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宴沉默许久,车内逼仄空间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顾辞宴才缓缓出声:“为什么这么问?”
他十分巧妙的避开了叶清婉的问题。
随着话音落地,叶清婉的眼神显然变得更加迷茫。
她看着前方,试图描述心中的那种感觉:“我见到你,或者是想到你,心里总会觉得很难过。”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里我也想要见到你。”
顾辞宴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忽然蔓延上涩意。
片刻,他才开口:“等到家了和你说。”
叶清婉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二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半小时后,车辆抵达了目的地。
顾辞宴带着叶清婉下了车,推开了公寓大门。
景江的户型并不大,顾辞宴恰好是选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除去房间还有办公的地方。
叶清婉看着眼前的客厅,心中莫名生出了些许不真实感。
顾辞宴率先在沙发上坐下,朝着叶清婉看去:“坐。”
叶清婉点了点头,在顾辞宴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看着顾辞宴堪称完美的五官,想问的话却又怎么都问不出来。
可是顾辞宴却像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下一秒,他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从小都一直在一起。你一直都把我当成你的哥哥,而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妹妹。”
“我们没有被人领养,在社会资助下完成基本学业之后就离开了福利院,开始了工作。”
说到这,顾辞宴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
“后来,你生病了,是癌症。”
叶清婉一怔。
顾辞宴神情坦然,十分冷静:“你没有告诉我,只是执意要离开。我觉得不对,有心跟了你一段时间,才在医院发现你得的是胃癌。”
“我们吵了一架,你从医院跑了出去,在这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你。”
“我找了你两年,这两年里我恰好撞上了投资风口,做了一笔生意,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找到了你。”
顾辞宴说完,看了眼叶清婉:“或许你所说的看见我就会难过,正是因为这些事。”
叶清婉看着眼前冷静阐述的男人,很难不相信他说的话。
毕竟顾辞宴没有要骗自己的理由,谁会在路边上捡个人回家?
想到这里,叶清婉看着顾辞宴小声开口:“那……我以前叫你什么?”
顾辞宴一顿,沉默半晌。
叶清婉有些忐忑的看着顾辞宴,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叶清婉以为他真的生气了的时候,顾辞宴终于开口:“你以前叫我……熠皓哥。”
叶清婉直觉自己好像产生了什么错觉,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辞宴格外的温柔。
她很快的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熠皓哥。”
顾辞宴站起了身,声音低沉:“左边是你的房间,中间的是书房,右边的是我的房间。每天会有保洁和厨师来打扫卫生和做饭,等会我会把配给你的司机电话给你,如果需要外出,让司机接送。”
叶清婉坐在沙发上,刚想要摆手拒绝,却听见顾辞宴的声音又响起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带你去一趟医院。”
叶清婉有些疑惑:“去医院干什么?”
顾辞宴看着她消瘦的身形,蹙了蹙眉。
“去体检,我要知道你的胃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二十二章======
叶清婉看着顾辞宴冷漠的神色,却忽然笑出了声。
顾辞宴有些不解,眉蹙的更深。
叶清婉见他这副模样,脸上的笑意更加明媚:“你一直这样吗?”
顾辞宴只觉得莫名其妙:“哪样?”
叶清婉像是在绞尽脑汁的想该要怎样形容:“就是……你一直都是这幅什么都不在意,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吗?”
顾辞宴闻言,愣了愣神,旋即反应过来:“是。”
叶清婉思考了一会,看着眼前的顾辞宴,又道:“那我觉得我应该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会吵架了,你一定也有把我拒之千里的时候吧?”
顾辞宴一愣,脑海中闪过了两年前自己手术的前一天晚上那通电话。
她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问自己有没有把她当做过家人。
而自己给出的回答只有沉默。
顾辞宴喉咙莫名有些干涩,看着叶清婉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是,正是因为他拒她千里之外,才什么都不知道,才什么都没办法阻止。
歪打正着,叶清婉居然说对了。
许久,顾辞宴终于整理好了情绪,却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家人。”
那时候他说等做完手术告诉她,现在也算是实现了吧。
即使迟了两年,但至少还有机会说出口。
叶清婉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顾辞宴看了眼时间,又道:“现在时间不早,你先去睡吧,衣柜里都是你的衣服,日用品也都已经让人备好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说完,顾辞宴转身就走。
叶清婉看着他的背影,站起身按照顾辞宴说的去了左边的房间。
房间大部分的眼色全是温柔的蓝色,看上去十分养眼,叶清婉莫名感受到了一阵心安,打开衣柜拿出了睡衣,随即去浴室冲了个澡。
等出来时,叶清婉视线却落在了梳妆台上那个小巧的摆件上。
那是一个月亮形状的摆件,看上去十分崭新,应该是顾辞宴新买的。
叶清婉不由自主的上前,视线紧紧的黏在了摆件上。
她缓缓抬起手,克制不住的用指尖去触碰。
可当白皙指尖触碰到摆件的那一瞬,豆大的泪珠啪嗒一声砸落在了梳妆台上。
叶清婉猛然回神,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快速收回了手。
她抬头,镜子之中的自己鼻尖与眼眶都泛着红,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淌。
叶清婉没办法知道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可是却克制不住流泪。
她颤抖着手将摆件放进了梳妆台的柜子上,坐在床沿,许久,才终于平静。
……
夜色漆黑。
顾辞宴坐书桌边,修长手指夹着香烟,却并没有抽。
他从不抽烟。
正如他过往的二十六年从未撒谎一样。
烟雾袅袅上升,烟灰长长一节,堪堪挂在烟蒂上,顾辞宴却也不弹,只是任由那点火光一点一点攀上。
直到炽热温度快要烫到手指,顾辞宴才丢下。
就在这时,身边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在寂静黑夜之中格外刺耳。
顾辞宴抬手接起,耳边响起秦风衍的声音。
“你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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