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身着黑衣,在被花圈簇拥的遗像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语岚,语岚……你怎么丢下我们就走了啊!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啊!”
“妈错怪你了,妈不怪你啊!你回来好不好?”
“傻孩子,爸妈不能没有你啊……妈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妈心疼你……”
“你走之前痛不痛?妈比你痛一万倍!”
声声泣血,字字锥心,撕心裂肺的痛呼。
夏父沉默的站在夏母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搀扶着哭得要晕厥过去的夏母。
“女儿已经走了,她到了那边会好好的。”可开口,却是哽咽的腔调。
夏父自己也忍不住泪流满面,脊背仿佛压了千斤重的铁,令这个中年男人生生垮下去。
灵堂里只剩下夏母压抑的哭声,像是在纪凌风头顶压了一块沉重巨石,堵得慌。
纪凌风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浓烈的悲怆在他心口扎根,死死缠绕,快要刺破血肉生长出来。
每一次呼吸牵扯心肺,都疼得浑身发颤,连站都站不稳。
纪凌风不知道站在远处看了多久,才抬起僵硬的双腿,缓缓走近。
他来到遗像前,对上一双被定格的眼睛。
黑白照片上,夏语岚笑得真心,眉眼弯着温柔的弧度。
她看着面前的人,一如还活着的时候,眼里只容得下他。
莫名的,纪凌风被那温柔烫得止住脚步,不敢再往前,不敢去确认。
他的心在颤栗,仓皇无措的揪拧起来,拧得胸口一阵闷痛。
听到脚步声,夏母抬起头,瞪大了红肿的眼。
顷刻后,她指着纪凌风的鼻尖,尖声嘶喊。
“纪凌风,你怎么还有脸来?!”
话音刚落,一巴掌甩在纪凌风脸上!第14章
纪凌风被打得头偏过去,脸颊上浮现一个清晰的红掌印。
他沉沉吐出口气,强忍怒意,张了张口:“我……”
那句接她回家,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夏母怒不可遏的打断:“我知道你们商业联姻,可就算你对她没感情,好歹她是你妻子!你为什么不好好对她?”
“语岚说,她的嫁妆都给了你,她没有钱给家里,她很难过对不起爸爸妈妈……”
说着说着,夏母又捂脸痛哭起来:“她三天前自杀,你人去哪了?有过一个电话吗?有关心过一句吗?你是她最亲近的人,连她去跳海都不知道!”
“我女儿带着三亿嫁妆嫁给你,在你独自创业时不遗余力的帮你,你就是这么放任她去死的?!”
死这个字眼,尖锐得猛扎进心里。
纪凌风脸色煞白,失去了发声的能力般哑然。
耳边响彻着夏母声嘶力竭的控诉,他却什么辩解的话也说不出。
是他的错。
“对不起……”
夏母深吸口气,再睁眼,已是满脸疲惫,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十来岁。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既然纪大少丧偶,那两家的姻缘也就此作罢!”
夏父也撇过头,不想多跟他说一个字。
纪凌风定定地看着两人,朝夏父夏母弯下腰,深深一鞠躬。
随后,浑浑噩噩的走出灵堂。
纪凌风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反复复几次,最终拨出一个电话。9
“吴律师,我想打一笔钱给岳父岳母,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让他们……好好生活。”
吴律师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话。
“没问题,不过……您已经离婚的话,是不需要承担夏家二老的赡养……”
纪凌风不知为何,忽地涌上一股烦躁,直冲喉间:“我还没有签字,那张离婚协议书不具有任何作用!”
所以夏语岚还是他老婆。
吴律师愣住。
不等他开口,纪凌风就自顾自挂断了电话。
很快,转了五百万过去。
是他身上全部可用的资金。
转完后,手机发出响铃声,屏幕上闪动着一个人名。
——沈洛烟。
纪凌风目光阴沉,毫不犹豫挂断了她的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
纪凌风从未觉得铃声这么尖锐过,刺得他头突突的疼,立马烦躁的挂断。
第二次拒接,那边的沈洛烟没有再打来,而是发了不少短信。
叮咚叮咚的直闹。
纪凌风没心情看,熄灭了手机屏幕,揣进口袋。
耳边清净了,但他的心却迟迟无法平静。
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痛到快要碎裂了……
为什么,脑子里想的都是夏语岚?
他明明不爱夏语岚不是吗?他对她……没感情才对。
他不爱夏语岚才是对的。
这么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可纪凌风的心却没有丝毫的回暖。
许久后,纪凌风想到了一个地方,公安局。
他驱车来到公安局,一踏进门,就有人认出他这张价值万金的脸。
“纪先生?”
纪凌风眼底布满猩红血丝,一字一句开口:“我是夏语岚的丈夫。昨天晚上八点,你们确认了她的死亡,是吗?”
他想拿出手机证明,却猛然凝滞,想起他根本没有……和夏语岚的合照。
民警愣了愣。
有人在电脑上一查,发现他的确是夏语岚的丈夫,于是点头。
“是的……有路人称半夜散步,发现了她正在往海里走,还拿出一把小刀割腕。目击者上前想要拉住她,但亲眼看到夏女士被海水冲走了。”
“我们很抱歉,没有找到她的尸骨。被江水泡这么多天都没有浮起来,已经没有希望找到了,请您节哀……”
民警对视一眼,从档案袋里拿出一个散发着淡淡血腥气的手机。
手机被人递到了纪凌风面前。
“这是夏女士的遗物,里面有她写的遗书,您……打开看看吧。”第15章
恍惚片刻,纪凌风拿起了手机。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指尖正不受控制的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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