惊喜。
但在沈雪儿的豪奢手表面前,这个惊喜明显黯然失色了。
沈雪儿和她的朋友周齐,赤裸裸地想给我难堪。
我笑了,回了她四个字:「关你屁事?!」
整个宴会厅因为我的回答而陷入了沉默。
沈雪儿脸色大变:「纪北洲,你女朋友好像开不起玩笑啊。」
周齐也在冷笑:「孟小姐,你不是警察吗?你平常就是这么跟服务对象说话的?」
我已经很不耐烦了:「对不起,我今天下班了。周公子想知道我对服务对象的态度,不如哪天你被绑架一回,我当面服务给你看。」
周齐一噎,指着我的鼻子:「你咒我?」
一只手伸出去帮我把他的手挡开,是纪北洲。
「周公子,孟今是我女朋友,你这样不尊重她,我想我这里不欢迎你。」
沈雪儿冷笑一声:「呵,周齐是我的朋友,看来,纪总的意思是,您这里也不欢迎我喽?」
纪北洲并没有像对周齐那样硬钢,而是保持了沉默。
两个人之间气氛凝滞,却分明有种诡异的气流在流动。
周齐还在为了他的主子狂吠:「纪北洲,你别仗着雪儿的面子就蹬鼻子上脸。你特么还敢不欢迎我们?你知不知道你律所的生意,有多少都是雪儿求我们这帮朋友赏给你的?」
鹿鸣则努力打着圆场:「大家都是开个玩笑。孟今,今儿你的确过激了,你跟沈小姐和周公子喝一杯,就算道歉……」
他将一杯酒塞进我手里,被我挡开。
那杯酒,便泼在了纪北洲身上。
昂贵挺阔的西装上,立刻晕染开了一大摊难看的酒渍。
如同在如今身价高贵的纪北洲旁边,站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我一样。
我的鼻子有点发酸,感到一刻也无法继续待在此处了。
匆匆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便急急地往外走去。
纪北洲追在我身后。
一直等到走出宴会厅的大门,他才上前拉我。
我甩开他的手。
他就不厌其烦地来拉我第二遍,第三遍……
直到我完全崩溃,尖叫着冲他:「你到底烦不烦?!」
他终于停下动作,满含愧疚地望着我:「今今,对不起。」
我胸内燃烧着的怒火,一下子就没了出处。
沈雪儿喜欢纪北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但纪北洲似乎又没有做错什么。
他并没有逾距半步。
他要维护客户,要考虑律所的生意,要保住那么多人的饭碗,他没有拒绝沈雪儿的理由。
他也想顾虑我,并不想让我伤心失望。
所以,他丢掉那么多人追出来。
我的行为,让他左右为难。
看上去,倒像是我错了。
是我不大气,不识大体,不能游刃有余地斡旋各方关系……
好像是我,将他置身于此刻这个难堪的境地。
但是,明明不是这样的。
纪北洲是我男朋友啊。
有人虎视眈眈地觊觎起我的东西,难道我就只能委曲求全地,请她吃一口再走吗?
一直以来,我都很笃定我与纪北洲的爱情。
但在那一刻,我却茫然了。
我听见自己说:「你回去吧,今天你是主角。」
他走过来拉我的手:「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你要是不喜欢她,我今后就不跟她来往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纪北洲手忙脚乱地给我擦泪:「今今,你别哭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让你受那么大的委屈。」
泪眼模糊中,我看见不远处的沈雪儿正一脸怨愤地盯着我。
夜色中,她的红裙格外扎眼。
那天晚上,事情最终以纪北洲给我道歉,沈雪儿提前离场而结束。
第二天,纪北洲退回了沈雪儿的礼物,也提出了与沈氏集团解约。
鹿鸣怒气冲冲地给我打电话,质问我:「知不知道我们因此要赔多少违约金?要少赚多少钱?
「孟今,你又不是沈雪儿那种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怎么会这么天真任性?!」
我听见纪北洲在电话那头,喝止住鹿鸣,让他不要再说了。
然后,他夺过电话,跟我说:「对不起。」
那段时间,纪北洲实在是跟我说了太多对不起。
我张嘴,想安慰他两句,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鹿鸣说得没错。
我不是沈雪儿,拿不出大笔的钱来支持他们渡过难关,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边出神,觉得整个人都被一圈无解的线团缠绕住了,越挣扎便缠得越紧,让人喘不过气来。
明明不是我们两个人的错,但到头来,好像我们两个都错了。
那天下班的时候,沈雪儿竟然出现在我们所门口。
她依旧烈焰红唇,张扬得像一朵开到极盛的玫瑰。
见了我,她直接开门见山:「孟今,你知道你让纪北洲有多为难吗?
「他跟我合作,每年光佣金就能挣 200 万,现在因为你,他不但挣不到钱,还要赔我 40 万。
「你觉得你能带给他什么?!」
我想了想,回她:「可能是爱情吧。」
沈雪儿的脸立刻变得扭曲,扬手就想打我。
好在纪北洲及时赶到,避免了她因为袭警被抓的悲剧。
纪北洲当着我的面告诉沈雪儿,他要跟沈氏解约,是他个人斟酌再三做出的决定,跟我无关。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希望您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