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
云七念对镜,摸着发间的簪子,心底纠结。
偏偏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刻,陆北深变得对自己那么的温柔,宠溺。
她的心好像重新沦陷了。
可是,自己的病…迟早会拖累他。
小梅不知道自个主子在想什么,只看到她和姑爷感情很好,提醒道。
“夫人,姑爷送了你好多东西,不如你也给姑爷送点东西,聊表心意。”“送什么呢?”
云七念的目光飘向不远处的绣篓,心中有了主意。
…
陆府书房。
陆北深走进院子,却没想到锦衣卫来的人是夏莹。
嘴角拉下来,一脸生人勿进。
夏莹见到陆北深一身常服,眼底闪过惊艳。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陆北深一脸不待见地问道:“怎么是你?”
一般来府的都是他信任的下属,像夏莹这种刚当上锦衣卫,还冒冒失失的人是不会被委任来送公文的。
前世,夏莹也是在任职半年后,稳重了些,才跟着他进陆府。
夏莹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收紧,仰头靠近陆北深。
“大人,我是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陆北深却后退一步,锋利的目光止住了她的脚步。
“我的伤与你又有何关系。”
夏莹不知为何,心中一慌。
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感觉他们可以更进一步。
夏莹一鼓作气,上前一步抱住陆北深。
陆北深因为受伤,来不及躲开,也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大胆。
他听见夏莹深情告白:“京中都传你和夫人感情变好了,可我知道你一向厌恶她,更何况是你舍命将我从匪徒手中救出来,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心动。”
“大人,让我来照顾你吧!”
话音落下,只听“哐当一”一声在院门口响起。
是瓷碗撞击地面的声音。
陆北深一慌,什么也顾不得,连忙将夏莹推开,有些狼狈的捂着肩膀往门口望去。
只见云七念红着眼眶站在那里,脚边洒了一地的瓷片,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在空气中散开。他一看便知道她是误会了。
还不等陆北深说话,云七念便提着裙子落荒而逃。
这一刻,她只想逃离。
“七念,你且听我解释。”陆北深伸手,伤口传来剧痛,他忍着痛,踉跄两步。
他不敢想,要是因此错过,那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心底的恐慌像清水里的一滴墨,晕散得越来越多。
“大人,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帮你换药。”夏莹不可能让陆北深追上去的,借口帮他换药便缠上他。
陆北深厌恶地挥开她,胸口剧烈起伏。
“滚!谁让你擅离职守,你根本就不适合锦衣卫一职!”
他确实是为了她受的伤。
只因她莽莽撞撞没有经验,更何况,在他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她只是自己的下属。他不会让下属当着自己的面受伤。
陆北深蹙着眉,忍了忍,便抬步追云七念去了。
云七念一路跑回竹园,眼泪早就忍不住流淌。
她只感觉天旋地转,心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天都要塌下来。
之前她只知道陆北深是为了一个女人受的伤,现在她知道了,是陆北深特意为她挡了一刀。能让陆北深做到这个地步,两人的感情不会差。
可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云七念心脏抽疼起来,手紧紧的攥着胸口衣襟处,趴在桌子上,表情便连眼神都是痛苦的。
好痛!
真的好痛…
第二十三章辜负了你
陆北深追回竹院,推开紧闭的门,便见到云七念蜷曲成一团,表情痛苦,眼泪决堤。她的眼泪就像落在他心底的酸,要将他的心脏腐蚀得千疮百孔。
陆北深缓缓靠近,目光中带着无限悔意。
“七念。”
“对不起…”
简短的几个字,悔深似海。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都是因为他给了夏莹机会,才会让七念如此伤心。
刚才七念应该是满心欢喜的给自己送药,却遇到那样的场面,一下从天上坠落到地上,便是他,想都不敢想。
“…是我应该对不起…”
云七念想装得洒脱一点,递上休书,成全他们,也成全自己,可是她却软弱的为此伤心。她承认,她贪恋他的温柔,舍不得放手。
是她的错啊!
陆北深呼吸一室,上前将云七念搂在怀里。
“七念,你不用对不起,是我过去辜负了你,我明明早就喜欢你……”
一股刺鼻的味道传进云七念鼻尖,心尖上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渐渐疼得像要失去知觉,根本就听不见陆北深在说什么。
“放开…”
她自小就闻不得刺鼻的香味,而陆北深现在身上有一股刺鼻的女儿香。
幽香不断的刺激着云七念,她额头上不断的冒出豆大的汗珠,唇色发紫。
怀中的人忽然就不挣扎了,陆北深感觉到不对劲,松开一看,却见她紧闭双眼,呼吸微弱。他的心一瞬间停止跳动:“七念一”
竹院。
王大夫替云七念诊完脉,便将她的手放回帐内,眉头蹙起,能夹死一只蚊子,仿佛很棘手。
“大夫,怎么样?”陆北深紧张地问道,深怕因为此事的刺激,让她病情加重。大夫眉头忽然舒展,摸着胡子,眉开眼笑。
“奇了!”
“夫人的脉象,我观之有所好转,只是不宜大悲大喜,往后大人还是注意些为好。”陆北深隔着帐子看着云七念,缓缓松了一口气:“那她为何会昏倒?”
王大夫在空中嗅了嗅,最后停留在陆北深身上:“大人,便是你身上的香味刺激到了夫。”
“我不戴…”话到一半,陆北深自己也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香味许是从夏莹身上沾上的。
陆北深想到前世守岁那晚,他身上便带着香囊,他一靠近,她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苍白下。
可那时,他一脸不耐烦的训斥了她说“最不耐烦她柔弱不堪的模样。”陆北深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一耳光。
“夫人的病,可有办法医治?”
“或许宫中的御医会有法子。”
“送大夫。”
陆北深吩咐小梅送大夫,又吩咐肖勇拿了水来,净身。
屋内,燃起了檀木。
…
陆北深净完身,换上干净的衣衫出来,便见账内的身影在动,连忙掀开帐子,将她扶起来。她靠在他身上,目光悲枪:“你知道了,妾身的身体无法为您孕育子嗣,或许还命不久矣,若不想英年丧妻,便休了我,我拿了休书便回永州去。”
陆北深瞬间就想到了她孤苦伶仃的死在永州,紧紧的抱着她,手不可抑制的颤抖。
“不许!我不许!”
云七念垂下眼帘。
陆北深将脑袋埋在她颈肩,声音闷闷的。
“大夫说了或许宫中御医会有法子,你的病可以治好的,只要保持心情舒畅,更是可以长命百岁,我只想你陪着我一起终老,如果不是你为我生的孩子,我宁愿不要!”
两人紧紧的相拥,无人上前打扰。
良久,云七念抱住他的后背,抬头,在他耳边轻唤。
“北深 。”